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超上学期间,是个学生,可放假回家时,大多数时间是个放牛娃。
牛,对超超他们苗家人来说,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超超他们那里,因为种田离不开用牛耕田,世代牛耕,所以苗族人和牛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超超他们那里从不杀牛,也很少有人在外面买牛肉吃,如果那头牛老死了,村民会伤心一场,并将它们厚葬.
从六岁时候起,超超就成为一个放牛娃了.那时,他的三个哥哥都在上小学中学,就他一个人不用上学,放牛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放牛也有季节性的,春夏秋冬各不同。
春冬两季主要是放一次,从上午十点左右放到下午一点左右,放完后回家。然后给它们喂蒸熟了的谷子吃,再扔几把干稻草。
夏秋季由于草多,再加上天热,一天要放两次牛,放早牛与放晚牛。即上午让牛在外面吃一两个小时草,下午让牛在外面吃三个小时左右的草.
每天,超超与七八个小伙伴结伴放牛,各自赶着自家的两三头牛。二三十头牛浩浩荡荡,杀向目的地,望无人烟的山里一放,然后他们就到山上寻找野果、野味等,有时也学大人,打小窑烧炭.
山里的孩子是天真的,也是无知的。放牛时,对超超他们来说,主要任务有三:一是让牛吃饱草,并不吃别人的庄稼;二是斗牛;三是把牛当马骑,进行打仗,也就是说他们骑在牛背上,挥动着自已用木头做的军刀,和小伙伴对打。
斗牛,并不是西班牙式的斗牛,而是他们山里的一种风俗习惯:即喜欢看公牛与公牛打架,他们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热闹!
在超超所在的苗山里,许多地方每年还要专门弄斗牛节,也称苗年节,专门看斗牛,斗鸡等。
起初,超超他们里没有水牛,全是黄牛,个个长得壮,打架特别厉害。所以,斗牛是一种相当刺激的画面.
他们每次让牛吃完草后,便把牛集合在一个比较宽阔的空地,一个个的对打。黄公牛天生就有一种挑战的欲望,一旦两斗公牛相遇,那怕是相距几百米,只要对方知道附近有公牛,它们便会红眼,发出“嗷嗷”的挑战声,不顾一切的寻找对方所在的位置,进行战斗!
所以,有的家为了不让公牛过份打斗,怕伤了孩子,便把公牛早早的进行了阉割,使它们不再有打斗的欲望。
超超所在的山寨有十三户人家,八头公牛,按照平时打架胜负的结果,分别叫大王,二王,三王,直到八王。超超家的公牛是三王!
那天,小伙伴们把公牛集中在一起了,他们想尽办法挑起它们的战斗欲望。
大王就是大王,只要它一声怒吼,其它的公牛便吓得屁滚尿流。于是,战斗主要集中在二王至八王的公牛之间展开。
公牛打斗有个特点,打不过就跑。
二王与三王开始决斗了。
“加油!冲啊!”超超使劲的抽着他家公牛的屁股,只听它发出阵阵怒吼声,飞速冲向二王。
“加油!冲啊!”二王在它家小主人的抽打下,也奋不顾身的冲向绪超家的公牛,三王!
两王在中途相遇。只听"砰"的一声,两王的头撞在一起,火花四溅,四角互顶,分外眼红,真是惊险刺激。打了约五分钟,它们谁也不服谁。
“加油!加油!”所有的孩子们全叫了起来。
好一头二王与三王!它们两前腿动也不动,脚都深入泥土中去了,可后腿还在不断的往前移,希望通过这稳步为营的战术,将敌人打败。相持了十多分钟,还是不动。
“加油!加油!加油!”超超与小伙伴们的呐喊声、助威声,响彻整个山谷。
听见呐喊声,只见两头公牛各自退了几步。就当小伙伴们认为他们不会再打时,两头公牛又是一个跃起,直冲对方,然后又相互打斗在了一起,好象一定要分出胜负。
同时,周边几个战斗也在疯狂进行。
就这样,反反复复。这里面,除了大王,其他没有常胜将军,它们有时胜,有时败。当然,小伙伴们的父母是不希望他们天天这样做的,因为他们担心万一打斗,会伤着孩子们,或使牛受伤。
有一次战斗,超超等人永生不会忘记的。
夏季的一天,小伙伴们放完牛后,又把牛集在以前的老地方,看他们打打斗.
对打的同样是二王与三王。不过,那时的三王,不是超超家的公牛了。超超家的公牛已被阉割,做太监去了。
新的二王三王对打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分出胜负。
这时,天快黑了。小伙伴们都急了,看两头牛打斗不休,怎么赶也赶不跑,小伙伴们个个都急哭了。因为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天黑后,牛的眼睛眼能看清夜路,他们会继续打,全小伙伴们看不见路,回家还要翻山,万一路上踩到蛇的话,就不好办了。
整个山中,除了两头牛的打斗声,就是超超他们"呜呜"的哭声,真是泣天地,惊鬼神。
“怎么回事,天都快黑了,孩子们怎么还没放牛回来?”大人们见孩子还没回来,觉得不对劲,匆忙去找他们。
找到孩子们后,看到牛战得难分难解的场面,他们也使劲的想办法把牛驱散。杀红了眼的牛,不赶还好,一赶他们打得越厉害。于是,又跑回去拿来鞭炮,在两斗牛中间点响。
谁知,那二王、三王见有人破坏他们的战斗,非常愤怒,"砰"的一声转向,直冲向大人,把放鞭炮的大人弄了个四脚朝天。幸好他们跑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好了,牛打架了,不肯放手,快去帮忙。”见赶不开它们,只好回去搬救兵,几乎所有的大人全来了。
“我们一起拉绳,把两头牛拉开。”三四十个人在一起,分别用两根粗绳套住两头牛的后腿,使劲的往后拉,想把两头牛拉开,让他们再打斗。
“呯”的一声,绳子被拉断了,可它们还是不肯休战。
两头牛的战争越打越激烈,战场也在不断的转移,最后打到了一个靠近悬崖边。这时,所有的人再也无能为力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观看这场精彩而又血腥的战斗了。
二王一个前步,冲向三王;三王巧妙一让,二王撞着了石头。
好一个三王,借机发力。"砰"的一声,直挑二王的屁股。
二王也毫不示弱,在三王冲向它的一刹那间,后退一弹,只听"砰"的一声,直中三王的尖角与眼睛。三王眼睛刹时鲜血直流。
三王彻底被激怒了。只见它一声狂叫,再次冲向二王。"砰"的又是一声,三王直接挑中二王的脖子,二王一下被掀翻倒地。
三王乘胜追击,继续冲向二王的脖子,二王几乎招架不住了,不断的挣扎。
可就在那时,说时快,说时慢。只见二王一个跃身,突然而起,发怒的冲向三王;三王也毫无畏惧,冲向二王;又是一场剧烈的对打。
打架时,它们往往忘记了自己的危险,它们早已打到悬崖边。
“不好”,当大人们发生惊叫时,二王与三王双双从悬崖上跌了下去,幸好下面是一个深潭,没有受大伤。
两头牛跌下去后,它们终于散开了,各自站在一边进行休息;大家终于放心了,以为打斗结束了。
“天啦,怎么办啊,又打了起来!”就在大家正准备过去赶它们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只见三王兴奋未尽,又是一声狂叫,直接冲向二王;二王也不示弱,一声怒吼,直奔二王。于是,两王又在水边开战了。
刹时间,大地震动,树叶直落,水花四溅;打斗声、水声、人们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水面逐渐染成了红色了。两头牛一边打斗,一边不断的往下走,又来到了一个悬崖边。
“不好!”就在三王主人哭着喊不好的时候,只见三王一不小心,再次跌下了悬崖。
这次,没那么幸运,是个十多米高的悬崖。只听"嘭"的一声,三王重重的掉在了地上,前脚着地,再也爬不起来,发出痛苦的声音。
牛是苗家人的重要组成部分,看到那情景,孩子们都哭了。可想而知,超超这些小鬼们受到了大人们严厉的批评。
三王主人哭泣了好久。在村民的劝离下,了后他把三王留在受伤地,回到了家。
第二天,三王主人在大家的陪伴下,叫上兽医,再次来到三王受伤的地方,观看三王的伤势。
“哎,多么好的一头牛,可惜没法治了。”兽医表示无能为力了。
三王主人伤心的拿着刀,含着泪,慢慢的走向三王。三王此时明白了它的命运,眼中含泪,仿佛是在央求主人医好它,让它继续为主人效力;又好象是在央求主人快动手,让它早点结束痛苦。
主人走到三王边上,来回几次,下不了手,抱着三王的头直哭。
“用这布盖在它的头上吧。”兽医见状,拿出一块布,盖在三王头上,不让三王看到刀。
超超等小伙伴们纷纷闭上眼,只听三王一声惨叫,随后传来了主人的哭声。大家纷纷睁开眼,只见三王,已闭上双眼,离大家而去了。
三王的主人,哭过之后,和村民们一起,把三王安葬在三王摔下的地方。
从此之后,超超与小伙伴们再也不会让牛疯狂的打架的,因为牛是他们家庭中的重要一员。
从此之后,尽管是在山里,但部分家庭开始养水牛,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
超超他们这些放牛娃,也慢慢的开始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