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虽已退去,但是残留的废墟现场依然非常的灼热。湿热的空气加之满地的垃圾,使得奈特梅亚一路跌跌撞撞。她毫无目的地拐过了几个弯角,像只小猫一样,最终蜷缩于一堆焦木烂瓦之中。她原本一身白色的居家服已经被煤灰及焦木的碎屑染成了肮脏的黑灰色。这原本倒也便于她藏身于这片废墟之中,但是她由于恐惧而大口的呼吸,加上忍不住的颤栗,使得她的躲藏效果大打折扣。
这样下去会被发现的。
奈特梅亚捂住自己的嘴巴,大力地咬住自己的手掌。她不止一次的发现四周有不同的人影闪过,过于紧张的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虎口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痕。
“当你害怕和无助时,向神明祈祷,希望他们能保佑我们度过难关。”
父亲平日里教导她的话语此刻在她的耳边响起,虚幻,缥缈,却又实实在在的化作一柄看不见的小锤,敲打着她的心窝。松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然后和另一只手对掌而握。少女改变了姿势,双膝跪地,尽量压低身形,让自己的额头枕在放于地面的双手上,然后开始在心里默默祷告。
但是,向谁祷告好呢?
年幼的奈特梅亚并没有到可以理解世间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的年纪。数个书籍上出现过的人物画像和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接踵闪烁,最终停留在了一张不久之前她臆想出来的面容上。
沉默女士。
可恶,如果我也能有像女士那样的力量,我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天真的奈特梅亚在废墟中瑟瑟发抖,不住地呢喃着希望沉默女士可以保护自己的话语。
天空中不知何时泛起的乌云遮蔽了月色,隆隆的雷声似乎是在回应少女的祷告。当豆大的雨点倾泻在少女的背上,冰冷的液体加上划过天际的银链所产生的轰鸣让少女从对女士的祈求中猛然惊醒。
又一道闪电划过,刺眼的光亮让少女看到了自己被投在地上的渺小的影子。
而在她的影子一侧,还有一个明显高大得多的人影。
这个发现让少女几乎死死用力扼住自己的喉咙才没有发出凄烈的尖叫。
在第一道闪电的爆裂声刚刚传到少女耳膜的同时,着第二道闪电也骤然划过,地面再次亮堂起来——
那道黑影的位置相比刚才,离少女愈发的接近。
奈特梅亚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瞳孔都为之一收缩,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声在她听来几乎快掩盖了雷声的嘈杂。手边都是坍塌的破砖烂瓦,她用尽所有的勇气,往前爬了一步,将一块碎砖头抓在了手里。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虽然不是很有力,但是由于心理作用外加上这个举止明显带有的恶意,让少女的大脑一片空白。
雨点,雷声,火灾,一瞬间都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寂静,和女孩决定豁出去了的决心。
她顺势转过身,朝着向自己压来的高大身影抡去了自己手中的砖石。
袭击者的另一只有力的手臂在少女的砖石即将砸中自己的时刻,粗暴地挡住了少女细弱的胳膊。借助着已经适应了夜色的眼睛,少女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之前在教堂看到的高大男人。他一只手击落了奈特梅亚手中的砖石,随即将另一只长满体毛的粗壮大手从少女的肩膀移开,转而掐住了她的喉咙。
奈特梅亚觉得眼前的黑夜愈加的漆黑。任由她去抓,去打,去踢眼前的男人,但是这高塔一般的袭击者巍然不动,就像是一座金属铸造的雕像。禁锢着自己呼吸的大手逐渐收紧,窒息的痛苦让她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就在奈特梅亚双腿停止踢击,双手逐渐无力地垂下,眼角流下委屈的泪水,准备坦然接受命运的降临之时,男人却意外地松开了手,将可怜的少女用力掷到一边。
奈特梅亚跌落在地,借势翻滚了一下,沾上了满身的泥巴。但她毫不在意,她唯一的渴求是大口呼吸经过雨水冲刷的新鲜空气。
“你说的那个人,在哪儿?带我们过去。”男人的话穿过了阵阵雷声,冲击着少女的耳膜。
“不,不能带他们去。如果他们过去了,那么父母就危险了。”在吸入足够的空气,恢复了部分思考的能力之后,奈特梅亚如此思考着。同时,她意识到自己离开家已经太长时间了,如果说那个闯入她家的盗匪还有同伙,那么她的父母正无可争议的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之中。
此时,男人的话证实了少女的猜想。
“带我去找他,如果真是我的朋友,那么我就会和他离开,而且,我也会保证你的平安无事。”背后深沉的嗓音中,让人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安全”。
他骗人!
奈特梅亚不敢与之正面对抗,就连当面出言顶撞他的勇气也逐渐流逝。她喘着气,尽量背对着那个男人,但是从身后快速逼近的脚步声让少女的神经产生了剧烈的压迫感。
最终,压迫感化作了奈特梅亚熟悉的大手,从她的背后粗暴地勒住她的颈脖,将她像只小猫一样轻松提起。
奈特梅亚的挣扎晃动的双腿瞬间离开了地面。
“可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迅速混沌的脑海里大喊了一声似的,奈特梅亚猛地一下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用力之猛甚至让她迅速地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这种滋味直冲她的颅顶,不知是快感还是绝望,这种情感瞬间冲击着她的身体,让她的四肢反响扭曲成了一个异样的弧度。
“哦?”高大的男子感觉到了少女的变化,他以为自己施加了太大的压力,导致女孩的心智全部崩溃。但是少女以明显迅捷于起初的速度,设法侧身甩来的一记鞭腿击中了他的大腿。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少女踢击他时,猛地转过来的脸庞上狰狞的表情,让这个男人像甩开一条毒蛇般地松开了手。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看着倒在地上却迅速爬起的少女,男人觉察出了异样。这个女孩似乎和之前那个卷缩在废墟里的可怜虫全然不是同一个人。
他从腰间解下了他的小刀。
看来,切断她的双手应该就可以让她就范了吧。
“老大?没事吧?”
一个穿着教士袍的同伙在此刻赶到了现场。他正欲绕过他的老大,上前抓住背对着他们站立的女孩,但是被老大伸出手臂拦了下来。
他决定自己来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