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夜的追逐
夜灿转过头，只见莲泽校长已经开始了他的演讲，没有舎郀的圣皇之势，没有殷的冷峻之色，更没有红的世俗之气，舌绽冰花，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像在空中绽放了一朵小小的冰荷，带着朝晨雨露的湿气，人如其名，冰缘，冰封的缘分么……夜灿左手撑着脸，看着那一袭白衣飘逸出尘。
冰缘身边白光旋转，身子一长升到了半空，白袍翻涌像呼啸的海浪，身影再闪便坐在了殷的下首的位子上，这时候，舎郀、殷、红、冰缘已经依此坐成了一个菱形，彼此的华光闪烁相交，洒下斑斑点点，宛如四个神祗俯瞰大地。
青光翻涌似一条蛟龙，鹿司负着双手，面容是刀锋般的严肃，一声低沉的“安静”，仿佛冰片滑过喉咙一般的冷冽，一股冰冷的气势像潮水般蔓延肆虐在祠堂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原本指指点点口若悬河的学生激灵打了个冷战，一抬头仿佛看见了鹿司比冰还冷的瞳孔中正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顿时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多话。
看着寂静下来的学生，鹿司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学生耳中：“你们要记住，每到一个地方，就要遵循这个地方的规矩，一个学校的规矩不是立于某个私人的利益而存在的，相反，它的存在立足于一个庞大的机构的运转和这个学院的每一份子的你们，这本是你们在原先的世界就应该明白的事情，我本不想在此多费口舌，记住自己不是幼稚需要教导的孩童，不要打着个性的幌子去隐埋自己的内心；记住追求优秀是每个人的天性，追求人性上的优秀、追求精神上的优秀、再追求行为上的优秀、学习上的优秀，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还没有树立追求优秀的信念，我……”他爆发出漫天杀气“现在就将你扫地出门，再封印你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
“若问我凭什么拥有这样的权利，因为我是莫洛罗斯德育处主任，记住，我有开除任何一个学生的权力，不论出身、贵贱，莫洛罗斯的精神就是追求优秀，贯彻这个精神，无论在哪个方面，你才有资格说自己是莫洛罗斯的学生。”
“追求…优秀。”夜灿反复咀嚼着，鹿萼低低的说道：“如果说能把追求优秀作为一个人的天性，那么，这个人一定会不平凡的吧。”
“不管成败与否，这个人的人生都一定会是充实的，因为失败了，他会追求不放弃的优秀，成功了，会追求不骄傲的优秀，就像有一个支撑内心的精神之轴，在与人交往上、在学习中……”夜灿顿了一顿，接着坚定地说：“他一定是充满了快乐与满足的。”
鹿萼点了点头，从开始就一直倾听二人对话的斌瞳、焱加、晨铃、达吉都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旁过道上的欧德和地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赞赏，欧德看着夜灿一双明亮的双眼，心想：这一届有着不错的孩子呢。然而一转身却愣了一下，看到对面的一班正有四五个学生接头接耳，浑然没有在意鹿司的一番话，一名蓝头发男生甚至揪着前面一名女生的头发哈哈笑着，欧德叹了口气：也有这些垃圾在呢……
鹿萼怔怔地望着夜灿，看着他迷人的侧脸出神，达吉和晨铃比赛着吃东西，一个个嘴里塞满了食物，达吉原本娇逸的俊脸活生生成了一张和晨铃差不多的包子脸，似乎食物噎着了一般，满脸通红翻着白眼连连比着手势让焱加帮忙……
鹿司强调了几项学校纪律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黑皮册子，宣布道：“从明天开始，将开始所有的课程学习，现在要公布的，是本学院的学程安排……”
夜灿这回安安分分地听完了所有的学程安排，不断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叹之声，也对莫洛罗斯的学程有了大致的了解。
学程分为四个时间段，分别是早修、上午下午和一个晚自习，早修开始于四点半时分，地点正是在各自的寝室，，内容是执念聚集的修行，即对地风水火四种元素的任意一种进行集聚直至达到要求，至于要求，鹿司少有的卖了个官司，只说到时候大家就会明白了，看着鹿司一本正经地强调：“这也是为了淬炼你们的定性，强化你们的执念所需要的。”夜灿连翻白眼，心想看不出来这大叔也有点**……
朝习与晨修相隔半个小时，则是从九点半直到下午两点，共包括四堂一个小时的课程和其间三个十分钟的课间，下午两点到四点则是休息时间，也是午饭的时间，下午的课程从四点到六点则是户外课，由不同教授带领且相应完成不同的任务，维持两个小时后回到学院，经过半个小时的休整时间开始晚上的课程，却有四节课和三个课间，直到晚上十一点回寝室就寝。（详见夜下笛音《一天的课程》）
当鹿司合上黑皮册时，看到了学生们惊恐的面容，达吉掰着指头算了一算，忽然“哇哇”大叫了起来：“怎么只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啊！”
鹿司似乎察觉了学生们的意思，微微一笑，朗声说道：“12届的新生们，回首望望你们的师兄师姐们吧。”
众人回首，正看到11届的学生们正指着自己13届哈哈笑着，回过头疑惑地看向鹿司时，却听他说：“每一届的学生一开始听到学程安排时，和你们的反应一样，但后来，他们就明白了为何会有这样的学程安排，你们也一样，”
他解释道：“莫洛罗斯之下是一个涵盖了整个辉僧大陆的聚灵法阵，整个辉僧大陆的灵气和元素都源源不断的充斥在莫洛罗斯的每个角落，在这里，没有凡世的俗气，只有自然之力的聚集，所以，在这里休息或者修行，都是外界的上百倍，这里的睡眠效果和外界换算起来的话，大约是外面的五倍左右。”
众人闻言大哗，但仍有人抱着怀疑态度，鹿司也不再解释，朗声道：“接下来就是晚宴的开始了，那么，就由我们的校长来宣布开始吧。”
说着望向舎郀，众人也随着他目光聚到了舎郀身上，舎郀缓缓起身，深吸了一口气：“13届入学晚宴，开——始！”
一道数十人合抱的光柱从大厅中央的大理石亮起，渐渐地所有人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见白光越来越亮，逐渐吞噬了自己和身边的东西，下一刻，眼前豁然开朗，舒缓欢快的音乐奏响，红色的地毯、琉璃的酒杯、流转的餐桌、精美的食物，来来往往的是不同颜色皮肤的美丽生灵，几十个人合坐在一张大圆盘餐桌上，面前时一套发着光亮的餐具，身边是熟悉的面容，所有的学生都端坐在餐桌旁，所有的老师都在其中，天上神祗一般的四人也消失了，不知在这所巨大的祠堂的哪张餐桌旁互相敬酒，在老师的带领下，很快祠堂中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大厅中央的舞台帷幕又缓缓拉开，一个个神奇的表演和偶尔学校领导的讲话让整个大厅像过节一样欢快。
夜灿轻轻端起面前一盛着紫色清澈液体的琉璃酒杯，嗅了一下，吃惊道：“紫月？”那紫月是天月城本家自酿成的美酒，不想居然就在这里见到，鹿萼嘻嘻一笑，“四叔是你们那里的常客，早就和你们陌雪老板签了好几笔大生意了，说起来莫洛罗斯可是你们天月城第二大股东呢！”夜灿笑道：“原来鹿泗早就和吸血鬼搭上了，我居然被蒙在鼓里，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鹿萼往嘴里放了一块粉色方块糖果：“你这样不挺好吗？不至于每天都要工作。”达吉忽然凑过来，左脸颊上还沾着奶油，指着夜灿嘻嘻笑道：“你别看他这样，他可是个工作狂，现在不按摩了一回到寝室就喊不舒服，整天嚷着要给我按摩！”说着睁大眼睛张开两个手掌：“整整十个晚上，都给我做按摩！”夜灿白了一眼，幽幽说道：“也就是说，你已经欠我十次按摩费用了，我离开天月城时一次的价格好像是两百蓝法儿，十次的话就是两千蓝法儿，话说你现在好像半个蓝法儿都没有吧，那就工资扣了抵债。”
“噗！”达吉气的喷血：“你丫是自己要给我按摩的好吧，怎么还要付钱！！”
“安啦安啦，不会饿死你的，吃你的东西吧。”夜灿一甩手一块点心塞进了达吉嘴里，嘴里满不在乎地说道。
鹿萼直捂着嘴偷笑，猛地看见夜灿额角有一片刘海乱在一边，轻轻伸手拨开，嘴对着夜灿耳朵轻轻说道：“我上次的按摩可没完成，你什么时候补偿回来？”夜灿一震，回头看时，星穹下鹿萼脸庞隐隐有些通红，但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夜灿。
达吉看着两人一时有些**，也愣了心想夜灿在天月城时就是人见人爱，现在到了莫洛罗斯还是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女孩的心啊！
就在这有些尴尬的气氛中，忽然有一道冷森森的气势像一把利剑活生生撕开这一切，带着极度冰冷的仇恨、杀意，却不知从何而生，硬生生打破了所有的**，夜灿只觉一股悲伤和气愤直指自己，而鹿萼则只觉一股杀意包裹自己，早已惊得花容失色，只有达吉最没有受到影响，敏锐地循着敌意来源望去，惊抬首，窗外半轮残月下，一窈窕身影凌于月下，长发披散随风飘逸，月光下霜洁如雪，只是看不清面容。
一个愣神那个身影便消失不见，敌意潮水般退去，夜灿见达吉望着祠堂顶的窗户一脸愕然，问道：“怎么了？”达吉摇摇头：“没看清楚，只见一个女人的身影，白色的头发......”忽然顿住了不说，只见夜灿脸色巨变，竟是不顾其他，单手立指，“影遁！”低吟一声，从脚下伸出影子一般的阴影包裹住他，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达吉茫然回头，只见巨大的祠堂中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丝毫没人在意到这里发生的小小波澜。
夜灿消失的身影出现在祠堂尖顶之上，四处并未发现有人，心中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闭眼再次竖指，“影遁！”心中牢记着上次影遁的方向，再睁开眼时，自己确实出现在一棵巨树的枝干上，脚下木质的感觉让他冷静了一下，望向四处却是一片黑暗，他咬牙，“影遁！”
再次出现确是在一片空旷的陆地上，四周荒秃秃的没有一株植物，心知不是再次发动“影遁！”，却仍旧出现在陌生的地方，一次次的影遁让执念力还不甚强大的他脑中嗡嗡作响，恍惚中那个白光中的窈窕身影仿佛越来越远，夜灿怒极，再次强行发动“影遁”，这一次，却是出现在一棵巨大的雪花树下，片片白花落下，他躺在地上，轻轻叹了口气，身体已然脱力，眼神茫然看着片片白羽覆遍全身，漫天穹幕上洒满了繁星，一个个一团团一簇簇，他渐渐迷失在这古老的星图之中，迷散了思维，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世界迷蒙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却只见一个披散着银发的女子的面容，带着雨露湿气，清晰的出现。
他笑了：“我......追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