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曲卓岩被厚厚的泥层包裹,这些泥层来自湖水深处,含有丰富的矿物质,是达达人疗伤的绝佳首选。身边长翅膀的小女孩看到他从昏睡中醒来,不禁喜出望外,跑到树洞外大叫:“醒了,达达我卫,你的英雄醒过来了。”
达达我卫将手中刚抓来的鱼丢到身边同行的怀里,挥舞着翅膀便飞了过去:“图雅,他说了自己来自哪里了吗?”
小女孩达达图雅吐了下舌头:“他刚醒我就来告诉你了,还没来得及问呢。”
达达我卫摸了下图雅的头发:“去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的姐姐,我们的族长大人吧。”小女孩图雅挥舞着翅膀一跳,便飞了起来,红色的浆果熟了,族长达达诗兰正带着部族里的女子们在向阳的山坡上采集果实。
达达我卫一进来,卓岩便放松了下来,友好微笑的脸上因为全是烧疤显得十分狰狞。
“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我卫一进门便大嗓门询问道。卓岩点了点头:“你是一名真正的勇士,没有你,我会被溺死在深水之中,谢谢你!”
我卫很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不要这么说,你才是真正的勇士,灰雀鸟是我们达达部族最大的敌人,每年两次迁徙它们都会从我们的领地上穿行,我们的不少族人都丧生在它们的大嘴和利爪之下。我们达达人一直都没有好的办法来对付它们,是你给了我们希望,让我们知道这些可恶的大鸟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卓岩还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成了什么摸样,否则他就不会在意是否要做出一些友好、羞愧、自豪之类的表情来了。卓岩羞愧地说:“我哪是什么勇士,我也是灰雀鸟的猎物罢了,不过我真的要感谢它们把我从油松森林的灰烬中带到了这里。最主要的,还让我遇到了聪明的,善良的达达人。”
达达诗兰在一群女护卫的簇拥下走进来:“灰雀鸟每年的迁徙都在三月和九月,今年明显提前了归程。我猜大哥你是我们南边那曲高地上的勇士,我们可以派人去通知你的家人。”
不难猜,离的最近的也就是那曲高地了,让灰雀鸟抓着在高空中飞,路程再远一些那曲卓岩还没从高空中掉下来估计已经变的硬邦邦的了。
“经过了太多的事情,我现在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叫什么,来自哪里,如若不是您和您的族人们救下了我,估计我现在已经成了湖中万物的腹中之食。”卓岩说谎话就会脸红,他以为自己已经露馅了,却不知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从他的表情中获取到任何信息了。
诗兰族长笑着说:“没有关系,你能到我们达达高地来,本身就是缘分。希望你能安心下来慢慢养伤,相信总有一天你能想到自己的名字和家人。”
图雅俏皮地从姐姐身后钻出来半个脑袋:“你昏睡的时候,是我一直在照顾你。”
族长诗兰带着人都走了,我卫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疤人:“你在说谎,你说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来自什么地方了,为什么你会知道你现在身在我们达达人的地方?我很好奇,你浑身是烧伤,又从空中掉下来,还弄晕了一头巨大的灰雀鸟。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身上究竟隐藏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呢?”
卓岩身体的表皮毛孔都没了,要不然现在的他一定是大汗淋漓的摸样。他强自咬着舌头说:“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知道这里是哪里,却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如果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非常的感谢你,我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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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曲高地的那曲朝杉一头扎进了族长的帐篷里,半天都没出来。外面已经变得人声鼎沸,大家都在等待着领取精贵的盐巴呢。
那曲又及就站在帐篷外在维持秩序,要不是有他在,外面的哄吵声音只会更大。那曲又及怒吼着让人们安静下来,不惜鞭挞了两个闹得最凶的年轻婆娘,才算把场面给控制住。大家是不吵了,可惜还是离得帐篷有点远,根本听不到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从知道族长那曲白云让那曲朝杉控制了野牛谷后,那曲又及就敢到了一丝不妙,他知道这是那曲白云要对付自己的先兆,可是他却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可以用来来对付这一对儿狗男女。
那曲白云很满意那曲朝杉这一次的收获,微笑着、安静地听着那曲朝杉叙述着这一行发生的所有事情。不时地插嘴问一两句自己没听明白的地方,她这样的态度,让那曲朝杉更是不遗余力地讲的滔滔不绝。
“白云族长,这一次过去我和我的女儿在一起呆了一个晚上,她把她这一段时间在盆地里所看的,听到的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了我听。我也把您的计划,我们对她的支持都讲了,止珍很开心,本来她都要灰心了,是我们又一次给了她希望和决心。”
那曲白云对朝杉现在的知情识趣很满意,认真地问到:“我们的勇士,你的女儿那曲止珍都说了些什么,快讲给我听。”
那曲朝杉说:“异乡人有一个宝盒,里面装满了稀奇古怪的世界,无数来自异乡人家乡的学识渊博无所不知的人随时都可以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教授那些背叛了我们的那些人深奥的文化和稀奇古怪的技术。止珍说,异乡人是不是山神不能确定,但他一定是天上的神人。您没看见,这才多长时间,他们的第三栋宿舍楼就要建好了,他们在进入盆地的峡谷口修了一座很高很高的木塔,只要有人出现在峡谷口,就会点燃浓烟,十几里外立刻就可以得知消息。所有在盆地里的族人都在努力学习异乡人的语言,所有人都以能说神仙话唱神仙的歌曲为骄傲。”
那曲白云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腿上,很愤怒,也很无奈。
朝杉说:“异乡人派了那曲洪安带着十名全副武装的年轻人出发,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好些天了都没有回来。他还在更南一些的地方挖了十几个地坑,因为有士兵把守,没有人知道里面在做什么。盆地里现在有驯养基地,听说异乡人准备将所有的野生动物都驯化成家畜,这个事情是由大个子哆哆在负责。还有一个木工厂,专门生产一些稀奇古怪的却十分好用的工具,是由胖子葡挞在负责。叛徒那曲洪宇现在是盆地里的总管大人,他那只被犴虥咬掉的脚,已经好了,听说是异乡人用木头帮他做了一个,现在健步如飞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朝杉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头绪,却听的那曲白云一阵阵心寒,自己遇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啊,看起来,那曲部族根本没有一丝丝战胜对方的可能性。
朝杉把自己身边的一个藤筐放到那曲白云面前:“您看看这个藤筐,您能想到是那曲大穗那个不中用的女人做出来的吗?那曲大穗因为做出来了这个,也被异乡人提拔成为了头领,盆地里所有的女人现在都归她管束。”他又把里面的石器一样样地摆出来:“您看这个是石斧,这个是石锤,这些东西除了日常可以用以外,只要装上长长的的木柄就可以成为士兵手里的武器,比我们用的长矛和锡勒人惯用的石锤更具有威力。”
那曲白云已经哑口无言了,这才多长时间,就出现了这么多新的事物,时间要是再长一些,岂不是整个世界都会因为这个异乡人而发生变化?
朝杉说:“异乡人说了,以后,我们不止可以换到盐巴,甚至是这些精致的石器,以及他们新做出来的那些木头器物,也可以交易给我们。而我们也不需要只用长毛牛来做交易,毛皮,食物一样可以。您说,他这都是为了什么呀?我回来的路上一直都没能想明白,这么好的东西不是应该自己好好的保存起来才对吗?他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们比他的力量更……”
那曲白云摇了摇头,打断了朝杉的猜测:“怎么可能,连止珍都说那个异乡人是神人了,神人的事情,我们怎么能猜得出来。现在的情势还不算恶劣,只要这个神人愿意用东西来和我们做交换,我们就要把这种和平相处继续下去。只是一定要严防我们的族人在诱惑中叛逃过去,可以想得到,一旦我们连人数上都不再占有优势,恐怕立刻就会被神人的野心给吞没。以物易物他毕竟还需要付出,而掠夺却什么都不需要。”
朝杉叹了口气:“只可惜,那个神人非常的防备我的女儿止珍,无时无刻都活在他的监督之下。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带着一帮孩子学习神仙的语言和文字,稍有差池,就会被打,被罚站,没有饭吃。”说着,怜惜的老泪流的满脸都是,一时间伤心不已。
那曲白云劝慰着伤心的那曲朝杉:“你的女儿在做的事情,堪称我们那曲部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事情,她是我们部族真正的勇士,如果那曲止珍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无异于是靠着她自己的一己之力拯救了我们的部族,她将会在我们那曲部族的史册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临走的时候,那曲朝杉突然想起来一间很诡异的事情,他回头压低了声音说:“白云族长,止珍说有一个骑着巨大银鹰的人带走了叛徒那曲卓岩的两个孩子。您说,会不会是异族人让他的同伙儿将那两个孩子带走悄悄处理掉了?”
那曲白云疑惑地看着那曲朝杉:“你的意思是异族人担心那曲红云的女儿长大后会影响他的统治吗?不,一定不是这样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两个孩子总不能说没就没了。听说阿拉善娜仁的小儿子精通飞禽走兽的语言,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阿拉善人和异族人勾搭上了。那曲朝杉,我们和阿拉善人有世仇,如果异族人的新东西都给阿拉善人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