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闻嘉不知所以，好奇地看了他们两眼，还是没问出来。
那个女生笑意盈盈，长裙翩翩，容貌十分秀美，比起闻嘉，还要漂亮几分。她目光流流一转，已是瞥见了闻嘉，转头对叶声远笑道：“声远，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闻嘉是坐在季远旁边的，她这样问，看不出什么好意。叶声远目光冷淡，看了一眼季远和闻嘉，淡淡道：“不是。”
闻嘉突然站了起来，轻轻一笑，问道：“你好，你是季远和叶声远的同学吗？我是闻嘉，我是季远的女朋友。”言笑晏晏，眉眼温柔，毫不相让。
季远根本都没站起来，看都不看那个女生一眼，随口道：“嘉嘉，坐吧，不用站着。”
那个女生瞟了一眼，目光仍是看在闻嘉身上，说：“我是他们高中同学，我叫赵申。”
闻嘉点点头，这个气氛不对她早已看出来了，只是她也不想示弱，自己的东西不是随便就能拱手相让的，更不是谁都能想抢就抢的。这是她的自尊，也是她的骄傲。季远伸手拉了他一把，自己站了起来，淡淡说：“赵申，你一个女孩子，要点脸。”
赵申也没想到季远会如此直白，直接愣住了，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尴尬。叶声远自从刚开始说了一句“不是”之后就再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喝茶。听见季远的话，声音不大不小地笑了一声。声音正正好能让在旁边站着的赵申也听见。
赵申终于尴尴尬尬地准备离开，临走时，突然又回头：“对了季远，你和叶声远谁在S大啊？”
季远和叶声远都没理她，闻嘉看了看她，也没说话。赵申冷冷一笑：“都是男人，你们至于吗？”
季远终于抬头正视了她一眼，郑重道：“至于。”
餐厅里已经有人看过来了。叶声远伸手拉了一下季远，季远回头看他一眼，表情郑重，目光坚定，叶声远一愣，话噎在喉头，硬是没说出来。
季远接着道：“赵申，你不要脸，别以为所有人都不要脸。你没有重要的人，别以为别人也没有。伤害别人你会高兴吗？你能得到什么吗？你凭什么？”
闻嘉愣住了，叶声远也愣住了。叶声远愣住是因为他也没有想到那件事在季远心里有这么大的影响，以至于到如今他仍是不能释怀。他心里的愧疚，与其说是在反问赵申，还不如说他是在质问自己。闻嘉是因为她第一次看见季远原来也可以这么严肃，虽然认识不久，但是在闻嘉心里，季远一直都是一个欢快的人，说话行动都比较欢脱，说实话，她有点被吓着了……
叶声远似乎感觉到了，轻轻看她一眼，拿起杯子碰了碰她的，轻轻笑了笑。闻嘉冷静下来，笑笑。这些很远的记忆她没有参与，甚至不清楚其中过往。他在季远口中早就知道了叶声远的存在，知道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同兄弟，彼此的事最清楚的甚至未必是父母。他们更清楚对方的各种糗事各种心事。很明显，这就是其中的一件，而且，很重要的一件。
赵申没说话。叶声远抬起头，低声道：“算了吧，赵申，你走吧。季远在哪里，你没必要知道吧？各过各的日子，比鸡飞狗跳要好多了。”
赵申离开的时候目光怔怔地看了一眼闻嘉，叶声远直觉没有什么好事，赵申不是那么柔和好说话的人，她当年对季远的偏执，对季远和叶声远的青春所造成的就像原子弹爆炸一样的伤害，使得他们一度鸡飞狗跳互不理睬长达两个月，几乎就要永世不得翻身。这样的伤害，再来一次，谁都不想要。无论是季远，还是叶声远，甚至还有现在的闻嘉，对所有的人来说，赵申大概都是一个永世不想再次提起的名字，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没有一点好的意味，她带来的永远都是狂风骤雨，夜雨声喧。
闻嘉碰巧抬起头，于是她们不小心地就对上了……闻嘉淡淡笑了笑，丝毫不示弱。赵申目光凝重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闻嘉默默摸了摸季远的手心，竟是出乎意料地湿冷。季远勉强笑了笑，叶声远一边慢慢喝了口茶，一边看着他们的小动作，笑道：“季远，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季远尴尬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说实话，赵申长得就是季远最喜欢的那种类型，性格也开朗活泼。若是从前的季远，大概会看闻嘉为路人，而对赵申一往情深。而事实上，他的确那么做了，事情的确发生了。半夜叶声远接到季远电话的时候匆匆赶过去，把赵申赶出去，干净利落地把季远摘了出去。季远浑浑噩噩地跟着他回了宿舍，安生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终于后知后觉地和叶声远闹翻了。
彼时季远尚是少年，他又不比得叶声远早熟——那时候还怀着少年幼稚的梦想，认为发生了那种事受伤的总是女生，怀着男生的巨大面子感，竟然对叶声远的冷漠产生了巨大的抵触心理，两人终于不欢而散。而赵申以后在每次经过叶声远身边时，总会轻轻笑一声，仿佛两人间有什么暧昧。叶声远几次被班主任叫进办公室，终是硬撑着没有把季远交代出来。
季远后来一直觉得愧对叶声远不能说没有那时候的原因。后来季妈妈终于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都说，叶声远竟然还能原谅他简直是太仁慈了，就应该把他一个人扔进犄角旮旯里。季远愧疚得不行，自问没别的可以补偿的方法了，只能对叶声远加倍的好，几乎都算得上殷勤了。连季妈妈看到他的德行都忍不住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悔不该当时一时精虫上脑傻得IQ破产，EQ负数了。而当时的赵申究竟安的什么心，已经不想去想了。
过往说完，季远心里莫名觉得对不起闻嘉，低着头不说话。闻嘉好笑地看他一眼，对叶声远说：“难为你还能原谅这傻货，若是我，一定把他沉到黄河底下去。”
听声音没有太生气……季远小心翼翼地抬头，闻嘉默默他的头，表情里都是戏谑：“以后别傻了。”
季远瞬间又傻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