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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自萧然走后,世界安静了。我依旧每天上课打瞌睡,没事跑去找美师父切磋琴技,日子过的倒也惬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弹圣贤琴。只是苍蝇天天围着你转时,觉得它烦,一旦你将他打死了,好像又觉得太安静了。萧然就是那只讨厌的苍蝇。

萧然两三个月便会寄来三封家书,老狐狸和大夫人一人一封,剩下一封是我的。他的信上说烟云山庄是个美丽的地方,南宫家人都和蔼亲切,他还有了两位师兄和一个师妹。

一晃四年过去了,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少女的娇羞,清秀的柳眉,微挺小巧的鼻,莹润的唇瓣,宛如一朵盛开的莲,我遗传了母亲的含情双目,流光溢彩,透着淡淡的哀伤。相书上称之为泪目,是命犯桃花,命途多舛的面相。

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要说这些年来的收获,恐怕便只有这琴了。不知为何,我似乎天生对琴有着执念,即使是生来的音律不全。

美人师父一年前离开了,怀着对乐律的梦想,离开了锦州。我问他打算去往何方,他只是望着天边,露出了我从没有见过的笑容,那种笑容是我这一生都可望不可即的,带着神圣的光华。他走了,带着他的琴走了,也带走了我的童年时代。

这****正在一边抄书一边在心里暗骂萧雨凰,莲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还差点弄花我的劳动成果。

“莲儿怎么这急啊,是不是臭老头翘辫子了,我不用再抄书了?可怜我抄了一个下午啊!”我赶紧放下笔,坚决不多抄一个字。

“小姐,你说什么啊?”莲儿一脸的无奈:“是大少爷回来了。”

“什么?大哥回来了,他信上怎么没说要回来呢?”难掩心中兴奋,没想这苍蝇一去就是四年,这些日子可把我闷坏了。说着就往门口跑去,一会又折了回来:“大哥现在在哪呢?”

一路小跑来到花厅,自己都不知道居然会这么想念这只讨人厌苍蝇。

“大少爷呢?”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厅不禁拉住过路的婢女。

“三小姐,大少爷拜见过老爷,这会儿应该在芙蓉苑呢。”原来去大夫人那了。

只好原路反回梅香苑,反正他也会来看我的。

“世人皆道锦州萧氏富贵,原来不过尔尔。”一个女孩清越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口气倒挺嚣张。不禁回头。

后面走来一男一女,女子也就十三四,身着黄色锦绣罗裙,脚蹬大红缎面绣鞋,如墨长发,发式纷繁精美,配以八宝珍珠钗,柳眉杏眼,小巧的鹅蛋脸,红唇微丰,是个灵动佳人。

再看那男子一身月白锦缎长袍,玉冠束发,皮肤白皙,眉飞入鬓,凤眼狭长,玉鼻高挺,薄薄的唇瓣不自觉的轻抿,尖巧的下巴,全身散发着清冷气质,却难掩一身的绝代风华。不禁看痴了。

女子颇有兴致的四处瞧看,男子倒是淡淡,时不时被迫瞧上两眼,也没太大兴致。

这两个妙人是打何处而来呢,他们一冷一热配在一起倒也有趣的紧。不禁笑出声来。那二人同时朝我看来。

“你是谁?居然胆敢取笑本小姐。”女子口气愤愤,高傲的像只孔雀,和萧雨凰倒是同类(鸟类)。男子则不辨喜怒。

我摆出最最和蔼的笑容:“岂敢,这位小姐花容月貌,小女子刚才一时眼花,不小心将小姐看成了一只凤凰,故心下欢喜才不禁笑出声来,还望小姐见谅。”

闻言女子笑的脸上开了花,高傲的孔雀变身欢快的小黄鹂,几步上前执起我的手道:“真的吗?你也觉得我像只凤凰?小时候就有个老和尚说我是浴火凤凰落九天呢!”没想我一句无心的话居然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

“晴儿不得胡言”清清冷冷的嗓音正是那名男子,女子闻言委屈的看了男子一眼,但也不敢说什么。

男子转身移步,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已优雅不似凡人。

女子见状急道:“哥,我还没转完呢,你怎么就回去了?”

男子没有回答,依旧优雅的离去。女子一张俏脸此时早已跨了下来,秀眉搅在一起,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小声咕噜:“你不陪我,我自己逛,哼。”

我不禁觉得好笑,不知怎样的父母竟能养出性格如此天差地别的一双兄妹。

女子转身看我:“我复姓南宫,单名一个晴,你呢?”没想居然是南宫世家的人,难怪如此气魄。世人皆知,复姓代表了无上的尊崇和地位,正如我要找的夜明重华。

“我姓萧,名揽月,不如就有我为南宫小姐做导,去后花园赏玩”南宫家身份尊崇,想要和复姓人家结交,这倒是不错的机会。

南宫晴闻言大喜:“好啊,以后就叫我晴儿吧,我叫你揽月可好?”

“当然,走吧,咱们得快点,要不会赶不上晚饭了”

回到梅香苑时,明月早已高悬。原本只是逛花园,可谁知我们竟将萧府上下转了个遍,南宫晴看似娇弱,实则强悍,当我看到她一脚就将假山上的一块大石踢飞后,当时就觉得这个朋友一定要交。她也是个热心肠,最后还管了一顿晚饭,算是对我费时相陪的报酬。不过我倒是蛮喜欢她那率真的性格。

刚到门口就被人一把拉进怀中,紧紧的抱住,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小月儿,想我没有啊?”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带着磁性。

“你一回来就想闷死我啊!”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刚才差点就窒息了。揉着被压扁的鼻子,抬头看着萧然。四年不见我几乎都要认不出他了,此时眼前的萧然身材修长,我只及他的肩膀,皮肤颜色深了些,不再是小时候的粉白,五官完全长开了,修长的剑眉,顾若含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双唇,好一个俊俏男儿,给人阳光般的暖意。想起下午见的那位男子,那张冷俊又妩媚的脸,二人还真是两个极端。

“大哥回来了!”我故作惊喜。

“是啊,是不是很惊喜啊,没有事前告诉家里,就是想来个惊喜,呵呵,很开心吧。”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没想这个奶娃娃竟长得这般好看了。萧然长臂一伸,将我抱了起来,朝屋里走去。

“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我轻微挣扎。

他抱着我坐在椅子上,低头细细打量着我:“小月儿,你怎么越长越丑了,而且瘦成这样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他自顾自的在我身上左摸摸右摸摸,完全无视我的白眼。这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改不了这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要是别人早就喊非礼了。

“大哥倒是越发英俊潇洒了,只是怎么成了个登徒子?”

他一愣搂紧我道:“你是我妹妹,让哥哥摸两下有什么关系,换了别人我还不干呢。”他挑了挑眉:“我看你才是色女,三个月就夺去了我的初吻,你说你是不是该负责啊?”

不禁翻着白眼:“我怎么不记得了,你也说了那时我才三个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框我的。”

他的狼爪又伸向了我的脸:“你这丫头还敢赖账,本来下个月的花神节还想带你出去凑凑热闹,看来我还是带雨凰去好了。”恩?花神节?这小子知道我讨厌萧雨凰,还故意拿她来气我。

随即换上最最甜美杀人于无形的笑容:“哥哥最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雨凰哪有我可爱啊,还是带我去吧。”

他噙着微笑看着我川剧大变脸,又低头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笑的好不得意:“这就算利息,以后我得好好讨回来。”从小就习惯了他的亲近,也不觉有它。

“对了,今天我碰见了南宫家的人,那位南宫小姐可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她是不是我未来嫂子啊?”我看着萧然,想看他的窘态。

他却不以为意,撇撇嘴:“什么美人,我看是夜叉还差不多,哪有我的小月儿温柔可爱啊!”还随带抛了个媚眼,看的我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把活生生的小美人,比成夜叉也亏他想得出来。

萧然很晚才走,看着他带回来的玩意,心里乐开了花,看来女人不分年纪都喜欢礼物。

时已暮春,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倍感惬意。漫步荷花池边,碧绿的莲叶,波光粼粼的春水,欢快游动的红鲤,心情格外的舒畅。见四下没人,便悄悄去了鞋袜,揉揉酸疼的小脚,真不知道这里的女人为什么都喜欢穿小鞋,提起裙裾,将脚没入冰凉的池水中,不禁打个激灵,任鱼儿亲吻着我的脚背。

想起一首以前很喜欢的歌来:

天色变得太匆忙

落日的霞光太长

孤单飘落的惆怅

打开尘封已久的芬芳

被淡忘绝望掩埋了希望

时间带着假象流淌

独自在黑夜里寻找

那份遗落的坚强太平常

假象都被珍藏

落叶飘零的秋天

带不走的是夏伤

看不破的永远是真相

想要退后模糊了牵强附会的伤

回忆旁白泪水的信仰

承诺有时也需要

依靠谎言来偿还

假象总是让人太温暖

想要退后模糊了你给过的浪漫

透过泪水一切被看穿

前尘往事再次浮现脑海,只觉心底涌起一阵酸涩。原本愉悦的心情变了滋味,抬脚正欲起身,只觉身后一阵冲击力,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前倾,掉入了冰凉的池水,这处池水比较深,身体在重力作用下下沉,我努力的挣扎着,将头抬出水面高呼救命。

很快身后扑通一声,有人跳进了水中,一只手臂缠上了我的腰身,带着我回到了岸边。

我先上了岸,转身去拉救我的人,没想会是那天撞见的冷俊男子。曾经听莲儿说过,他叫南宫采。此时我两聚是全身湿淋淋,此时的窘态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却下意识觉得自己一定像个水鬼。

“多谢南宫公子救命之恩。”想来刚才他一定离我不远,不会我刚掉下去,他就跑来救我。

“不必客气。”南宫采声音还是那般冷冷清清,口气也是淡淡。

看见他瞥了一眼下面,低头一看,我白皙的秀足还露在外面,可鞋子已经在我掉进水里时,一并掉了下去,难道要光脚走回去吗?

看到了我的尴尬,他只是一个转身,原本以为他要走开,却见他在我身前弯下腰,不禁呆住了。

见我没有动静,他冷冷的命令道:“上来”,声音还多了几丝压迫感。

不敢再发呆,小心的爬上了他并不宽阔的背,感觉着身下人的温暖。毕竟还是春天,天气还是有些凉意,一阵风吃过,不禁打了个喷嚏。

南宫采原本是快步走着的身子一顿,只觉身子一轻,我便随着他一阵飞掠来到了梅香苑门口。第一次见识到了轻功厉害,简直比飞机好使多了。

本想留他把衣服烤干,可他将我放下说了告辞便飞身离开了。当时就觉得他并不是真正的冷漠,而是不喜与人亲近罢了。

还好被救起的及时,并没有感冒发烧之类,我娘来看过我,吩咐我好生休息便离开了。随后萧然来了,说一定要抓住那个推我的人,然后碎尸万段,我说他很残忍。其实心里已经猜到是谁,那阵淡淡的茉莉香,正是萧雨凰身上那个香囊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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