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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离谷

铸剑谷,浪花屿。

此时已日过晌午,太阳渐渐西斜。

正气堂坐落于竹林深处,阳光难入,堂内显得有几分昏暗,仅有一缕阳光穿过重重阻隔,照在了堂中地面上。

易凡将游龙剑置于后背,一脸平静,却因这柄剑,而增添几许英气。

葛云静坐于上首,看着易凡,又看了看其背上的游龙剑,原本此剑品级上佳,应是值得高兴的事,却不知为何心中却生起一丝不悦。

葛云缕了缕自己糟乱的胡须,沉声道:“老九啊。”

易凡躬身,抱拳道:“师父,弟子在。”

葛云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游龙剑的来历,你可知道。”

易凡想了想,如实答道:“弟子不知。”

葛云像似早已知晓他的答案,沉吟一声,道:“也不怪你,那已是很早的事情了。”

易凡一听,这又是要开始讲故事了,这仿佛是长辈们统一的特殊爱好。虽然此刻心中不愿,却也这般安静的听着。

葛云轻叹一声,幽幽说道:“此剑乃我师父所有,也就是你的师祖,当年与魔教一战,师父死于魔教妖女之手,而后此剑便一直存放于剑林之中。”

没有想象的长篇大论,葛云言简意赅的将事情陈述出来,易凡倒是有几分不习惯,微微一愣,随后说道:“什么妖女,如此厉害,脸师祖都……”

葛云面色显得有些悲痛,应是忆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带着悲意的笑了几声,道:“还能有谁,百年前,花月教教主叶玲珑,此女乃旷世奇才,修为以至化境,我正道中人仅有一人能与之匹敌……”

话音未落,只听易凡若有所思的说道:“凌云散人?”

葛云仿佛并未听到易凡的言语,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日与你讲这些,第一是告诉你,游龙剑乃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法宝,莫要气馁,第二便是告诉你,魔教妖人,作恶多端,与本门有血海深仇,见之必斩。”

“魔教妖人,见之必斩……”易凡口中讷讷的念道。

葛云信步走到门前,望着微风中摇曳不定的竹影,感慨八年的时光,一闪而逝,一个稚嫩的少年,如今已长大成人,此刻正英姿勃发的站在自己身后。

沉吟一阵,葛云说道:“八年了,你已学有所成,也是出去历练一番的时候了。”

易凡心中一惊,道:“出去?去哪?”

葛云拿起酒葫芦,饮了一口酒后,说道:“哪里都好,一来可去寻与你有缘的法宝,二来,历练一下,有助于你日后的修行。”

外出历练,意味着自己将要离开,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地方,虽然自己已年满十八,可十岁之前的事情却分毫也不记得,心中莫名的泛起一丝恐惧,恐惧那未知的世界。

而这恐惧之中,却又带着几分期待与兴奋,难以名状。

葛云微微停顿了一下子,接着说道:“你只需记住,明年八月十五,将是正道会武,你可赶往‘千灵山’。”

“千灵山……”易凡讷讷的念了一句,抬头望向葛云,道:“我知道了师父。”

葛云回头看了看易凡,轻轻点了一下头,便往堂外走去。

风过云去,朝阳东升,夕阳西沉,潮汐往来。竹径中满地的竹叶仿佛岁月的痕迹,竹叶黄了,竹叶落了又长出嫩叶,周而复始,往复不止。

易凡在竹林中慢慢的走着,轻轻抚摸着小径旁的竹干,记得几年前,那时还是一颗笋,慢慢破土,迄今已是和其他竹子再无他样,经得起风吹,受得了雨打。

依稀记得,刚到此时,第一次经过小竹林,那份新奇,那份忐忑,此刻却也是回忆不清了。

易凡走了,离开了那片竹林。

竹却不为所动,依旧沐浴着阳光,享受着轻风的抚摸,发出沙沙的声响。

走出不远,易凡轻轻的回头望去,只见竹梢在微风中摇晃着,好似在挥手再见之意,又似一个美丽的女子在风中起舞,一个穿着碧衫青衣的女子。

易凡暗自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继续向前走着。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个小院中,一个温馨的小院,自己在此度过了八个春夏,无数的风雨。

八年前,院中那颗拳头大的小树,此刻已有碗口那般粗了,再不畏惧风雨。

想想此刻的自己不也是从八年前的稚嫩少年,转变成青年男子吗。

春秋逝去八载过,

苗树已至不能握。

残叶飘落撒满地,

今朝穿云当离谷。

易凡在院中小站了一会儿,看着这些熟悉的花花草草,门窗椅凳,心中竟有些不舍。

随即,易凡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心道:“又不是一去不返,在这里伤感什么。”

好似这句告慰起了作用,易凡的神情也舒展了许多。这才向自己的那间小屋走去。

此时,寰宇衣着有些散乱,神色有些疲惫的走进了小院,正想上去问问近几日去了什么地方,可还未等他开口,易凡便将房门关上了,全然没有看见他一般。

寰宇心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摇了摇头,似乎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了,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易凡走进自己的房间,轻轻将房门关上,借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屋内的陈设一目了然,虽然朴素,却也十分的整洁。

来到床前,整理了一下床单,便坐了下来,这张床自己已用了八年,虽然修行之人,平日极少睡觉,但也伴随着他度过了八年的清苦时光。

易凡拍了一下大腿,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也就是一年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说着,到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站起身来,走到了柜子旁,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行装。

另一个房间内,寰宇整理了一下着装,刚才那股子狼狈萎靡的神情尽去,此刻倒显得有几分俊武挺拔,由于年龄比易凡还要大上三四岁,所以也要比易凡高大魁梧几分。

寰宇正收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准备洗洗干净,忽然想到,刚才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的易凡,当下便有些担心。

索性便将手中的衣物放下,走出了房门,向着易凡的房间走去。

“哐当”

好似杂物落地的声音从易凡的房间传来,寰宇正来到此处,有些疑惑的推开了房门。

“支呀”一声,房门开启。

一缕阳光顺势闯入,屋内又亮堂了许多。

易凡一脸愕然的回过头来,看清来人,便转过头去,继续翻腾自己的东西,说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寰宇看着易凡不停的翻箱倒柜,也是微微一愣,疑惑道:“你这是干嘛,不会是被师父逐出师门了吧。”

易凡手上的动作一呛,回头瞄了一眼,没好气道:“你作为一个师兄,怎么说话就不能好听一点。”

寰宇哈哈一笑,道:“那你收拾行装做甚?是要出远门?”

“是啊,自然是要出远门,师父让我去历练一下”易凡一边收拾,一边和寰宇说着,随后看了看还站在门口的寰宇,接着道:“怎么,也不过来帮帮忙。”

寰宇一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赔笑道:“好,我来帮你。”

说着,便三步两步来到易凡身边,蹲了下来,和易凡一起翻箱倒柜。

易凡抬起头来,询问道:“今日怎么没有去修练呢。”

“说起这个就生气,遇见你这个变态,我已入门是三年了,如今仍止步于驱物境前,不得逾越,你到好,八年便成了。”寰宇佯怒道:“既然怎么都赶不上,还不如给自己放放假,放松一下,说不定还能有想不到的效果呢。”

看着寰宇那义愤填膺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易凡却也忍住了笑意,道:“我那也是运气使然。”

忽然,寰宇似想到了什么,说道:“大师兄那边你去过了吗?”

易凡一愣,道:“还没来得及呢,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听何岳古师兄说,大师兄正在冲击玉阳境的瓶颈,再者你这趟远门还不知啥时候回来,总要去看看他吧。”寰宇说道:“他平日里也待我们极好,你说对吧。”

易凡震惊的说道:“大师兄的修为当真神速,我等还真是望尘莫及啊。”

寰宇也是感叹不已,说道:“那你是去也不去呢?”

“去呀,当然要去,我能有如今的修为,也多亏了大师兄的指点。”易凡顿了顿,接着道:“那我们动作快些,若是大师兄开始修炼了,就不好去打扰他了。”

说着,两人便加快了速度,半注香的功夫,东西便已收拾妥当。

而杨溯,也因为即将在境界上有所突破,葛云也允许其到望月台上修炼,望其早日成功。

此时,望月台如往常一样,那奇大无比的瀑布,如一段丝绸一般,从高处垂落而下,激起淡淡的水雾,在阳光中,显得五彩斑斓,映出淡淡的虹霞。

瀑布落下,水波绵绵,荡漾开来,而到了水潭中的望月台处,便悄然归于平静。

此刻,杨溯正盘腿坐于圆台之上,双眼闭合,双手放于双膝之上,掐起法决,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白雾,不知是那潭水中的水雾,还是他自身所发。

易凡独自一人从竹林中走了出来,寰宇在收拾完东西之后,便说有事,之后便离开了。

易凡来到水潭边缘,望着正在潭中望月台上的杨溯,心中有些懊恼,自己还是慢了一步,修行之人,若是进入入定状态,是不能打扰的,也就是浪花屿人丁单薄,此处更是稍有人至,所以才胆敢在此入定修行。

所以易凡也是不好去打扰,只能暗自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去,却听望月台上的杨溯开口言道:“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易凡刚忙转过身来,抬眼望去,只见杨溯此刻缓缓睁开双眼,缓缓站起身来,大袖在身前一挥,身边的白雾一时尽去,脸上浮现出那熟悉的微笑。

杨溯的适时醒转,使得打算离去的易凡,止住了脚步。

面对这位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大师兄,自有一番莫名的情愫,如兄,如父,即便是葛云也是不能相比的。

八年的岁月,似乎并没有在这位大师兄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这倒也是修真练道的一个好处,因为常年吸取天地灵气,所以修行之人,一般寿元要比普通人长上许多。

只有那双眼睛,变得更加的深邃,更加的沉静,而那微笑却是没有变的。

挥散周边的雾气之后,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只见其加下升起一团华彩,整个人便从水面上飘了过来,其模样竟如仙人。

易凡见此,当下大为高兴,说道:“大师兄,你已经成功了?”

杨溯飞过水潭,落在了易凡的身边,道:“是的,已经成功了。”

得到确切的消息后,易凡更是欢喜,道:“恭喜大师兄。”

“没什么好恭喜的。”杨溯微微一笑,道:“倒是你,给我们的惊喜不小。”

易凡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傻笑了两声。

杨溯轻轻拍一下易凡的头,此刻易凡虽然已经十八岁,可比起身高八尺的杨溯,还是矮了一个头。

杨溯拍着易凡的头,倒是大哥宠溺小弟一般,微笑道:“前几日我正在闭关,怎么样,可寻到什么厉害的法宝。”

说道此处,易凡脸色明显暗淡了几分,杨溯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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