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课业还重,她一边忙工作一边忙学习,累得津津有味。如今基本没什么课了,部分同学也开始在外面找实习,她就干脆在常驻公司了。
作为杜衡的妻子,苏叶倒是从未考虑过两个人的感情问题。她曾经盼着得到幸福,可是拿到手的幸福却看起来如此的苍白。三年后的苏叶开始审视过去的自己,她敏锐甚至悲哀地发现,也许曾经有那么一些时候,其实她对杜衡是有着除了依赖和亲情外的感情的。只可惜,现实是如此肮脏,她的心又是这么脆弱。
她有时候会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里面那个文弱优雅的自己。在外人的眼里,杜衡的妻子苏叶就是这样了吧?
可是她自己知道不是的,她的内心比她的外表更为强烈和极端,或者说霸道。
她想要的,应该是完全的拥有,不掺有一丝的杂质。
她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邮件,这时候秘书接进来一个电话,是杨琪琪的。苏叶笑着接过来,一边娴熟地扫过一个个邮件,一边和杨琪琪聊天。
曾经的那场闹剧早已过去,这群女同学又重新和她好了起来。毕竟时间过去了,人长大了,眼看毕业了,人也要成熟了。成熟的小大人们开始为了自己的前途奔波,就业市场饶了一圈,挤出一身臭汗,回来发现一些同学人家轻轻松松去了好单位。于是很多人隐约感悟到了什么,找关系走门路的有,联系感情套交情得有。
P大学是本市最好的大学,没有之一。虽说好,但大家眼里盯着的都是那些国内外顶尖的好公司好单位。这年头上了个大学图得什么,无非就是钱途。况且大家都会暗地里比劲的,系里会有个统计表格,叫做毕业分配去向表。谁去哪里,大家一目了然,如果别人都是待遇好又清闲的好公司,就自己去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多丢人啊!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有人把目光放到了苏叶身上,开始和苏叶套近乎。苏叶倒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凡是同学找帮忙,能力范围之内的也都帮了。
杨琪琪这几年和苏叶一直有联系,偶尔一起吃饭,但基本不会一起逛街了。两个人层次差别太大,谁去将就谁都会觉得尴尬。苏叶倒是很乐意继续交杨琪琪这个朋友的,但两个人关系再好,却也没有最初的感觉了。
苏叶和杨琪琪寒暄过后,一番说笑,苏叶很快等到杨琪琪此番说话的重点。
“石磊……你还记得吗?”杨琪琪试探着问。
苏叶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地一紧,不过她很快恢复常态,从容地笑着说:“记得啊,他不是去CD市了吗?”
杨琪琪点头:“没错没错,他那时候自己开了一个公司,现在发展得挺好。前几天我遇到他了,他们要把公司迁到B市来了。”
苏叶笑了下:“他果然干得不错,那真是要恭喜他了。”
杨琪琪连忙附和,又说起石磊的近况。原来当初石磊去了CD,董倩差点就要休学跟着去,石磊自然是坚决拒绝,而这件事惊动了系里的主任以及董倩的家长,最后董倩终于同意留下来继续读书,但是她计划一旦毕业马上去CD市。
石磊去了CD后,手机号码换了,董倩便失去了他的联系方式。不过她也不着急,憋着劲努力读书,毕业了后就打算直奔CD去找工作。如今她在网上投简历和面试,已经敲定了CD的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
苏叶听着这番话,“哦”了声:“这些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现在不是挺好吗,终于毕业了,可以在一起了。”
杨琪琪在那边是一副差点跳起来的语气:“怎么会呢!董倩已经签了合同要去CD了,可是人家石磊忽然要回B市了,这不是阴差阳错吗?我听说董倩如果违约时要赔钱的!”
苏叶皱了下眉,想想这的确是个问题,便随口问道:“那该怎么办?”
那边的杨琪琪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看人家石磊如今混得不错,说不定在CD早就有了女朋友了,毕竟CD那地界出产水灵灵的美女啊。”
苏叶沉默,想象着石磊的女朋友该是怎么样的。
那边杨琪琪叹气一番后终于说:“我和孟雨婷把石磊训了一通,人家石磊也没生气,反而约我们一起聚一聚,你觉得怎么样?”
苏叶点头:“挺好的啊,那就聚吧。”
杨琪琪在那边声音变得没有底气起来:“可是人家还请了你呢。”
苏叶闻听一愣:“请我?”
杨琪琪赶紧点头:“是啊,人家特意说了,几年没见,不知道你还好吗,说希望大家一起聚聚,当然包括你。”
苏叶握着鼠标的手再次紧了紧,她在犹豫要不要拒绝。
可是杨琪琪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一定要来啊,不然的话我很没面子的!”
这天晚上回到家,苏叶刚一进大厅就发现气氛不对。一眼扫过去,她很快找到了问题的核心——杜衡。
杜衡的脸阴沉得仿佛暴风雨前的天色,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使得整个大厅的气压都低起来。
苏叶挑了挑眉,淡定地坐下,然后吩咐下人给自己上一杯玉米浓汁。
杜衡看都不看苏叶,沉声命令说:“跟我上楼!”说完他猛地起身,拉起苏叶的细腕就往楼上走去。
苏叶猝不及防,被他拽得手腕发疼,桌上的玉米汁也洒在了地上,弄脏了雪白的地毯。
苏叶被拖得狼狈,她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你弄疼我了!”
杜衡听到这话,拉着她的手终于松开,沉着脸低头看她的手腕。看过去时,果然发现她玉白无暇的手腕上如今有了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杜衡阴怒的目光闪过一丝几乎无法辨认的歉疚和心疼,不过他很快转过头去,咬着牙说:“你跟我上来。”
回到房间里,杜衡将一瓶药重重地放在苏叶面前,黑着脸说:“这是什么?”
苏叶坦然自若地拿起,打开瓶盖看了看,淡淡地说:“这是避孕药。”
杜衡见苏叶毫不歉疚的样子,皱眉凝视了她片刻,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痛意:“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商量。”
苏叶将瓶子重新放好,仰起脸,带着说不出的天真和依赖:“那我们就来商量下吧?”
杜衡深深皱起眉头。
苏叶轻轻一笑:“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做,我现在不想要孩子。”
杜衡盯着苏叶很久,一直没说话。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他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苏叶歪头笑了下,轻声说:“不过我倒是忘记了,你年纪不小了,确实该要一个孩子了。”
她为难地想了下,才皱着眉头说:“不过你不要着急,我想办法总是有的,我不想生,总有其他人愿意为你生孩子的。”
杜衡眸子里射出寒厉的光,他咬着牙问:“苏叶,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叶毫不在意地摇头,轻松地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和你商量事情而已。”说完,她起身向门外走去;“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说完还没等杜衡说什么,她已经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房间。
走出家门时,她仿佛出了一口积压多年的郁气,心情大好,脚步都变得轻松起来。
石磊约定的同学聚会在当地一家颇有格调的餐厅,纯手工竹帘隔断出一个个独立的包间,走在清新怡人的竹帘内,隐约可以听到外面流水流经石子的哗哗声,颇有种山林竹屋听水声的韵味。
这次聚会的有石磊当年的几个要好同学,比如当年那个对苏叶很是看不惯的阎君,还有就是杨琪琪那个宿舍的女生们,比如董倩徐盼盼孟雨婷等。
几年不见,徐盼盼发福了,如今满脸红光,说是要嫁给一个富二代。她见到苏叶的时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未婚夫纯属暴发户一个,他家里是做建筑承包的。”
而董倩则是一直痴痴地望着石磊,其痴情之状多年不改。至于孟玉婷呢,依然高挑时尚。听说她去年就巴上了某国有银行的一个主任,那个主任是个秃顶,四十多岁一直没有孩子。如今孟玉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给这个主任怀上一个孩子,当下后这个主任大喜,说是要离婚娶她。孟玉婷的肚子如今刚刚鼓起来,她看着苏叶的眼神依然带着敌意,不过到底没有了当年的尖锐。
阎君坐在一旁,他非常明白自己的朋友组织这次聚会的真正目的。其实不用看其他,就看看今天来的人就知道了。这哪里是聚会,分明是石磊为了能够再次光明正大地见到苏叶找借口呢。
事实上从苏叶进来后,石磊的目光几乎不曾移开,只看得一旁的董倩眼神黯淡。
苏叶也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她坦然笑着应对这些曾经或者友好或者敌对的同学,从容自若优雅淡定。不过感受着石磊那火辣辣的期盼目光,她的心里泛出一股难言的滋味。
这个聚会就在一种心照不宣的气氛中进行着,等散场的时候,有眼色的各自找理由溜了。只有孟玉婷笑望着石磊说:“董倩和你顺利,你把她送回家吧?”
孟玉婷问出这个时,董倩低着头黯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