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徐木说,“不知夏老先生的法子是什么。”
“小友,随我来吧。”夏成风听他应允,往木屋深处走去。老人走得极快,徐木稍一落后,就见不着他的踪影了。
绕过一个房间,老人正在一个洞口处站着。洞口散发出幽幽蓝光,一级级石阶通向地下。
老人等了他片刻,踏上石阶,缓缓而行。
徐木有些不可思议,这木屋看着不大,七转八折绕了许多时间仍觉得没能走遍,这里竟然还通向地下。
他追着老人的脚步往地下走去。
走出石阶通道时,一间通体青石修砌的地下石室展现徐木面前,四下燃着油灯。石室空间不大,中央有一个略高出地面的石台,左右各有一排木架。
左边木架上摆放着封皮古旧的书籍,右边木架上则是许多瓶瓶罐罐的东西。石室最里端,有一个黑色的橱柜,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小友,”夏成风走到木架前,在瓶瓶罐罐间搜寻什么。“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准备好。”
没多长时间,夏成风在石台周围摆了一圈长颈小瓷瓶。放下最后一个瓷瓶时,夏成风老人望向徐木。
“小友,你可准备好了?”
徐木点头。
“脱去衣衫,躺在这石台上。”夏成风老人又往木架那边走去。
徐木依言把身上一件一件紧身的衣物褪去,仰面躺在石台上。石台似是专为此设计,容下一个大汉都绰绰有余。
夏成风老人先走到放满书籍的木架那边,取出一册厚厚的书,自书页里抽出一张老旧的黄色符纸。他接着走到另一边,摸索一会,竟取出一把银光熠熠的锋利小刀来。
夏成风老人走到徐木身旁蹲下。
“小友,”他微笑着注视着徐木,“老朽同你说一说接下来的步骤。此法需要半个月,方可完成。其中最关键、最痛苦的一步,就是今晚。过了今晚,你就会陷入沉睡,无知无觉的度过一些时日。等你醒来,你身上的黑鳞就会暂时消退啦。”
徐木沉默一会。
“夏老先生,我只有一个疑问。”他盯着老人慈祥的脸庞。“您的医术如此高超,连把把我的脉象、检查检查我的异状都不需要吗?”
夏成风老人摇摇头。
“小友,我同你说过,这法子治标不治本。你身上的怪病,世上如果有一种医术能够治好,那也绝对不是你能接触到的。”
他眼中有异色闪过,“我对你施展的,并不是医术。”
他珍重的将那枚黄色符纸放在奇怪边缘。
“老朽不才,只是借助这枚符箓之力,替小友施展遮掩身形的幻术而已。”
徐木恍惚失神,幻术?
“小友可还有疑问?”
“没有了。”
“小友不必担心,此法绝对可以让你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夏成风老人安慰道。
“劳烦夏老先生了。”
“好,我现在同你说说施法的步骤,你若是畏惧,即刻离去也罢。”他沉声说,“老朽先要在你身上四肢、小腹、胸口以及头颅之上,各切开一条血线。”
“老朽看你双臂,胸膛之上皆已布满鳞片,只怕难以切开。所以只好少掉两处。切开血线后,老朽会往上洒下各种药粉。药粉并非作为止痛之用,反而对血肉有强烈的腐蚀之力。”
“药粉生效后,你身上的鳞片强度会削弱三分,老朽会乘机在其上刻下符文。同样是四肢、小腹、胸口、头颅之上,一共七处地方。”
“刻下符文以后,老朽再配合这张符箓施法,第一步就算完成。其后的时日,老朽会给小友服下醉神散。小友只需好好睡上一觉,老朽会根据你身体的情况,对符文生效的情况进行监察,并随之修改。”
“小友可还有疑问?”
徐木摇摇头,夏成风老人微笑示意,枯瘦的手举起那把薄如蝉翼的小刀来。
半个月后。
一间昏暗的屋子里,躺着一个浑身被麻布包裹的人形物体。人形物体一动不动的躺着,与屋子里其他所有东西一样,仿佛死去一般。
一声吱呀,夏成风老人推门进来,绕着人形物体走一圈又走出去。
门吱呀一声的关闭。
人形物体唯一露出的紧闭双眼一颤,自沉睡中苏醒过来。
他周身猛然一抖,从床上一弹而起,滚落到地上。
他惊恐万分,匍匐在地上簌簌发抖,久久不能平息。那梦魇一样的痛苦,实在太过可怕!徐木缩成一团,在地上犹如一团麻布团成的球。
四下静悄悄的,不知过了多久,徐木终于意识到自己已逃离那个梦魇。
他颤颤巍巍的爬起身,身上大部分地方都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只有个别地方还略显疼痛。他回忆一番,顿时想起这几个地方,都是夏成风老人下刀深及骨髓的地方……
他不敢多想那晚的情形,打量周遭,急忙往屋内的铜镜奔去。一圈一圈的麻布被拆落在地,乱成一堆。
徐木起先不敢看铜镜,而是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褪下麻布的胸膛。胸膛上光洁干净,再不见一枚可怕的黑色鳞片。
徐木呆立良久,心情竟然有些酸楚。
又过片刻,他急忙去拆头上的麻木。麻布一圈圈掉落在地,他盯着自己在铜镜中的双眼,好似又看到多年以前的那个自己。
麻布尽皆褪去。
一张人脸显现在铜镜中。
徐木傻笑起来。
那铜镜中的男子面容俊朗,神采飞扬,嘴角一动便是一个邪魅的笑容。沉静时如磐石冷剑,动怒时若风涌火山。
徐木的笑容蓦然凝固。
这镜中人,并不是他自己的模样。
他的长相尚不及这副面貌的千分之一,普普通通无波无澜,是属于人群中并不显眼反而时常会被人忽略的那一类。或许因为他长的太普通,以前客人来拜访徐家,也从来都不会说出“贵公子相貌不凡”这类话。因为连客人都觉得这类话太过虚假,非但拍不上马屁,反而会让徐家主人尴尬。
徐木望着自己新生的面孔,无奈的想苦笑几声。
镜中人却并未依自己的心意,那张脸怎么看都是一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贵公子的模样。
门吱呀一声开了。
“醒了吗?”有人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