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带着我去到万妖宫的时候,我的心绞痛已经让我没有力气挣扎了。到达正殿,蒹葭将我重重的扔了出去。我整个人都贴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没有力气,只是大喘气的看着她。
万妖宫的正殿很高大,因此蒹葭的声音在整个大殿飘荡:“我知道你很疑惑,明明我就被重华封印了,为什么还能抓住你?哈哈,”她蹲在我面前,冰凉的食指抬起我的下巴,“可是夜久,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只需要借用你一点点法力,我就可以解开封印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捂着胸口,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对她的话很少不解。
蒹葭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俯下身子含笑看着我:“夜久,你的死期就要到了。怎么办?说实话,我真的是舍不得杀你啊。”
我皱着眉头看着突然放大在我眼前的了脸,有一丝的惶恐。
一道白光落在我面前,我和蒹葭都下意识向那里看过去,看见姬泊寒一袭白衣沾染了灰尘,正浑身瘫软的躺在地上。
“魔君!”蒹葭见状,扑过去将姬泊寒搂在怀里,姬泊寒紧闭着眼睛,微微点头。“夜久呢?”
我颤巍巍的举手:“我在这儿。”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温柔一笑:“真好,你回来了。”蒹葭把他扶起来,他捂着伤口,半个身子倒在蒹葭的怀里,“夜久,你和我一起去。”
我愣了,这是什么意思?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啊?我躺在原地装死,不理他。
我听见姬泊寒一声轻笑,带着些碎玉寒冰的冷冽,他脚步踉跄的走到我身边,低头看着我,“怎么?还想让我找人把你绑着和我去吗?”
听到这句话,我一轱辘的从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的安慰自己: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姬泊寒几乎半个身子都快要搭在蒹葭的身上了,我皱着眉头疑惑:“不至于吧,虽然你功力比不过重华,也不至于差这么远吧?你可是堂堂魔君啊。”
蒹葭一个眼风扫过来,我咋舌,小声嘀咕:“早知道你这么坏,在香醉山就让重华杀掉你好了。”
姬泊寒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我:“你想杀死蒹葭?”他仿佛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或许笑得太厉害了,牵动了内伤,他咳得有点厉害。
我看着这主仆两个一头雾水:怎么?正邪自古就不能两立,我怎么就不能杀蒹葭了呢?
真是风水轮流转,一天之前蒹葭还是我香醉山的俘虏,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一天之后我就变成她的俘虏,被困在这万妖宫了。
我不甘的跟在姬泊寒他们身后,看着他风姿翩然的倒在蒹葭身上,看来重华下手并没有留情。
等他们带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吃了一惊。由于整个房间都被点满了蜡烛,因此空气中隐隐漂浮着淡淡的蜡油的味道。房间正中央只有一张床,被鎏金暗花的帐子笼住了,看不分明。
我疑惑不解的看着前面带路的两个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就是你们万妖宫关押俘虏的地方?”
姬泊寒没有理我,倒是蒹葭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轻的笑了。我感到有轻微的毛骨悚然。
姬泊寒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那张帐子。我好奇的向前探头,看见一位盛装女子恬静的躺在床上。她的身边平铺着梦兰,洁白略带透明的花瓣显得她更加的优雅,似乎她只是沉沉睡去,沉浸在一个好梦之中,未曾醒来。
“魔君,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蒹葭半蹲在姬泊寒身边,仰头看着姬泊寒。
姬泊寒悲伤的眼睛,听到蒹葭这句话,盛开了一星半点的喜悦。他看着那女子纤长的睫毛,在这温暖的烛光中投出一片阴影,没有开口,似乎不想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可是我却很不识相的开口:“那个,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把我带到这里又不说一句话,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姬泊寒清冽的目光终于落在我的身上,“真是没有见过这么急着送死的人。可是你很幸运,夜久,永生草没有到手,还不是你死的时候。”
听到这句话,一直蹲着姬泊寒身边的蒹葭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仰视姬泊寒的眼光里,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难道蒹葭把我抓来,就是欣赏她对姬泊寒那千回百转的目光的?
“蒹葭,我没有找到永生草。我打到十殿阎罗面前,他们仍旧一口咬定,永生草,没有了。”
“魔君,没有关系,总会有办法的。她的魂魄已经集齐了,总会有办法唤醒她的。”蒹葭慢慢地把头放在姬泊寒的膝盖上,柔声安慰。
而我,在听到“永生草”三个字的时候,就紧紧揪住衣襟,强忍住疼痛没有开口。
姬泊寒回头看着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不知道重华怎么教的你,怎么功力差的那么厉害。”
我昂头瞪着他:“关你屁事啊!”
姬泊寒玩味看着我,直到看到我的心里毛毛的,才勾起一丝不羁的笑来:“我在揽月楼为你花了大价钱,却什么也没有做,你不觉得我有点亏吗?”
我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你这话什么意思?”
姬泊寒看了蒹葭一眼,蒹葭乖顺的扶起他,我看见他的云纹厚底靴停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勇气抬起头去看他一眼。
姬泊寒艰难的蹲在我面前,看着我的闪躲轻笑:“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胆小的样子挺有趣的,哈哈……”
他轻浮而孟浪的笑声充斥着这个空旷的房间,直到蒹葭扶着他离开,我依旧能够听到回声。
蒹葭和姬泊寒都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房间,我的心脏已经不堪负荷,我的呼吸里都带着疼痛。大约是今天动了法术的缘故。
我抿了抿有点干的唇,艰难的扶着墙壁站起来,环顾四周了一下,真的那张床的确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家具,可是我毕竟没有去和死人抢床睡的恶癖。
说实话,床上的女子的确很漂亮,刚刚跌坐在地上没有看清,站起来才看清楚,她的发垂在胸前,双手交叠在身前,鹅黄色的广袖长裙让她看起来有一点活泼和灵动。我不知道她究竟死去了多久,可是她被姬泊寒保护的这么好,就知道她与姬泊寒的关系非同一般,或许,是姬泊寒对她,是不一般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我可以肯定,在我作为渡魂师这些年来,我绝对没有拘过这样的一个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