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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捡了条鱼

陈岳从小一直耿耿于怀他的名字,他爹姓陈,他妈姓岳,所以他爹就随随便便给他起了这个名字,还告诉他这代表着他们两个对他的莫大期望,连姓都给了他,不过陈岳一直觉着他爹是懒得开动大脑的缘故,如果陈岳是个女孩,肯定还是逃不过这个魔咒,不是陈月就是陈悦或者陈玥等等。

陈岳从小身体不太好,还特捣蛋,比如往大米里掺沙子或者往邻居小姐姐书包里藏死老鼠之类的事没少做,于是在电池厂做了半辈子技术员的陈岳他爹练就了一手地道的竹笋炒肉,打在身上疼的要命但是又不会伤筋动骨,于是父子俩一路闹一路挨揍读完小学、初中和高中,最后勉勉强强考了个专科大学,去年毕了业,被他爹提着擀面杖赶出了家门,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唉。”陈岳叹着气无精打采的走在马路上,从毕业到现在换了六份工作,每份工作不超过两个月就被辞退,这次进的酒厂,算是比较幸运的,坚持了将近五十天才被扫地出门。原因很简单,没学历没技能,做不了技术活,就他那细胳膊细腿干体力活纯属天方夜谭,干个销售工作也因为拉不下脸讨好客户而导致整月只有两百块的业绩最后拿着公司赏的两百块拍屁股走人。

九月的西市依然烈日当头,火辣辣的大太阳高昂着脸挂在天上,呲呲的炙烤着大地上的人们,男人们低头急匆匆的快步赶快回到空调室里,漂亮和不漂亮的小姑娘们统统撑着小花伞摇曳着走在马路上,偶尔有个姑娘把视线落在坐在路边的陈岳身上,眼里鄙夷的一瞥,继续如骄傲的小母鸡扭头走远。

陈岳坐在酒厂免费赠送的用来装东西的纸箱上,狠狠灌一口矿泉水,眼睛滴溜溜的在妹子们身上转来转去,没钱没势没有牛逼老爹,陈岳至今还是个可怜的小处男,读大学时谈了个女朋友,半年多愣是没让他碰一下身子,才毕业没两天就跟一个都市小金领双宿双飞去了,一脚把他踹了个支离破碎。

“嗨,小兄弟,过来凉快会儿。”旁边摆地摊的大叔热情的邀请他,陈岳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大叔的遮阳伞下,抹抹头上的汗珠子,笑着对大叔说道:“这鬼天气热死了,大叔谢谢你啊。”

大叔微笑着摇摇头,递过来几张纸巾:“失业了还是失恋了?”

陈岳接过来纸巾,闻言一愣:“失业了,咦,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这里每周都有像你这样的小伙子,时间长了,我一看脸色就知道了。”大叔略微得意的炫耀:“我在这片摆摊快十年了,连城管都熟了。”

陈岳顿时哭笑不得,我就这么一副明显的失败者的嘴脸么?

笑了笑,陈岳不再说话,大叔大概是个话唠子,喋喋不休的自顾自说着话,也不管陈岳听不听的进,大抵都是些年轻人要不怕吃苦不要好高骛远一类的教育话题,一边说着一边利索的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这叫什么?和乌龟不太一样啊。”陈岳好奇的拨弄着地上几个小鱼缸。地摊大叔卖的是一些观赏鱼小乌龟之类,也没什么珍贵的品种,都是些平常人家闲着无聊养的玩的小玩意。

“哦,那是巴西龟,小的十块一只,大的三十一只,要不要买两个回家玩?”

“算了,我现在连我自己都快养不活了。”陈岳苦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大叔的提议。

大叔也不以为意,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拿出旁边的小网:“别看不起我这摆地摊的,我这每天稀松平常的一百来块钱妥妥的,不比那些大楼上的小白领们挣得少,赶上好运气,一天也卖出个四五百块钱,我儿子读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可都是我这小摆摊上摆出来的,明年那小子就毕业了,以后娶媳妇买房子的钱还是要靠我这小地摊。”

大叔自豪的说着,刷刷在面前的大鱼缸里网出两条小金鱼,扔进旁边的塑料袋里。

陈岳默默无语,休息了一会,抱起地上的纸箱站起来:“谢谢你大叔,我要走了。”抬脚要走,大叔急忙叫住他:“哎,小兄弟,帮个忙,帮我扔垃圾桶里。”说着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这都不要了?这条还活着呢。”陈岳接过塑料袋,里面躺着几条小金鱼,有一条还时不时甚是无力的挺一挺肚子。

“活不了了,天太热了,人都快烤死了,扔了吧,谢谢你了。”大叔无奈的摇摇头。

陈岳低头看着塑料袋,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这塑料袋里快要死的金鱼,一旦没有价值,就被无情的抛弃,只能无力的听天由命了。他心有戚戚,忍不住央求大叔:“大叔,你能再给我一个袋子和一些水么?”

大叔怪怪的看他一眼,从屁股下面抽出一个塑料袋递给他,随手还拿过一袋鱼食:“你这小伙子心地倒也善良,算了,这条鱼也算跟你有缘,这袋鱼食就算是我送给你了,它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俩的缘分了。”

陈岳道过谢,小心翼翼的把那条小金鱼挪进单独的塑料袋,舀了些水进去,撒了两小点鱼食然后把塑料袋挂在纸箱上就回了出租房。

陈岳租的房子处于郊区里的郊区,是个大院子,里面住了九家人,房东也不是真正的房东,而是二房东,也就是租了整套院子然后又分租出去的,陈岳就租了东偏房最北的小房间,很便宜,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还能做饭,比起市区动不动就上千的价格相比性价比高的很,唯一不方便的就是上班坐公交就得花去一个小时,八点上班的话,他六点半就得从家出发。

进了屋,陈岳一把将纸箱扔在地上,一脸虚脱的趴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屋里只有一台小风扇弱弱的吹着热风,闷热异常,屋里散发着一股异样的怪怪味道,是从几件没来得及洗干净的衣衫上传出来的,每天下班坐公交再买晚饭回到出租房就已经了快九点了,本来很喜欢干净的陈岳也变得有些邋遢了,有时候把衣服积攒七八件再统一清洗。

趴了一会,感觉不那么热了,陈岳一咕噜爬起来,翻出一个小纸盒,把塑料袋垫在里面,小心翼翼的把那条小金鱼倒进去,没想到那小金鱼竟然还在顽强的挺着鱼肚子,袋子里面的鱼食也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它吃了还是残留在原来的塑料袋里。

陈岳看了一会儿小金鱼,双手合十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句好运,便不再管它,径自翻出一桶泡面,倒上热水,坐在床上等着面泡好,然后悉悉索索的吃了起来。

夏天太阳落山比较晚,一直到晚上七点多,天色才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渐渐地热闹了起来,上班的人大都下班回来,只有院子里有对夫妻在附近做夜市,每天回来都要半夜,有一次陈岳晚上加班回来的晚,附近小餐馆都关了门,只好在夜市买点烧烤,无意间跟老板交谈才知道他们夫妻俩竟然跟陈岳住在一个院子里,而且已经做邻居半年了都互相连面都没见过。不过院子里的住家大都很好,互相之间也很是照顾,倒也算得上欢乐融融。

还沉浸在丢掉工作的沮丧里的陈岳没心情出门跟男人们扯淡聊天,憋在自己的小屋里无聊的摆弄了一会手机,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慢慢睡了过去。

大早上六点不到,一阵响亮的手机声把陈岳从美梦里拽出来,起床刷牙坐上公交车,陈岳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已经变成无业青年了,不过既然已经坐上了车,索性到市里转转,顺便再找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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