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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深山五龙寨,夜访弃剑楼

“大哥苦寻这青竹断魂剑多年,一直查无音讯,不想这销声匿迹二十年的青竹断魂剑再现江湖,大哥知道了肯定十分欢喜。”妩媚女子收起了自己的娇作,说起她口中的大哥时,语气中透着一股崇敬之意。

“妈了个巴子,全是意外的收获。”光头胖子满头的大汗,仅是说话都能感觉到他的乏力,妩媚女子放慢了步子问道:“三哥,这剑都寻得了,为何不带回来给大哥?”

“不行了,不行了,歇会妹子,歇会。”光头胖子把肩上的白衣少年往山间的泥路上一扔,径自站在了原地,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了衣衫。妩媚女子见身后的大胖子确实累的可以,便也停下了脚步等着他。喘了几口粗气,光头胖子接着刚才的话题接着说道:“别提了,剑被燕国的黑羽军带走了,妈了个巴子,本想夺回来,可跟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太可惜了,回了寨子你说与大哥,大哥自然会有办法。”听说没能取回这青竹断魂剑,妩媚女子脸上不免有些失望,对此光头胖子也是十分的无奈,说道:“也只好如此,妈了个巴子,那黑羽军的校尉险些要了老子的命,晦气。”

妩媚女子又是一抹媚笑,水灵透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胖子,调笑道:“好啦,三哥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今晚妹妹陪你。”

“别,别,我可消受不起,还是让地上这小子陪你吧。”胖子撇撇嘴,急忙出言回绝了妩媚女子。女子巧笑:“三哥,你当真不解风情,坏了奴家一番好意。”

“嘿嘿,妹妹漂亮,可哥哥这命也精贵,别拿哥哥打趣了。”胖子一脸憨笑,若是旁人憨厚的一笑,也许会有几分的可爱,可这份憨笑,出现在这胖子肥硕流油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的可笑。

“算啦,放过你啦,咱们快回去吧。别让大哥等急了。”妩媚女子不再对光头胖子嬉笑,此时她心里只想快些回去。光头胖子有些羞涩的问妩媚女子道:“妹子,哥求你一件事,能不能留这小子一条命?”

“哟,我说三哥,你这杀人不眨眼的铜头罗汉金不换,何时也菩萨心肠了?”

“妈了个巴子,这小子叫我喜欢,他杀人也不眨眼。”

“三哥你知道,我水半夏的床上,从来就只有死人。”

光头胖子不再说话,一把拎起了泥路上的白衣少年,又一次扛在了他的肩上。

“走吧。”光头胖子金不换自顾自的向大山深处的竹林走去,这次换妩媚女子那位水半夏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无言走进了山中的竹林。就在这魏峰山中,二人足足走了半日有余,可见这大山深处的五龙寨当真不易寻得,这熟悉归路的二人尚需如此,旁说外人或许困死在这大山之中也难以找到这五龙寨。

穿过竹林,二人又走了有两个多时辰才至寨门。守门的小厮远远看见,三爷金不换与五娘水半夏回来,于是大开寨门恭候他们二位。行至在寨门,金不换随意的将白衣少年往地上一扔,没了肩上的累赘,金不换顿时感到了轻松了不少。对相迎的一小厮说道:“妈了个巴子,累死爷爷了,去送到五娘房里,绑结实点。”小厮领了命,又招呼过来两人,一头一脚把白衣少年抬走了。

这五龙寨为首的叫火殃簕,此人本名并不姓火,二十年前躲避仇家逃难到了这魏峰山,改了姓名,并在深山老林中建了这五龙寨,他原来的姓名无人知晓。除了这火殃簕,在他之下还有四人,老二土中闻,老三金不换,老四木防己,老五是个女的叫水半夏。这五人常年盘踞在这魏峰山中,自称‘魏岭五龙’,世人多称他们为‘五鬼’。

听老三和老五回了山寨,火殃簕亲自在如圣堂等候,如圣堂是这五龙寨中的议事主厅。厅大可容百人,厅中正座一处,楠木精雕而成,扶手刻花左右盘龙,椅上覆吊颈白额虎皮,十分的气派。堂中四把交椅,分开两排,互对而放,四把椅子虽不及正座气派,也皆是红木打制颇为考究。火殃簕端坐正堂,左下手,第一把交椅上斜身靠坐着老二土中闻,五短的身材,消瘦面黄,咳喘不停一副病态。

金不换带着水半夏大步走进了这如圣堂,就听金不换朗声说道:“大哥,老三我回来了啦。”

那边话音未落,这边厢就听水半夏急不可耐的对正座上的火殃簕叫道:“大哥好消息,三哥寻到你要找的青竹断魂剑啦。”

“哦,三弟、五妹快些入座,快给哥哥说说这青竹断魂剑的事情。”火殃簕冷峻的脸上,顿时来了兴致,十多年的苦寻今日终有了结果。金不换在土中闻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水半夏则坐在了土中闻的下手处。

“咳……咳……三弟回来的好啊,大哥几年,咳……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咳。”土中闻病怏怏的身子,连说几句话都咳喘到不行。金不换看着对面的土中闻垂头叹气道:“嗐,别提了二哥,妈了个巴子的,这剑我是帮大哥寻到了,可没能带回来。真晦气。”

火殃簕询问道:“哦,老三,那现在这青竹断魂剑又在何处?”

“这剑被燕国黑羽军前车校尉高武拿去了。”金不换的话还没说完,水半夏便打断道:“三哥,笨蛋,打不过人家,要是换了四哥肯定能帮大哥把剑取回来了。”说着,水半夏向周围看了看,对面的椅子上却不见老四木防己的身影,不禁奇怪:“咦,四哥怎么不在?”

“大哥让老四,咳……去平阳了,咳……”土中闻回了水半夏的问题,可他咳喘之声却变得越发厉害。正座之上的火殃簕似乎对青竹断魂剑的事情更感兴趣,于是接着说道:“水儿,别打岔。”水半夏原本还想询问四哥木防己的事情,听大哥火殃簕唤自己‘水儿’,脸上一阵绯红默默的底下了头不在言语,这一举动与之前那娇柔妩媚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这山寨之中都知道这水半夏对火殃簕颇有爱慕之意,可火殃簕似乎对这水半夏并不感冒,平日里对她多的是兄妹间的关怀与呵护,全然没有男女之意。可水半夏却爱了她口中的大哥十年,十年的光景让当年那位十七八岁娇羞的妙龄少女,出落成了如今妩媚撩人的成熟女人。虽然还是那么出落漂亮,可对一个女人来说那里还有那么多的十年可以等。

见水半夏不再做声,火殃簕继续对金不换问道:“老三,你在何处寻得那把剑?”

“回大哥,我是在风万里的寿宴上看到的。”

“那你可见到了用剑之人?”

“见了,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

二人对话至此,火殃簕不禁眉头微微一皱,接着问道:“那用剑之人,又在何处?”

“死了。”

这死字从金不换口中说出,不知为何让火殃簕深深的陷入了沉默,先前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现在已然紧锁。众人不明就里,莫不敢发声,稍缓了一会火殃簕才对金不换继续问道:“老三,把你去燕国所见到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金不换回了声好,便对在座的三人娓娓道来。

一个半月以前,金不换接到消息,燕国的第一剑侠风万里要在樊城的太白楼摆设寿宴。南朝燕国的江湖中人问讯无不纷纷前往,有身份的人都接到了风万里发出的请柬,这原本挨不着这五龙寨什么事,毕竟这五龙寨地处梁国境内,北人不该凑这南人的热闹。可这金不换却不这么认为,金不换本是燕国人,少年时便在燕国的云台寺出家为僧。年少时的金不换并非今日这般魁梧肥硕,自幼体弱多病的他在庙中常受一些大和尚的欺辱,后偶遇一云游的酒肉和尚,跟他习得了‘弥勒转生心法’,与一套‘罗汉伏魔刀’。自从习了那‘弥勒转生心法’之后,金不换食量大增,二十二岁那年就已身高九尺,体重十钧有余,几年的修炼,刀法精进,同辈之中少有敌手。

不巧那年,梁国杜学铭帅军南下大举伐燕。燕国大乱,生灵涂炭,金不换原想着投军报国大展一番宏图。怎料造化弄人,一把鬼头刀,失手杀了当时的北川太守而被朝廷通缉。为躲避追捕逃到了这魏峰山之中,不想短短几年原本是燕地的魏峰山换了主人,魏岭被割让与了梁国。

一时间金不换从燕国人,变成了梁国人。可他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燕国人,这次风万里摆寿宴却没有请他,金不换大为不满,死活要去这燕国凑凑热闹。原想暗地里在风万里的寿宴上使点乱子,当然正面捣乱他是不敢的,毕竟那里云集了燕国整个江湖,高手众多搞不好自己还要把命搭进去。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人却比他更不要命。居然敢公开大闹风万里的寿宴,就是在那次寿宴上,金不换看见大哥火殃簕所说的青竹断魂剑。无名少年被风万里一剑斩杀,人群中的金不换本想趁乱拿了这青竹断魂剑。可惜被在场的燕国黑羽军前军校尉高武提前了一步收在了囊中。

其后,金不换没有第一时间赶回魏峰山五龙寨,而是一路紧随着高武去,想趁机夺了这青竹断魂剑再回山。

风万里寿宴三日后,高武夜访弃剑楼,金不换隐藏在黑夜之中,守在楼外暗自等着机会。二十几个年轻俊朗的紫衣侍从跟在了高武的身后,弃剑楼守门弟子拦住了怀抱青竹长剑的高武说道:“楼主有命,入这弃剑楼,先解兵器。”

高武笑着对守门的弟子言道:“这剑我不解,他们在门外等,我自己求见郡王爷。”

守门弟子没有丝毫的退让:“解剑入楼,是这弃剑楼的规矩,谁都不能例外。”

“谁都不能例外?”高武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守门弟子大笑起来,这笑声,在黑夜里让人疑惑,守门的弟子恼道:“你这人有什么好笑的,说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谁来了也不行。”

“哈哈哈哈。”高武的笑声越发的放肆:“你说谁都不能进,那他能不能进?”

说话间,高武从腰间摸出了一块令牌,金牌上刻四个大字‘如朕亲临‘,高武拿着腰牌在守门弟子眼前晃了晃,笑盈盈的说道:“在下黑羽军校尉高武,求见郡王爷,你若是认识这令牌,就快去通报你家郡王爷。”

见是皇帝御赐的令牌,守门弟子背后一寒,连忙向高武赔不是,躬身施礼说道:“不知大人来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见谅,大人请在此稍后,在下这就去通禀我家楼主。”说完,守门的弟子便急匆匆的向内院跑去,等了片刻的功夫,这弃剑楼的大门开了,先前的守门弟子恭迎高武进了这弃剑楼,随高武而来的侍从们则整齐树立在了这弃剑楼外,从这大门通往内院的道路上挂满了灯笼,火光映射下,这弃剑楼有如白昼一般。

已是深夜,风万里其实早已睡下,可听守门的弟子来报说黑羽军的前车校尉高武来了,于是便急忙从床上起来,穿戴整齐后等在了东厢房。不多时,守门的弟子引着高武来到了这东厢房,门外听有脚步声,风万里知是高武来了,于是赶忙出身相迎。在门口处见到了怀抱青竹长剑的高武,风万里急忙躬身行礼说道:“不知是将军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高武见风万里要对自己行礼,大感不妥,腾出右手一把拉住了风万里笑道:“卑职如何受到起承平郡王这一拜,郡王爷你是要折煞我高某啊!”

若论身份这风万里确实比这高武不知高出了多少,一个是当朝的承平郡王,一个不过是小小的正五品前车校尉。这爵位品级上,本该是高武对风万里行礼才对,可爵位和官职对风万里与高武来说又是另一回事,这风万里只不过是朝廷放养在江湖的一枚棋子,既无权又无势,可这高武虽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却深得皇帝的喜欢,御赐‘如朕亲临‘的金牌,不论走到何处都是见官大一级,高武代表的是皇帝。此时风万里抢先对高武行礼并非是坏了规矩,毕竟前几日寿宴上刚出了岔子,此时小心做人还是应该的。

风万里将高武引到了房中,吩咐弟子下去准备了些点心茶水招待高武,二人在房中分宾主落座,相互寒暄了几句。可自打这高武进入这房间,风万里就感觉着浑身的不舒服,因为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乍眼的青竹色长剑,几日前就是这把长剑扰乱了他的寿宴,虽然他一剑削去了那少年的头颅,可少年死时的几句话,却让当时在场的人有了无限的遐想。江湖中对风万里的传言也越发的多了起来,这两日风万里一直待在这弃剑楼里,也不会客。

今日,这高武成了他这几日唯一招待的客人。

虽然看着高武怀中的青竹长剑很是别扭,但风万里却始终没有表露出一点的异样,还如往常一样与这黑羽军前车校尉谈笑风生。几名弟子把茶水、果盘、糕点上罢齐全后,便守在了这屋外,屋里的二人又相互寒暄了几句。高武逐渐把谈话引向了正题。

高武笑眯眯的看着风万里说道:“承平郡王,三日前那少年说的究竟是何事,我高某始终没有搞明白,不知道郡王爷清不清楚?”高武的话,重提寿宴之事,看似是问,却少不了一些明知故问的意味。“这个,老夫确实不知,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或许只是想出名想疯了吧,疯子的话那里可信,你说是不是将军?”风万里接着高武的话反问道。

“哦,既然是这样,郡王爷又何故急着把他给杀了?”这话一出,好生不留情面,摆明了直戳风万里的软肋。风万里看着满面笑容的高武,心中暗想,这人当真是只笑面虎,开口便要吃人,如果此时自己翻了脸,势必又让这高武有了话柄。风万里也笑了:“一个疯子要是只说老夫的事情,老夫自然不会出手杀他,任他说便是了,可他竟然胡言乱语说些二十年前抗梁之事。你我都知道这二十年前的事涉及朝廷,兹事体大,我怕那疯子胡搅蛮缠下去伤了这朝廷的脸面,我身为朝廷的臣子,如何不管,到是将军当时为何不出手制止。”

这风万里果真是个老江湖,几句话的事情,又把矛头引到高武的身上。可高武却并不为意,随意回了句:“还是承平郡王考虑的周全,末将只是一介武夫,考虑的自然不如王爷深远。”

“那里,那里,老夫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见高武与自己不再纠缠,风万里自然不想揪着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正好坡下驴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三言两语间,原本极为敏感的话题就这样在双方二人看似轻描淡写的谈话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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