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原本我该跟着龙骧玉去北邙国的,却没有去。他竟在那次落下了病根,九死一生。其实,这是我不愿去细想的回忆,在我的心底,我是有些责怪自己的。龙老头并没有让我疏远龙骧玉,但我却因为龙老头,没有跟着龙骧玉去北邙国,我总是认为,就是因为我没有跟着去,龙骧玉才会中毒,落下终身病根。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面责怪自己,一面却对他更加冷淡起来,以至于自己完全忽略了刚到龙门时,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飘然背影的美好时光,以至于我对他的感官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排斥,以至于,我如今总是防备着他。
其实,我真的希望他就是我的哥哥吧?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期望着。
我听到他说“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你对我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了吗?是不是大哥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的时候,突然想起耍泼时喜欢叫他聋爷的;想起自己任性时,他无奈而包容的笑脸;想起遇到危险他总是护我周全……
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像一个大哥一般将我捧在手心,教导我,宠着我,希望我有一天能够撑起自己的天地……
这些,早在一年前就被我深深埋葬的记忆碎片,如此清晰生动,我以为自己忘了,不想却是自欺欺人罢了。龙骧玉,是我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唯一一个给予我完全宠溺包容的亲情的人,我自是对他满腔喜爱,满腔柔情。但天不遂人愿,自我的好奇心毁了我与龙家的表层关系,我早就丧失对他任意撒娇的资格了吧?
眼睛有些朦胧地看着他,良久才扯着苍白的笑容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呢?小妹……小妹从来都这样尊敬大哥,喜欢大哥。”
他伸手,想帮我擦拭眼中的泪,我转脸堪堪躲过,一滴剔透液体,像流星划过天际,一瞬,闪亮。我顺势仰头眨眼,再低头时,眼中已无泪痕,只剩泛红的眼眶。
他认真看我,忽然叹了一口气:“阿竹,你又何必?大哥自不会逼你什么,只要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少年老成,大哥也就安心了。但是,如今你入朝为官,我想这也是爹的意思,我虽参不透他的目的,但总觉得对你不公平,若你不愿意做,大哥自然有办法说服爹。以后,你就跟在大哥身旁,与从前一般,可好?”
“……与从前一般,可好?”
我鼻子一酸,为这世上有人待我如前,有人待我如斯,而心酸感动,在心千百遍唤他大哥……起码,我还可以在心底,默默地恋慕着他。
我吸吸鼻子道:“大哥,小妹觉得如今挺好,小妹喜欢现在这样,也很期待入朝为官的日子,这是我和门主商量过后的决定,小妹并没有半分勉强。大哥的好意,小妹心领了,小妹一定记得大哥对我的好,如有什么委屈烦心的事,小妹定会与大哥好好地说,不会像大哥所说的那般,兄妹之情都疏远了。”
“阿竹……”他欲言又止,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会涨红了脸,一会又淡定如常。
我迟疑道:“大哥,你想说什么?”
他似乎还在纠结不已,有些哀伤地看了看我,良久才问道:“阿竹,若大哥说想为你寻一门亲事,你……有什么想法?”
我错愕地张开嘴,不懂他这个想法从何而来……许是我的表情太过狰狞,他有些慌乱地逃避我的眼神,却一边强自镇定道:“你不要多想,大哥的意思是,女孩子嘛,早些打算也是好的。大哥就是想问你,你,有可有看中哪家少爷公子?”
“……大哥,小妹现在还小,这种事不用那么早做打算吧?还是,大哥你想早些把小妹嫁出去,眼不见为净呐?”我不等他说话又道:“再说了,丝丝姐比我还长几岁,现今都还没嫁呢,大哥你应该对丝丝姐多上心,为她觅得良婿才好,小妹就不用大哥如此费心了。”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喜欢的人?”
我抓了抓头,有些烦躁地看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妖男的身影,突然觉得龙骧玉怎么跟妖男一样难搞?
“大哥,没有!小妹还小,不想这些事。”
他笑了笑,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阿竹,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的女子有些十四岁时就结亲,十六岁都是孩子的母亲了。你倒好,说自己还小,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鄙视地看他一眼,他明明就是窃喜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欢喜,却谆谆教导我与他内心不相符的话,看来,他已经正常了,气质若和尚,说话像戏子……
“大哥,其实你对着小妹,可以不用活得那么累……”
他有些被我的话咽到,不明所以地看我。
“呵呵,大哥,时辰不早了,小妹肚子饿了,咱去吃饭去吧。”
他笑了笑,点头同意,略过不提,不再探究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