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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莎莉大婶的小木屋,黑发男人原本打算只要来这里看上一眼就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也许还会冒着被莎莉大婶供认行踪的风险,和莎莉大婶道别。

莎莉大婶那么好客,在黑发男人最无助的接待了他,在这个异世界,唯一能跟他算得上有些交情的,也只有莎莉大婶这个朴实的妇女了。在黑发男人看来,现在现在他身边的这个漂亮少女——梅拉·墨菲,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比不上莎莉大婶。

男人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才刚到,就看到莎莉大婶和她的儿子陷入危局的一幕,他原本是会出手的,但没有想到莎莉大婶的儿子——那个叫恩格的小伙子比他更快!

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切都大大地出乎他所料。

你能相信吗?一个伤势严重得连说话都困难的人,竟然能够挣脱出两个半兽人的钳制?要知道,半兽人是个悍勇的种族,真要战斗起来,一个半兽人可以抵得上三到五个普通壮汉!这还不算完,这个小伙子徒手压垮了土豪的颈骨,考虑到人体骨骼硬度,恩格在那一刻爆发出来的体力绝对是个惊人的数值!

面对一个母亲的恳求,黑发男人眼光微微闪烁着,谁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居然没有立刻答应这个饱受苦难的妇人。

“喂……假面……”梅拉看不下去了,这个女孩还处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很少遇见这样的悲剧,所以看到莎莉大婶哀求,她瞬间就同情心泛滥了,“你怎么不答应呢?”

“让他们跟我们一起逃吧。”少女双眼波光粼粼,抬起头望着黑发男人,“他们好可怜……”

黑发男人沉吟着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倒地的恩格身边,“这就是骑士侍从?”

在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在这紧急关头搞什么名堂。直接把人抬上马车不就行了?怎么就说起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骑士侍从就是这样的?”黑发男人居高临下,用他那黑洞一般的眼光从高处俯视着恩格。

被黑发男人用这种目光注视着,恩格只觉自己脸上发烫,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听到男人的话,自己会突然局促窘迫起来,他甚至不敢接触黑发男人的目光,把头往下低了低。但即便如此,那种针芒在背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去,反而越来越强烈了,弄得恩格心里一阵阵地发虚。

片刻之后,他的目光从恩格身上移开,恩格也因此得以喘息,“我很失望。”恩格耳边响起黑发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我很失望。”黑发男人的手掌抚上胸膛,他的神情正如他所说的一般,透着一股深深的失望,“恩格,你是一个骑士侍从!”

“骑士侍从,就是像你这样的吗?”男人顿了顿,目光看都不看恩格一眼,“你在贵族的庄园里到底学到了什么?趴在地上,这就是骑士的风度?摇尾乞怜,这就是骑士的尊严……真正的骑士,会像你恩格这样?恩格,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我真替莎莉大姐失望,她含辛茹苦养育你这么多年,她在你身上耗费了多少心血,在她的梦想中多么希望有一天……她的儿子能够成为一名骑士,可你……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连最基本的骑士准则都做不到!”黑发男人在身前竖起一根食指,轻轻地摇了摇,“恩格,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骑士的身影。”

“你说什么?”听到黑发男人对自己的质疑,恩格气得简直要发火,之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黑发男人和母亲聊得那么融洽,自己还以为这会是个好人,没想到,这个人和那些邻居一样……不,他要比那些邻居更可恶,这个黑发男人非但不对他们母子两个施以援手,还有闲情在他面前冷嘲热讽。

“你的骑士道到底在哪儿?你能不能告诉我?”黑发男人颇为不屑地说,“就你,也配成为一个骑士侍从?”

“我配不配成为骑士侍从,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恩格咬着牙大声叫着,“我经历过严格的考核,无论是毅力、体力、格斗技巧……这些都能证明我是个骑士侍从!”

“骑士侍从会像你这样垃圾?”

“你说谁垃圾?”恩格气得浑身发抖,以极为愤怒的眼神双眼瞪向男人。

“说你!”黑发男人竖起眉毛,以一种更为严肃的眼光瞪了回去,“成为一名骑士侍从需要通过什么考核,我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路,受了多少罪,付出了多少努力……是!这些我都不知道,但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知道!一个具备骑士精神的骑士侍从,是绝不会趴在地上,像只哈巴狗一样,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真正的骑士,无论他伤势多么严重,哪怕他跌倒了,身体不允许他再站起来,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站起来,他也许会向别人发出请求,但他即便身处困境,他也一定会很有风度地站着,他不会趴在地上装可怜!”

“装可怜?”恩格浑身发着抖,他的声音也在跟着微微发抖,这是生气到了极致的表现,“你说我……装可怜?”

“难道你现在这幅模样不可怜吗?”

“可怜……我?”恩格总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男人面前窘迫了,原来他是在为自己的示弱羞愧,“不,我不可怜!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那你就连一声请也说不出口吗?”

“还是说……”黑发男人的情绪逐渐高涨,“还是说,你认为只要你母亲开口就好了?你认为你还是一个受欺负就可以躲在母亲怀里的孩子?你以为你可以在母亲的怀里躲一辈子吗?”

“恩格!你的勇气呢?”

“如果你还有……哪怕只是一丁点……拿出来给我看看啊!给你母亲看看她长大成人的儿子!站起来,告诉她今后都不必要为你担心!”黑发男人慷慨激昂地鼓励着,“恩格,站起来啊!”

“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像个保卫家园的骑士!”

“我……”恩格双手暴起青筋,结痂的伤口重新崩开,殷红的液体从手臂自上而下流淌……他就用这双手臂支撑起他的上半身,身上一阵阵的剧痛传来,他就咬着牙强忍下来,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恩格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也许就真的只是因为男人口中的骑士精神吧。

也是因为,他对黑发男人看他的眼神老不爽了,黑发男人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向恩格传递出一股“有本事就来打我呀”的情绪,惹得恩格怒火高涨。

很多年后,恩格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站起来的了。恩格只记得,自己从那一刻站起来以后,他眼中的整个世界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恩格知道,从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站起来,那个男人双眼放出比太阳还要耀眼一万倍的光芒开始,自己的故事已经截然不同……

他永远也忘不了和那个男人相遇的场景,很多年以后,已经成为一国之主的恩格对自己的后人讲述起这段往事:“我全身都发疼,可我就是强迫自己站起来,我就是不想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丢脸……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黑发男人在那一刻看我的眼神,他的眼神炙热犹如圣火……他就像一束光,他在我最需要指引的时候,点亮了我迷茫的前途,同时也给予了我最需要的友谊,让我不觉孤单……”

而在以后的典籍上则是这样记载:

星历2016年……这一日,黑暗时代崛起的两个皇帝,发动伐神之战的罪魁祸首——“屠神者”铁面暴君与乱世枭雄——“盗贼骑士”恩格·库西,在一座无名小城相识。(那时维尔王国已经灭亡,海都成为一片废墟。)……

——《范特西大陆·西大陆轶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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