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烈!肃杀的气息飘荡在河岸上空,一直在炫耀自己光辉热情的太阳哥哥也躲到了云层后面,好似不愿看到即将到来的血腥杀戮。
“咩!”
角羊头领的一声鸣叫,拉开了悲壮大幕的序曲。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这鸣叫好像带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连立身在对岸的唐扬听到后也像是被打了鸡血般,精神变得十分亢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对岸的动静,生怕遗漏掉哪个精彩的画面。
安静地有些压抑的河岸在角羊首领短促而又急切地鸣叫过后,气氛先是猛地一紧,紧接着又哄然沸腾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刹那间,河岸的上空是一片喧嚣之声。
“塔!”“塔!”“塔!”既然已经发出了渡河的号令,角羊首领自然是一马当先,率先跑动了起来。
角羊首领此时已经成了兽群的风向标,它们这一动,当即就有些雄壮的角羊紧紧地跟随在了身后。再其后就是普通角羊们以及别的动物们一起组成的大军了。
“隆、隆、隆”像是开闸的洪流,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手脚的兽群在数千万只同伴都行动起来后顿时变得势不可挡。天地间只剩下了好似闷雷般兽群跑动的声音。
角羊们陷入了狂热的状态,紧跟着前面同伴的步伐,脑海中只有了一个念头——冲。
冲!
冲!
冲!
像是一道洪流,也像掠过的旋风;唐扬在对岸看的都热血沸腾了,恨不得自己也能加入到这滚滚的兽潮中。
踏着闷雷般的步伐,兽群激起了漫天的尘土,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队伍最前方的角羊头领接近了河水边。看着还有些泛红的河水,它并没有丝毫的迟疑;脚步一蹬,矫捷的身躯腾空而起,向着充满大鳄的河水中做出了奋力一搏。
时间在此定格,唐扬看着腾在半空的角羊头领,思绪却有些飘忽。透过奔腾的兽群他的视线仿佛已经穿越了时间的长河。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了,几年前,十几年前,数百上千年乃至数百上千万年前,同样是这个地点,同样是这些生命,在变幻无常的自然面前,为了对生命的渴望,自草原各处拖家带口,忍辱负重,一路跋涉,滚滚而来;而后又拖着疲惫的身躯无比悲壮却又义无反顾的跃入这汹涌的河水中吧!
而现在这些动物又在向周而复始的重复着祖先们曾经走过的路程,依旧为了种族的延续而破釜沉舟奋力拼搏,继续进行着看似荒唐的悲壮闹剧。
“扑通!”
沉闷的落水声唤回了唐扬的思绪,第一只角羊头领已经跳入了还有些猩红的河水中。
“第二只!”
“第三只!”
……
“噗!”
“噗!”
“噗!”
仿佛下饺子般,角羊们一只接一只的腾空跃起,而后又落入到了河水中,短短片刻就有数千只角羊跃入了水中。
兽群就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摆钟,一旦发动就算是现在想要停下那也是不可能的了。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兽群中所有的动物都被身后的同伴促拥着向着河水的方向而去。
所有的动物都在高声嚎叫着,为即将来临的生死而渴望,数千万声悲号聚成了一曲雄浑的悲歌,冲入云霄,震人心魄!
不算宽也不算窄的河面已经成了一架绞肉机,无数的早已等待的不耐烦的大鳄们聚集在了队伍的两侧,看似在保驾护航的它们却都张开了自己峥嵘的巨口,只等待哪只不幸的角羊或古鹿成为自己的口中餐。
奔跑奔跑还是奔跑,所有的角羊都红起了眼,一往无前的向着那方肥沃的土地冲去。它们不敢停下,丝毫的停顿都是对生命的不负责任,一点的懈怠迟疑都会葬身大鳄的口中或同伴的蹄下。
唯有不断地奔跑。
一只角羊在跳下河水的途中,被同伴的长角刺伤了前腿,刚刚落入到河水里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影就被身后的同伴踩在了脚下,在接连被数十只角羊踩踏过后,这只不幸的角羊就永远消失在了河底。
一只古鹿被身旁拥挤的兽群挤出了队伍,两米的距离却成了生死诀别,还没等它重新挤回到同伴中间,一张巨口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咬住了它的脊背,把它拖入到了水底。
一只角羊被卷入到了湍急的河水中,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没能在靠近兽群一线,反而被河水越卷越远。
一只幸运的角羊从一群大鳄的包围中侥幸逃脱了出来,混到了安全的队伍最中央,而原本和它相依偎的另一个同伴却最终没有逃脱出鳄口。
……
无数个这样的场景正在这短短数百米的河面上不断的上演,有的角羊历经种种艰险终于到达了安全的河岸;有的还在与大鳄们进行着生死时速的较量,还有的已经完成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使命,生命永远的谢幕了。
不管是幸运的逃生鳄口,还是不幸的葬命旅途,这些原本软弱的动物在此刻化为了坚强的勇士,在与自然的搏击中演绎着各自的传奇!
“咩咩!”
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穿越了嘈杂的河面,吸引了唐扬的注意。
在离岸边不足几步远的地方,一只小角羊正挣扎着向岸边爬来!不幸的是,它的一条腿已经被一只年轻的鳄鱼给死死咬住了。它奋力的挣扎着,四蹄乱舞,向已经站在河岸上的母亲求助着!
小角羊是那么地无助,声声凄厉的稚嫩呼救撼人心神,它还很小,还没有尽情的领略过生命的瑰丽,它不想死,它多么想母亲能拯救自己,让自己脱离苦难的漩涡。
但让小角羊绝望了!也许,在它眼里,妈妈是最伟大的。但在这一刻,在鳄鱼面前,角羊妈妈也是无能为力地,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挣扎的筋疲力尽后,带着无限的迷茫渴望被鳄鱼一点点拽进了水里。
所以的母亲都是一样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消失在了水面上,角羊妈妈望着小角羊消失的区域,只能一遍又一遍无助的呼唤着!作为一个母亲,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残酷地!
在岸边徘徊了许久,角羊母亲平静了下来,它绝望了,迁徙是充满杀戮的,可为什么流血的是自己幼小的孩子?也许,它宁可用自己来换自己的孩子,但大自然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在阳光粼粼的河边,矗立着一个悲伤至极的母亲,它的眼神彷徨无助,似乎看见了那活蹦乱跳的身影。眼中,泛起点点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