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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此间习俗,管冬至又叫“亚岁”、“冬除”,因为这一天夜最长,昼最短,所以有“冬至大如年”之说,又将其视为一年中三大节日之一,非常重视。这一天人们要换上新衣,祭祀祖先,置办饮食,举酒待客,互庆节日,如同庆贺新年一般。而且这天还有个风俗,就是亲友邻里间要大肆互送过节之物,而到除夕的时候却不再特别馈送,所以有“肥冬瘦年”之说。此外这晚小孩还要“守冬”,即这天夜里小孩子们都要玩耍不睡,直至天明,据说是“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听说此日宫中还有群臣朝贺皇帝,即排冬仗以及皇帝赐百官冬至宴等习俗。另外还有“冬混沌,年馎饦”一说,所以冬至大都要吃馄饨的。

冬至这天早上,我们几人吃过了热气腾腾的美味馄饨后,便一同出去逛街。今日的街头格外热闹,车水马龙,堵塞街道,游人们无论男女老少都穿着亮丽整洁的衣服,头带花朵,熙熙攘攘,往来如云。

我们随着拥挤的人潮一直来到了御街附近,却见一排排装束齐整的禁卫兵士正列队御街两旁,又有很多骑马的戎装兵士在其间来回巡视。我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冬至这天皇上要出城祭祀天地太庙,经由御街,所以此时御路数十里之间,要清场戒严。难怪御街两旁搭起了很多迎接皇上的幕帐和富贵人家的看棚,色彩都十分艳丽漂亮,鳞次栉比地排列着,一个紧挨着一个,没有一丝空闲之处。

我们正在驻足观看的时候,看棚中以及附近的酒楼茶肆中倚窗而望的人们忽然发出了一阵骚动,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鼓乐声和重重的步伐声。不用问,一定是皇上祭祀完毕回来了!我连忙踮脚向南望去,可是由于幕帐和看棚的遮挡,什么也看不到。没办法,我们几个只好跑到近旁的一家三层茶楼中,忙不迭地冲上三楼,打算居高临下看个清楚。可谁知这时茶楼的窗边早已挤满了人。我们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拼命地挤了进去,向御街处努力张望。

这时,鼓乐声和步伐声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不多时,皇家的仪仗队威武气派地走了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十面迎风招展的红旗,由头戴帽子、身着紫衫的卫士高举着;紧跟着是一组由七头大象组成的方队,大象的头部戴有金辔笼络,象身上则披盖着带有精美花纹图案的锦缎,象背上安放着金莲花座,有头戴交角幞头,身穿紫衫,手拿短柄铜的驾象人跨坐在象的脖子上。大象们憨态可掬,而步伐却十分整齐,听旁边的看客说,它们之前已经往来训练过足足两个月了。

紧跟着象队的是身披五色介胄的武士们,他们手持高旗大扇、彩戟长矛,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那矛戟上都连缀着五色结带的铜铃铛,旗扇上也都画着龙、虎、云彩和山河等图案。其后是鼓吹乐队,边走边演奏乐曲。接下来是骑士方队,骑士们有的戴珍珠结络短顶头巾,身穿紫色绣花衫,金束带,穿丝鞋;有的额上勒着锦绣抹额,身穿团花刺绣的红色褙子;有的戴着漆皮头盔,穿纯青或纯黑色衣裤。他们皆腰挎利剑,手中或执大斧锐牌,或持镫棒短杵,或持悬挂豹尾的长杆,骑着毛色统一的高头大马,唱着曲子走过。

再后边走过来的是一队官员。他们头戴梁冠,身穿绛红色方心曲领黑边袍服,身系佩玉,脚穿云状纹的鞋履,神情肃穆地走过。

这时旁边围观的人们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原来是皇帝的玉辂已到了近前。那玉辂前有两人身穿朝服,手拿笏板,面对玉辂,倒退而行。玉辂由四匹装饰华美的棕红色大马拉行,玉辂顶上簇聚着镂金的大莲叶,四柱栏杆装饰着镂玉盘花的龙凤彩绘。玉辂后挂有画日月蛟龙的大旗。玉辂上设有御座,皇帝头戴卷云冠,身穿绛红色袍服,手执元圭,端坐在其上。因距离太远,我们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精神似乎还不错,不过好像比上次我见到他时更消瘦了些。

“哎呦,这老皇帝好威风嘛!”泡沫站在凳子上趴窗张望道,“可惜离太远了,都看不清楚他长啥样!哎?他怎么木头似地坐着,应该冲我们挥挥手呀!”“嘘!别乱说话!”我赶忙阻止她,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还好周围的人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皇帝,并没人注意到泡沫的话。

皇帝的身旁有两名亲信侍从服侍,另有一个侍从官手执缰绳站立一旁。护卫玉辂的卫士们头戴黑漆团顶无脚幞头,身着色彩鲜艳的黄色宽衫,内穿青色窄衬衫,青色裤子,束着锦绳。玉辂后有随行四人,托举着阻拦人马通行的“行马”。法驾仪仗从京城正南门入城,经由御街,浩浩荡荡直奔宫城正门而去。

仪仗队走过后,我们也赶忙下楼,随着人潮奔向皇城下。还没到近处,就见城楼前已经竖起了数面大旗,正中间的一面旗帜最大最高,简直快与城门楼一样高了,风吹过来,大旗招展,而旗杆却丝毫不动。听两旁游人说这旗子叫做“盖天旗”。因为城楼前要清场,有头戴小帽,勒黄色刺绣抹额,身穿黄绣衫的禁卫兵士,排列整齐围绕四周,不得游人靠近,我们也就只好远远地看着。

不多时,奏乐声响起,皇帝伴着乐曲登上了城楼,又有一面小一号的“盖天旗”在其身后立起。方才那七头大象整齐地走到城楼前,绕着楼前空地行走数圈后,排列成队,面向皇帝而拜。周围的游人爆出一阵喝彩,说这叫做“大象唱喏”。

不多时,忽然响起一阵击柝之声,只见城楼前又快速立起一个十几丈高的长竿,竿顶上有一个大木盘,上面立有一只金鸡,那金鸡口中衔着一个红幡子,幡子上书写着“皇帝万岁”四个大字。这时击柝声越来越急促,一声锣响后,就见有四个头裹红巾之人飞速跑到长竿之下,抓住木盘底下垂挂着的四条彩色绳索,快速地攀援而上。他们个个身形矫健,轻巧灵活。伴随着四周围观者的呐喊助威,一位速度最快的勇士率先登顶。他一伸手摘下了金鸡口中的红幡子,又一溜烟滑绳而下,喜不自胜地跑到城楼下向皇帝下拜。待皇帝命侍从官给予他赏赐后,那人口呼万岁谢恩再拜,得意洋洋地退了下去。

城门楼前还有一座最近才立起的彩楼,一根红色丝绵绳索从城楼处一直连接到彩楼上。乐曲声响起时,只见城楼上出现一只口衔一轴书卷的金制凤凰,沿着绳索徐徐而下,降落到彩楼上。那彩楼上的官员忙取下书卷,打开宣读,却原来是皇帝颁布的赦书。这时早有京州府和大理寺的狱吏将待赦的犯人们带来,整齐地排列在楼前。狱吏们头簪花朵,衣着整洁;犯人们则穿着绯红色或黄色的布衫。只听鼓声响起,狱吏们立刻打开刑具将犯人释放,而被赦的犯人们则在城楼下一起跪拜,三呼万岁,谢恩而去。

“哎呦,这就给放啦?”

“是啊,显示皇帝宽大仁慈嘛!”

“他是宽大了,可法律倒是成摆设了!”

“八成这些犯人都是些小毛贼吧?没有什么大的罪行,不然哪能放得这么痛快?”

我们正议论着,就听城楼前又响起了钧容直乐队的奏乐之声,紧接着便开始演出杂剧歌舞。皇上则在城楼上赐百官茶酒,一同观看,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才结束。

看过了表演后,我们又沿街逛了一阵子,吃了些小吃,买了些小玩偶。直到太阳落山后,我们才提着糍糕、野味和小泥象晃晃悠悠地回小院来。

冬至过后,三三和败类不时地带回朝中的消息,说大臣们已经开始纷纷上奏请求立太子了。说什么要承宗庙,重社稷,以隆万世之统,以系四海之心;又说什么天象变化,预示当册太子;甚至有些大臣摆明了请求立九哥为太子,这其中也包括了国公和安太傅;最后,就连皇帝身边的内侍,甚至皇后,也都齐口对皇上称赞九哥的品德。总之上上下下都希望皇帝能够上顺天心,下从人望,早立太子,为天下得人。

不久,好消息传来!皇上终于下诏立九哥为太子,判京州府,任命宰相兼任太子少师,参知政事兼任太子少傅。几日之后又颁发了太子玉册,并册封九王妃李氏为皇太子妃。又对六皇子和十二皇子进行了封赏,群臣赐三年一次的升迁,宗室也加以恩赏,并且大赦天下。朝臣们欢喜自不必提,就连城中百姓闻之,也无不欢呼雀跃,都为国家能有这样一位年富力强、仁孝端厚的接班人而欣喜不已!

我们得了这消息更是万分激动,尤其是泡沫,一连几天都乐得合不拢嘴。败类又借此东风升了一级,现在已是三班奉职,每月能多领两贯的薪俸;三三则被荫补为校书郎,掌管校正典籍和刊正文章;另外系统也由此入了太医局。

这天晚上,我们九人在酒楼上聚饮,向皇宫方向为九哥举杯庆贺!

“哎呀!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泡沫欢喜道。

“是啊!这下可算是如愿以偿了!”败类笑道,“九哥威风,我们也跟着扬眉吐气呀!”

“扬眉吐气倒是小事,最主要是以后再也不用为这事儿提心吊胆咯!”我终于松了口气。

“本来也用不着提心吊胆啊,我就知道九哥一定能当上太子的!你们太杞人忧天啦!”泡沫笑道。

“嘿,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刚开始立九哥为太子时,九哥还上表辞让,说不想做太子呢!”败类道。

“什么?真的假的?”泡沫讶道。

“确有此事!”三三点头道,“不过皇帝没有应允,还是让他做了太子。”

“嗤,装模作样!”皮皮不屑道。

“话不能这么说,九哥毕竟不是嫡长子,谦让推脱是必须要做的。其实也不光九哥,历朝历代的太子大都如此。”三三道,“现在九哥已经开始参与日常政务了,皇上每次上朝,就让他在旁边侍立,平时还常到议事堂与辅佐大臣相见……九哥每次听政时,都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板面向南站着,并认真地参谋裁决政事,对臣下也十分谦恭有礼,大臣们都是一片赞誉之声,就连皇上也常常看着他含笑点头。”

“哈哈,真好!真为他高兴啊!”泡沫笑道,“好想见他一面,当面向他祝贺!”

“这个恐怕难了……”我摇头道,“他现在是太子了,真正的高高在上,估计我们以后也很难见他一面了。”

“那个,那个千山现在怎么样了?”欣欣问道。

“对啊对啊!”猪猪忙道,“九哥被立为太子了,死千山得气死了吧?哈哈哈!”

“气死也没办法啊!”败类笑道,“他敢不老实,就跟他叔叔一个下场咯!”

“早晚得跟他那混蛋叔叔一个下场!”猪猪道,“哼,敢打我的主意,下场就一个字——惨!”

“要说九哥还真狠,在成为太子前,就把高赖子给干掉了。痛快,真痛快!”败类赞道。

“这就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三三道,“现在高千山老老实实地在家养病呢,就连那安太傅和他的两个儿子也收敛了很多。那安太傅如今已经一心在九哥这边了,还绞尽脑汁地揣摩九哥的心思,提出了很多利国利民的措施律令呢。”

“呵,这个老家伙真是见风转舵的高手……哎,对了,那六皇子呢?他现在怎么样了?”我问道。

“还能怎么样,郁郁不得志呗!听说整天在家喝得大醉不醒!”三三道。

“唉,真是可惜!”我叹道:“他本也是个金玉之人,不知道怎么混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听说连皇后都是只替九哥说话?”

“嗯!因为九哥向来对皇后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十分恭敬孝顺,皇后当然要帮他说话了。”三三笑道,“也不止是皇后,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称赞他?九哥啊,人缘还真是好呢!”

“那当然!人缘好,人品好,他天生就是该做皇帝的!”泡沫笑道,“嘿,你说九哥刚当了太子,就给你们三个都封了官,那他将来要是登基即位了,还不给你们封王封侯了?”

“瞧你美的,难道到时候能给你封个皇妃当?”猪猪揶揄道。

“皇不皇妃的,我也不稀罕,我只希望九哥能顺顺利利就好。”泡沫道。

“你说的封王封侯太夸张了,不过连升三级倒是有可能!哈哈!”败类笑道,“这就叫‘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到时候我们可就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咯!对了,大浪还没有官呢!大浪,你想要个什么官,回头我去跟太子爷说说!”

“算了吧,我可无福消受!”大浪道,“俗话说的好,‘登高必跌重’,我倒是情愿能远离京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一座大庄园,逍逍遥遥地过自在的生活。”

“诶,不然!”三三道,“‘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

“得了吧,你以为你是东方朔啊?须知‘伴君如伴虎’!”我又问道,“哎,三三,你在画院呆的好好的,怎么又去做校书郎了?”

“画画就是自娱娱人,算不得什么正事。”三三道,“校书郎虽只是个九品,但好歹也算是个正经差事。”

“正经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败类笑道,“依我说,做个武官,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才是正经事!‘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得了吧!这算什么正经事?!”皮皮道,“真正的正经事就是——赶紧去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送我们回去!”

“别!不能问!”大浪忙道,“太子这个时候最忙,我们不好为这事去打扰他!”

“嗯,他现在正忙着国家大事呢,我们确实不便打扰他。”系统道。

“其实也不必说,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想回去。”我冷笑道,“呵呵,如果他真想帮我们,自然会帮,如果不想,我们说也没用。”

“你想回去,也容易!”败类道,“我们都集合起来,努力做一番事业,为九哥,也为我们自己。到时候九哥一高兴,不就送我们回去了嘛!”

“狗屁事业啊,我们能做什么?”猪猪道。

“发明创造啊!”败类兴奋道,“说真的,我觉得这才是这个游戏给我们安排的最大任务,一定要完成它,才能顺利回去!各位兄弟姐妹们必须齐心协力啊!”

“嘿,又来了!”众人笑道。

“哎,我可是认真的!”败类道,“过几天我就要开始行动啦!把我们时代好用的东西都在这里制作出来,方便这里的百姓,也算是一件善事嘛!对吧,系统?”

“嗯,我也正打算把我们现代的医疗卫生知识传播过来一些……”系统道。

“着火啦……着火啦!”我们正说话间,忽然听见楼下大街上有人高声叫喊,紧接着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混着嘈杂的叫喊声由近及远,忽而又听到远处传来了急急地击鼓之声。

众人赶忙打开阁窗,放眼望去,只见西南方向,与我们酒楼隔着几条街的地方,有几栋高大的屋宇正处在一片炽烈的火海之中!浓浓的黑烟滚滚翻腾,漫天彻地;冲天的烈焰熊熊腾起,涨红夜空。

“哎呀,这是哪里着火了?”我惊叫道。一扭头,正瞥见一旁的大浪神色大变。我忙问道:“大浪,怎么了?”

大浪望着火起之处,惶然道:“那里,好像是……六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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