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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监听者

“有声音了!”一个法师学徒兴奋地大叫。

“安静。”他身旁的法师提醒道。

水晶罩里放着一块橡木板,上面蚀刻着和伊曼努尔手上一模一样的传音纹。木板微微颤动着,传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加洛尔元帅撩开帘门走进昏暗的帐篷里,法师们纷纷起身向他行礼,元帅把他们按回座位,和法师们一道,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传音板发出的声音。

一段杂音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了:“......会做......吗?”

没头没尾的问话声低沉,长期进行监听工作的法师们一下就分辨出这是魔王在说话,兴奋地屏住呼吸。

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为首的法师皱眉:“信号太差,加强连接。”

收到指令的两个个法师学徒手放到水晶罩子上,开始默吟,手上发出的微弱光芒瞬间被传音板吸收,声音稍微清晰了一点。

“......会做一点简单的......”这是伊曼努尔在说话。

大段的话语被杂音覆盖,依然无法彻底听清谈话的内容,为首的法师亲自上阵,也将手放到水晶罩上。

“......随你......赶快做......”魔王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传出的杂音越来越多,将对话内容完全屏蔽。

监听处的大法师紧张了:“再次加强连接!”

三个法师涨红着脸,流光在吟唱声中不断输入传音板,却依然只能听到满耳的杂音。大法师用眼神向学徒们示意,心领神会的两人和大法师一道进一步加强施法,手上散发出的光芒愈发明亮。

“咔”水晶罩突然开裂,三个憋气施法的法师一惊,停下手上的动作,连连退后好几步,终于控制不住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为首的大法师神情惶恐地向元帅解释道:“魔法屏障的干扰太强烈......”

“别解释了!赶快恢复通信!”元帅大怒。

看着三个法师惊慌失措地撅起屁股在角落的箱子里翻动,元帅内心抑制不住地悲哀起来,扶额哀叹。

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每一次对魔王的监听总要出问题,不是杂音太大,就是收音器开裂。这样重复三五次,元帅早就习惯了这帮法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做派。

放在往常,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这次不同......现在,比起魔王的状态,他更关心公主的安危。

先前听到伊曼努尔的声音,他心就已经凉了一半:没有想到这样出色的大骑士才踏入魔王堡不久,就遭遇了魔王。按照文书处总结出的规律,魔王白天只会坐在璀璨王座上睡大觉,那他是怎么遭遇到大骑士的?

意外?蓄意?是魔王早已发现他们在监听,所以主动出击了?还是大骑士忘记了自己的任务,转道想去挑战魔王?

元帅头痛。

以前能监听到的内容,最多就是“受死吧,魔王!”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那怕是实力最强大的二代剑圣也不是多说了一个“啊~”。现在竟然能听到魔王和一个骑士在对话,这可能吗?

更让他担忧的是之前对话的内容:

“会做吗?”“会做一点简单的。”“随你,赶快做。”

做?做什么?

联想到公主在魔王堡里的状况未知,元帅更紧张了。

监听处的大法师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收音器,连滚带爬来到台前,匆匆换掉原来那个已经开裂的收音器,一边向元帅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一边把手放在水晶罩上。

看到那张推满皱皮的老脸硬挤出的便秘笑,元帅难受得浑身颤抖,出手把大法师的头扭了过去。

“嘶......”

杂音重新传出,毫无内容的粗糙杂音慢慢变得细腻。

“开始吧......”传音板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公主还活着!

元帅长出口气,压在胸底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消失了。

公主殿下的安危是目前众人最关心的事,能听到她的声音让帐篷里众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大法师擦掉脑门冒出的几滴汗水对手下的学徒们说:“不要放松,继续保持法力输出。”

随着三个法师持续不断的向收音器中灌注法力,木板传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

“吱呀吱呀......”

众人的兴奋劲还没过,公主的声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古怪的吱呀声。

这像木床摇晃的声音节奏平缓,既不太快也不绵长,总是恰到好处的停止,又恰到好处的再次响起。

这让元帅想到了和女人在床第间娱乐时,四柱床轻摇的声音。

他捏捏指节,停止继续在脑中做这种肮脏的联想。

那可是品德高尚的公主殿下,怎么可能和一个魔王做这样下流的事呢?

元帅努力清空脑子里胡乱的想象,发现三个维系通信的法师脸微微有点红,暗暗觉得这三个家伙应该也联想到了什么。

不由得他们不想歪,这声音和床摇晃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了,再联想到公主之前那句“开始吧”......

监听处的大帐篷里没有人说话,吱呀吱呀的声音格外刺耳,一时间气氛尴尬。

“这收音器出问题了吧?”元帅问。

大法师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啊!原来是这样,我还在想为什么只有这一种奇怪的声音,还是大人您慧耳灵通……”

“想了半天你不知道动手去修吗?”元帅怒不可遏。

“马上,马上!”大法师一脸歉意,“我马上换一个收音器……”

正当几个法师埋头储物箱中寻找新的水晶罩时,杂音减弱了,收音器中传来公主的声音。

“啊~”

一声绵柔的娇喘监听处所有人都惊呆了。

“啊~”

又是一声娇喘,写满愉悦的娇声让人骨酥肉麻。

话语声中突然混入一阵短暂的杂音,声音再次清晰时是一道由衷的赞叹:

“太棒了!”

娇柔的女声正在众人脑中勾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艳丽画面。

加洛尔元帅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们真的是在......?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可耳边无比清晰的娇声让他想不到别的可能性,只是通过声音他就已经能完整地想象出具体的场景。

耻辱,耻辱啊。元帅的悲愤情绪里杂着一点点兴奋。

帐篷里死寂一片,法师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红着脸期待接下来还有可能出现的令人尴尬又兴奋的叫声。

“啊!”

这次是魔王的声音,惬意而低沉的感叹中是说不完的满足。这声仿佛处在愉悦顶点才能发出的感叹,让法师们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所以尽管听到的是男人的声音,依旧搔到他们心底痒痒的。

突然“咔”的一声,水晶罩又裂开了。

直到这时,学徒们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对视一眼后求助地看向大法师,边看边搓着手,红透了的脸颊如同锻烧的铁板。

大法师则是表情古怪地求助地看向元帅,试探着问:“再......再换一个收音器?”

这张愁苦的老脸在元帅眼中就像是他腹泻到了虚脱,让人更加恶心。他转开头,皱着眉,声音严肃:“今天就到此为止。”又沉吟片刻:“你们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明白吗?”

大法师如释重负地狂点头:“刚刚我什么都没听到!”转而厉声问一旁的两个学徒:“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两个法师学徒都拼命摇着头。

元帅被刚才听到的声音扰得心烦意乱,又气又悲地迈步而出,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转过头,铁板脸对着大法师:“你们监听处太糟糕了,总是出问题!”

大法师两只苍白的爪子在身前摇晃:“这.......这是两道魔法屏障的干扰太强......”

被元帅一瞪,大法师不再争辩,懦弱地底下头:“是,元帅大人,监听处会注意的,以后......”

“没有以后了!”元帅突然大怒:“从现在起,停止一切监听活动!”说完,头也不回,一把抓起帘门,大步走了出去,加了特殊材料的厚实皮帘门竟从横梁上被撕脱了一半。

不容质疑的强硬语气让大法师身躯一颤,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两个学徒也被元帅的斥责吓得不轻,看到老师失落的样子,连忙上前准备搀扶。大法师却甩开他们的手,先是呆坐了一会,然后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泪水在笑容中纵横,浑浊的目光忽而怨毒忽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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