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曲见疯大汉,领回来了百余只异兽,心中并没有惊讶。早在欲化要自己用两觉交换疯大汉的身份的时候,他就知道,疯大汉肯定不简单。
烈日当空,云朵似乎都被天上的大火球给烧化了。任东曲用手遮住眼,透过两根手指间的缝隙看向太阳,而后皱着眉头对众兽道:“你们现在这附近自由活动,等月亮出来了,再集合。”
任东曲的话刚刚说完,百兽就齐齐看向疯大汉,而疯大汉见众兽都望着自己没一个去‘自由活动’,大吼道:“没听见我儿子的话吗?赶紧去自由活动。”
百兽被吓了一跳,连忙四散开来,在附近无意义的走动着。
任东曲看着可笑,摇了摇头,安心等着晚上的到来。
几个时辰之后,天暗了下来,火红的天上的太阳也换成了被众星拱脱的月亮。而且今天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似乎是老天特意安排的一样。
此时的疯大汉正在不住嘴的对怪鸟说着什么,任东曲觉得无聊,躺在地上嘴里无意义的咬着一根草茎,看着圆圆的月亮和明亮的繁星不知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任东曲站起身来,站在怪鸟带回来的那堆水果旁边,用力的拍了两下手。
百兽听见任东曲的拍手声,急忙停止‘自由活动’,瞬息之间全部站在任东曲的身前。
任东曲对着众兽点点头,懒洋洋的道:“你们现在是宾客,去吃水果吧。”
虽然这百只异兽随便出来一个都能碾压任东曲,但任东曲身后是疯大汉,这些异兽又修为不低,极通人性,如何敢反抗?
“说了你们是宾客,还不快去吃水果?”任东曲又训了一句,这百多只异兽连忙点头,跑到那堆成小山高的水果面前。这水果虽多,但是在这一百多的异兽面前又显得不多了,每只异兽只能分得几个水果。
任东曲见有些异兽抓住水果一口一个,连忙大声训斥道:“吃慢点!要一直在吃,还不能吃完!”
任东曲的话说完,群兽一起呆了呆,这有些异兽生的体型巨大,一颗水果还比上他三颗牙齿,如何吃慢点?但他们愣了一下后,看看瞪着虎目的疯大汉,又低下头去,用牙齿一点一点的磨着水果,算是在一直在“吃”了。
此时疯大汉和怪鸟也反应过来,知道任东曲要为他们主持婚礼了。
“咯咯咯”的声音传来,原来是疯大汉紧张的牙齿在打颤。他身旁的怪鸟却镇定许多,可是细看的话也能发现怪鸟的翅膀,有些颤抖。
任东曲看了疯大汉一眼,别过身去偷偷的笑了笑,想要捉弄下他。
但左思右想,在宾客是一群异兽的情况下却是无事可做,总不能让疯大汉他们去对一群兽敬酒吧?他只得走到疯大汉和怪鸟身前,道:“爸,怪鸟,咱们直接开始拜天地吧。”
“你们听我的便是,我让你们拜什么,你们磕一个头就行了。”
“好,好。”“嘤嘤”疯大汉连连点头答应,怪鸟想必也是这个意思。任东曲看看他们沉吟了一会,对着大海道:“今日我爸和怪鸟结为夫妻,虽是一人一兽,但却是真心互许,在这无名岛上得天赐良缘,当得一拜天地。”
任龙飞的话说完了,疯大汉和怪鸟还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任龙飞赶紧又对他们说:“拜啊,原地跪下磕个头就行了。”一人一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齐齐跪下,对着天地磕了重重的一个响头。
怪鸟体型巨大,磕头也用了很大的力气,一个头直磕的地面震动,让人看着有几分心酸。
有一个词叫莫名其妙,这个词用在现在怪鸟的身上是最适合不过的,它只知道成婚的意思,却不懂得成婚的意义,但此时此刻听着任龙飞的话语,在群兽的见证下和疯大汉一起磕头,它似乎明白了什么。
怪鸟把成婚理解成了一个仪式,一个给予它名分、认可,还有证明疯大汉爱自己的仪式。
怪鸟热泪盈眶,深情的注视着疯大汉,可是疯大汉却只会没心没肺的傻笑着。这一幕落在任东曲的眼里,让他小声的感叹道:“只要是雌性的生物,果然都是麻烦的。”
任东曲感叹过后,接着大声道:“二拜当拜高堂养育之恩,但怪鸟和我爸年岁不小,在世间恐怕已经没有长辈。他们能走到一起,除了天地所赐的缘分外,就只有他们之间的那份感情了,这二拜便拜真情,希望他们以后还能不离不弃。”
任东曲说完以后,疯大汉和怪鸟就又对着天地磕了一个头。
“三拜,夫妻对拜,望以后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任东曲自己说的相敬如宾四个字是废话,但还是说了出来。
疯大汉听了任东曲的话,又要对着天地磕头,任东曲赶忙拉住他,道:“错了,拜怪鸟,你们对拜。”疯大汉这才赶紧转身对着怪鸟,重重的一拜。
“礼成。”任龙飞见他们拜完,又喊了一声。
百兽还在无聊的用牙齿一点一点的磨着果子,疯大汉还在于怪鸟对视着,任东曲暗暗叹了一口气。
“欲化,我要怪鸟变成女人,倾城倾国的女人,立时能口吐人言,修为不变。而且我爸和怪鸟要有一身漂亮的礼服,还要漂亮的婚房和美味的饭菜。”
“可以,但是要从味觉、触觉、嗅觉、听觉、视觉中选一个作为价码。”
“我选……”
……
“你们都走吧,谢谢你们前来。”任东曲和声悦色的请走目瞪口呆的众兽,而后带着怪鸟和疯大汉来到自己搭建的小屋前,道:“今日爸你与怪鸟成婚,我这做儿子的要送你们点礼物。”
“儿子,你什么都没有,送什么礼物啊。”疯大汉拍着任东曲的肩膀笑嘻嘻的道。
任东曲同他一起笑,却在笑的时候用手在疯大汉的衣服上拍了拍。只见疯大汉身上霞光突起,令人看不见真容。
片刻后霞光退去,只见疯大汉身着一袭赤红色的金绣锦袍,上面绣着竹子的缕空花纹,腰系深红的金丝镶边玉带,脚着红色紫边履。配上疯大汉一头披散至腰间的白发,和英俊的脸庞,直让人觉得气质非凡,华贵气逼人。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此前任东曲帮疯大汉整理干净了头发和身子后,就能感觉的出来疯大汉的不凡,但此刻突然的华服披身,冲击更大,让怪鸟和任东曲都愣了很久,不敢相信。
疯大汉也感觉到身上突然舒适起来,低头一看,看见自己华贵漂亮的衣服,也愣了一下。
“儿子,儿子!原来你偷偷藏着一套衣服!这衣服真漂亮。我这一辈子都不换了。”疯大汉愣了一下,而后就张开双臂,一边傻笑一边对着自己的衣服左看看,右瞧瞧,一张嘴是乐的合不住了,还时不时的小心翼翼的碰碰这里,摸摸那里。
怪鸟看着疯大汉的样子,心里不由自主的生气一种莫名的情绪,只让胸口堵得慌,这种情绪就是:欣喜和自卑。
任东曲看到了怪鸟的神情,他不懂怪鸟的神情代表什么,但是总能猜到几分。他拉了拉疯大汉的袖子,道:“爸,其实我还会一样塔技,一生只能用一次,可以让异兽,变成人,而且对我没有害处。”
任龙飞这句话直接撞击到怪鸟和疯大汉的心灵深处,让他们当场愣住。疯大汉虽然疯疯傻傻但也知道这话的意义,怪鸟又极通人性,自然也明白。
怪鸟沉默着,没有出声,疯大汉看看怪鸟,又看看任东曲道:“儿子,爸有时候想抱抱怪鸟,但是它长得太胖了,你帮帮爸,把它变成人吧,帮帮爸,爸想抱抱它。”
“嘤嘤”怪鸟叫了一声,不知其意。“爸你放心,只不过我必须要问一下。”任龙飞对着疯大汉说了两句,又对着怪鸟道:“怪鸟,你愿意舍弃你强大的兽身,缩小百倍,与我父同屋而处,同床而眠,一生相伴吗?”
任东曲的话还没说完,怪鸟就把一颗硕大的头颅点了不知多少次,泪水撒的四处都是,一双眼睛变得赤红无比。
“好。”任东曲大吼一声,手掌对着怪鸟挥去,一道霞光闪出,扑在怪鸟的身上,把怪鸟包裹住。怪鸟本来体型巨大至极,此时被这霞光包裹后,竟在慢慢的缩小。
五彩霞光耀眼,让人看不清内在,这五彩霞光之亮,纵是在光天化日,也能在千里之外瞧得清清楚楚。
怪鸟在一点点变小,父子俩在旁默默等待。直到晚间,包裹着怪鸟的五彩霞光才变为一个常人般大小的光团。
海风吹过,吹开了五彩霞光,霞光里的佳人也露出的她的倾城之貌。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螓首蛾眉下一双瑞凤眼,似有万千柔情要倾诉,含骄带媚,小巧的琼鼻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一下,可谓是倾城倾国。
她头戴的凤冠华丽至极,压住了一头漆黑如墨直到腰间的秀发,淡红色的留仙裙裹着她的娇躯,身着的霞披上也绣着一只真凤。她见任东曲和疯大汉痴痴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一笑,露出了如瓠犀的皓齿,让人觉得犹如香风拂面,引得疯大汉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怪,怪鸟?”疯大汉疑惑的问了一句。
“是我。”怪鸟化为的女子回了一句,就要扑向疯大汉,但她初化人身,便如婴儿一样,如何懂得用双腿行走?
佳人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疯大汉如风一般行到她身边,将她扶住。
疯大汉扶住了怪鸟后,也不说话,痴痴的看着她,怪鸟只是低着头两腮飘红。
就在这时,任东曲有些忸怩的走了过来,轻轻的咳嗽一声,怪鸟反应过来,连忙对着任东曲跪下,就要磕头。现在怪鸟已经与疯大汉成婚,是任龙飞的长辈,任龙飞哪敢让怪鸟给他磕头?连忙去拉怪鸟。
怪鸟虽然初化为人身,对身体的掌控不到位,但是弯腰磕头这种事却是能做到,而且她的修为分毫没减,任东曲如何拉得住?任东曲拉不住当然是向疯大汉打眼色,可是疯大汉呆呆傻傻,只是站在原地眨着大眼,不知所措。
任东曲急坏了,连忙对着怪鸟也跪下,怪鸟磕一个头,他便还二个头。怪鸟见他这般,才停下来,嘴里不住的说着:“好孩子,谢谢你。”任东曲这才伙同疯大汉拉怪鸟站起身来。
也直到这时,疯大汉才愣愣的呢喃了一句:“原来人还可以长得这么漂亮。”
怪鸟现在不会走路,便偎依在疯大汉的怀里,嘴里还对着任龙飞说着:“好孩子,谢谢你。”一边说一边想起以前身为兽身时的种种心思,又流下泪来,美人落泪,有种异样的美感,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任东曲和疯大汉哄了好一阵子,怪鸟才止住泪水。
任东曲见她不再落泪,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怪,怪鸟姨,你别叫我孩子了,我的名字叫任东曲。”
这是任东曲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名字,疯大汉痴痴傻傻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任东曲虽然知道疯大汉有点痴傻,但也怕他怀疑,从没说过自己的名字。此时疯大汉听了任东曲的名字,奇怪的道:“名字?任东曲?名字是什么?”
任东曲这么多日下来对疯大汉也算是了解颇多,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对他解释着道:“名字啊,名字是一个称谓。这世界有很多人,要是人人都没有名字,怎么让别人称呼和记住你?”
疯大汉恍然大悟,道:“哦,这样啊,儿子你不乖,你给你自己起了名字,怎么不给我起一个名字?”
任东曲连忙摇头,道:“哪有儿子给爸爸起名字的道理。”
怪鸟听了他们的对话,对任东曲道:“你都帮我们一人一兽主持婚礼,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我们两人此时能相拥在一起,都是拜你所赐,你便为我们两人起个名字吧。”
疯大汉听了怪鸟的话,连声称好,也要求任东曲给他起个名字。
任东曲想了想,这两人的长辈恐怕都不在了,总不能一辈子没名字吧,我给他们起一个能如何?反正又没人知道。
疯大汉在这无名岛住了不知多久,又疯疯傻傻,不知发生什么惨事,但他除了怪鸟离去的那一段时间,始终快快乐乐。万丈红尘千般事,一生风雨总飘摇,便叫……任飘摇吧。
当下,任东曲对疯大汉道:“爸,你看‘任飘摇’这个名字如何?”疯大汉哪里懂得?他一个劲的说着:“好,好,是儿子起的就好。以后我就叫任飘摇。”怪鸟听了任东曲为任飘摇起来名字,也不急,只是拿美目望着他。
怪鸟与我爸任飘摇得天赐良缘,但能相知、相思、相爱,皆是因为她自己的一颗心,而现在我爸又要跟我回北州,她自会紧紧相随,只怕日后片刻都不愿离了我爸,只想安安静静的陪伴着他。不知人间奔波苦,为情只思安相伴。
“怪鸟姨,安相伴如何?安静的陪伴的意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