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面色一僵，手指跟着缠绕在了一起，终于问到这个问题吗？她咬下嘴角，暗中庆幸自己低着头甯玘辰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她也不知道她和甯玘辰之间到底算什么？不过在外人看来，他们可能就是一对门当户对的情侣吧，同样都是出生名门，家世煊赫，高学历，说起来他们两个还算蛮搭的，可真正的关系恐怕除了两人自己，别人根本无从知晓。
是呢，两人都是大龄青年，相亲认识再正常不过了，只是当时双方父母都逼得比较紧，而相亲这种事又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还要陪着一个陌生人吃饭，运气好点就是吃一顿饭，拍拍屁股就走人，要是运气差一点，碰到死缠烂打的还不被烦死啊！与其这样下去还不如找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大家说好好聚好散，偶尔约出来装个样子吃顿饭就好了。加之，双方工作又都很忙，又不在同一个公司，哪怕是刻意安排见面的情况下有时候一个星期也未必见得一面，可不比每周挤出时间来弄个相亲来得好啊。
锦瑟不知道甯玘辰是怎么想的，反正她自己就觉得这样很好。虽然一开始甯玘辰给人的感觉并不好，但几次见面相处下来，她的心不免渐渐偏移了，因此当被人误会的时候她就没有反驳，之后这个雪球就越滚越大，亲人朋友都以为他们两个在交往了……而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可是现在甯玘辰他问起了这个问题，她又该如何回答？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仰起头来，她静秀的眉目舒展开，从容一笑，“是啊，你是我男朋友，我是你女朋友。”
他失忆了，她也无法向他处在悲伤之中的父母说明，而且他的腿也是因为她才废的，她想，也许他这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了，也许……他这辈子都无法下地走路了……
她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背负不起那样的愧疚，更不想增添他一丁点的伤害，如果有一天他有了喜欢的人她可以无条件地退出，至于现在，她知道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答案。
她笑得很温婉，如沐春风，可偏偏甯玘辰仍然敏感地察觉到她着笑容之中背负着一种难以言喻地……苦涩。
他想大概是自己问的问题有些伤人吧。
曾经的情侣变成陌路，而且腿还成这样了，人家没有离开都已经算不错了。
“那我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心里虽然表示理解，可该问的他却是一点都不落下。
锦瑟目光敛下，这要怎么说？她想了想，还是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就是……一般情侣的那种程度，没有什么特别的。”
甯玘辰泛着病态的面容，露出一分来不解来，他长吐了一口气才说，“我失忆了，不知道你说的一般程度是怎么样的？”
“就是……”她话音未落，病房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她的话也因此被截断。
进来的居然是甯奶奶，“锦瑟来了，”甯奶奶提着一个便当盒，眼角的皱纹因那发自真心的笑意变得更加深刻了，甯玘辰能够醒来，对她而言真是再大的好消息不过了。
“嗯。”锦瑟点着头应了一声，迎上前去，一手接过她手中的便当盒，一手扶着她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能够过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小辰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这个老人家对他也说不了什么，你以后可也要多过来陪陪他。”她拍着她的手说，她们这个年纪的老人家还是比较喜欢这种有礼貌有家教并且乖巧的女孩子，现在社会上的那些女孩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说，基本的礼貌都做不好，反正她是不喜欢的。
锦瑟回了一个谦恭有礼的微笑，“我会的。”
“对了，你吃饭了没？要不要也吃点？”
“不用了吧，您专门给……玘辰的，我等会儿回去还要给锦川做饭吃，不急。”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胡话啊，小川早就自己找吃的去了，他性子活，哪里会饿着自己。”她顿了一顿，“说起来，小辰也不小了，要是你们俩能动作快点早点让我抱上曾孙那就更好了。”
甯奶奶越说越远，锦瑟的面色不由得发红起来，内心腹诽：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她身上了来了，明明一开始的话题很正常啊？真是……好跳跃，老人家这样真的好吗？
倒是甯玘辰听不下去了，掩着嘴低咳了两声。
甯奶奶虽然心知他八成是装的，但到底抗不过心疼他，赶紧俯身给他顺气，“怎么样，没事吧。”
甯玘辰摆摆手，“我没事，带了什么吃的，我有点饿了。”
嗓音正常，哪里像个刚刚咳嗽过的人啊。
果然，是转移话题来的。宁奶奶眼角眉梢的皱纹都撇了他一遍，“以前每次说到这个你也总是想办法推脱，可现在有女朋友了这事也应该定下来了，而且锦瑟也是个好女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甯玘辰刚想开口，却被锦瑟抢了先，“奶奶，玘辰他把很多事都忘了，这件事还是等我们把感情再培养起来再说好吗？”她双手扶着老人的肩膀，弯下腰轻柔地安抚着。
老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你也是个不容易的。”
“奶奶可别这么说，我能遇到玘辰，遇到像你们这样的人已经是我万分的幸运了。”
甯奶奶并没有听进她的话，她坐在椅子上，兀自叹息。
倒是锦瑟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一般，打开便当盒，就闻到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奶奶，你要不要吃啊，这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呢。”
说到这个甯奶奶又提起精神来了，对着甯玘辰又是一番叮嘱，“小辰啊，医生说你刚醒哪怕是这种流食一次性也不要吃太多，锦瑟倒是可以多吃点，这些天为了照顾你好好的姑娘都不知道瘦了多少。”
干嘛盯着她肚子看啊！别一副“好像很不好生养”的样子好吗，奶奶？锦瑟不禁扶额，为什么严谨自律一丝不苟的甯玘辰的奶奶思维会如此跳跃呢？真是受不了。
受甯奶奶的引导，甯玘辰的目光也偏移到了锦瑟身上，她的手掩半掩着脸，从甯奶奶的角度看不到什么，但从他的角度出发则刚好可以看到她原本白瓷一般的脸蛋正鼓了起来，并且还泛起淡淡的红，粉唇也嘟着，倒是有些可爱了，不像一开始看到的那么死板呆然，美得了无趣味。
见锦瑟有些害羞了，甯奶奶也不再调侃她了，“你们赶紧吃，吃了我把碗带回去。”
锦瑟闻言如同大释一般赶紧捧着热乎乎的粥在床尾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