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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住进了南宫世家在京城的别庄:梅庄。梅庄内种满了梅树,据说每年梅花盛开的季节,花瓣漫天飞舞,美如仙境。

躺在贵妃椅上,看着上方繁茂的枝叶,想像着他们变为粉色花瓣飘落而下的美景。用力的呼吸,感受着生命的美好,哪怕它只剩下一天,我也要尽情享受这一天。

“想出去转转吗?”南宫采低头看着我,眼波柔柔,眼下一片阴影。

我坐起身来,拉他坐在身边:“怎么不知道好好休息,你看都变成熊猫了。”轻轻抚上他眼下的阴影,这些天他和萧然都频繁往外跑,整日来去匆匆,神龙见首不见尾。其实心中明白他们是在暗中活动,准备对付谢兰家。看到这些爱我的人为了我而心力交瘁,心中也跟着纠疼。

他拉下我的手,攥在手心,微笑的看我,眼中闪着幸福的光芒。

“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他狭长的凤眼紧紧绞着我的,眸光如一汪清水,荡着阵阵涟漪。他将我的手贴在脸颊上,细细的摩挲着:“真希望永远能这么看着你,将你留在身边。你失踪的那一个月,我像疯了一样的找你。觉得整个心都被抽空了。”

心中酸成一片,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嗅着那熟悉的清香,感受着心脏的跳动,顿时心被填的满满,因为那颗心中有我。伸手环住那并不宽阔的胸膛,真想让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天启元年四月,锦州知府上书弹劾户部尚书,揭发其贪赃枉法,私相授受,皇帝极力将此事压下,不久官员们联名上书,迫使皇帝严惩户部尚书苏启,但谢兰太后一党力保之。一时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不禁暗赞夏侯长风的借刀杀人的之计。户部尚书苏启是谢兰家的姻亲,又身居要职,皇帝怯弱太后专权,此次无非是要斩去太后的手臂,拿苏启开刀的确算是狠命的一击。只是谢兰太后揽权已非一朝一夕,想要绊倒谢兰家谈何容易。

桌上的烛火不停的摇曳,靠在窗边,任微凉的夜风吹拂着,发丝搔着脸颊,痒痒的。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院中零星的烛火,散发着朦胧的光,让人觉得孤寂。

“小姐天晚了,别站在风口了,要是着凉了南宫少爷该怪罪奴婢了。”身后传来莲儿的唠叨声,还真是很久没有听她们唠叨了,心中竟有丝暖意。

我听话的回身坐在踏上,看着莲儿将窗合上,她还是老样子,身上是最欢的绿衣,简单的发髻,还是那般简单利落。确定窗已合紧,她拉长了脸,过来替我拢了拢衣衫,微嗔的看着我道:“小姐您怎么总是这般不爱护自己,一走就是一个月,也不知道带上奴婢,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弄了一身伤……”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还有些呜咽。

心中暖暖的,脑海中回荡往日朝夕相处的画面,脸上却轻松道:“一点小伤而已,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傻丫头别哭了,好丑!”

她斜批我一眼,破涕为笑,抹去流下的泪水:“哪有好丑。”

见她笑了,我也笑道:“好,不丑,咱们莲儿是天下最美的丫头了,比碧珠美上一百倍。”

她撇撇嘴,昂起头道:“那是,碧珠现在肚子大了,难看死了。”

闻言,心中一喜:“碧珠有喜了?我走的时候还没听说了,白管事对她还好吗?”

莲儿将头摇的像只拨浪鼓,口中连连叹气。

我急道:“难道不好吗?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居然敢欺负我的碧珠姐姐。”

莲儿又叹了口气,幽怨道:“不是不好,是太好,碧珠那臭脾气就是被他惯出来的,是该多说说白管事,他在府里可是出了名的惧内啊。”

“惧内何尝不好啊,我倒是挺羡慕他的。”身后传来萧然清朗的声音,透着若有似无的倦怠。

他几步跺到踏边,紧挨着我坐下,稍稍挪开些,谁知他又朝我挪了挪,一直将我挤到边缘。

“喂,这么大的地方,干嘛老和我挤啊?你还是赶快找个媳妇管管你吧!”我哀怨的看向他,只见他面上罩了层薄灰,眼窝深深,下颚上青色的胡渣冒出头来。整个人透着浓浓的疲惫,但精神却是好好,看着我的眸子洋溢着神采。

“我就是喜欢我的小月儿啊,真想整天都能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挨着我的小月儿。”他移开目光,口气调笑,却透着淡淡的哀伤。我不再躲闪,将身体靠在萧然的身上,安心的合上眼帘,享受着这份难得安逸。

不知过了多久,萧然叹了口气,为我披上锦被,柔声道:“最近有些事比较忙,让我的小月儿孤单了,小月儿是不是怪罪我了。”

“怎么会,你们都是为了我,我内疚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我抬眼看着他,伸手轻轻触碰着那青色的胡渣,硬硬的胡须扎着我细嫩的皮肤,一种异样的感觉流进心底。

他伸手环住住我,低头细细的瞧我,眼波深深,溢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愁。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要永远抱着你,就像小时候一样,为我的小月儿穿衣梳头。”说着他扶着我缓缓起身,来到梳妆镜前,透过朦胧的月光,昏黄的铜镜中映出了两个身影,女子一袭淡粉的裙衫,如墨的秀发散在肩上,发间攒着支八宝珍珠钗,顾若含情的双眸,清澈如那天上的泉水,不染一丝尘埃。身后的男子身着青色长衫,玉冠束发,发丝略显凌乱,却掩不住那俊俏的脸庞。

男子紧紧环着女子的腰肢,下颚细细摩挲着女子的发,目光却紧紧锁住镜中的女子。看着镜中紧紧依偎着的我们,忽然觉得我们很像一对夫妻,一对情真意弄的夫妻,而不是兄妹。

他拔下我发间的宝钗,拿起一柄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着。“小月儿的头发长长了,记得你以前的头发黄黄的短短的,他们都叫你黄毛丫头呢。”

我笑道:“每次一有人叫我黄毛丫头,你就冲上去和别人打架,为这事你没少挨爹爹的打,可你还屡教不改。后来他们看到我就跑,害的家里的兄弟姐妹都不喜欢我。”

他也笑了,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他们都活该,谁叫他们总欺负你呢!所以当时我就许了个愿望!”

“你当时许了什么愿望啊,和我有关吗?”

我好奇的看着镜中的他,他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忽的抬头,脸上带着调皮的笑意,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回来再告诉了。”

耳边痒痒,只觉身体一震战栗,极力掩饰着那分慌乱,故作生气道:“算了,反正你从来都不会告诉我的,当我没问好了。”

“呵呵,我的小月儿是人小脾气可不小,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他弯下身,纤长的手指抚着我颈间的玉佩,眼神幽深,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块玉看了好久。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曾的一下站了起来,略显慌张道:“天色晚了,大哥还是早些休息吧!”

萧然还停在原地,抬头看向我,神色犹豫,最后还是悠悠的开口道:“小月儿能将玉佩借于大哥几日吗?”

心中一阵讶异,曾经有几次想将玉佩还于他,他都是不肯要的,今天竟然主动开口了,直觉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下意识的握紧玉佩,不想还给他:“大哥不是说送与揽月呢,怎么现在想赖账不成。”

他缓缓起身,不去看我,将头压的很低,低声道:“玉佩永远都只是你的,只是想借用几天,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落寞,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悠悠,带着浓浓的哀伤:“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还是算了吧,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语毕转身向门边走去。

心好像被什么揪着,一阵阵的抽疼,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不愿看到他失望。我轻轻取下那带了十四年的玉佩,上面还留着残余的体温。

“大哥,揽月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但揽月只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做什么傻事。”我走上前去,将玉佩放在他宽阔的掌心。努力压下眼中翻滚的泪潮,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记得我只借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看到原先那个神采奕奕的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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