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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天中午,林浩实在等不下去了,就拿了小说,骑上自行车,出了村子,一路向西,很快就到了婉秋家门口。林浩的心一阵猛烈的跳动,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了,他一路想了好多借口。推开大门,是一条常常的通道,左边是一个小果园,一棵海棠果树,两棵杏树,一棵苹果树,还有两棵樱桃树。右边是个很大的菜园,种着西红柿、黄瓜、茄子、辣椒、小葱、芹菜、土豆、玉米和豆角,靠墙根儿种着角瓜、倭瓜、姑咬儿。菜园里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红的柿子,绿的辣椒,紫的茄子,长长的豆角滴里嘟噜地挂在秧上。沿着通道来到院子,又是一个小门,推开小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地面很干净,门右边一口压井,一大簇夹竹桃和美人蕉正盛开在东墙根儿下。院子靠西面是两间仓房,一个南仓房,一个北仓房,中间搭着一个凉棚,凉棚里一辆四轮农用车,还有一些维修的工具,墙上挂着柳条编织的大大小小的筐篓。林浩来到房门前,门没锁,他伸手拉开门进到屋里,中间是厨房,东西各一个房间。西间屋门敞开着,林浩走进了西间。婉秋不在家,婉秋母亲正坐在炕上给一件衣服缝扣子,抬头看见林浩,愣了一下,梦想醒悟过来,赶忙下地穿鞋,热情的招呼林浩坐下。林浩环顾四周,房间宽敞明亮,干净整洁,沿南窗一铺大炕,炕上靠西墙一个橙黄色衣柜,衣柜上是被阁。红砖铺地,靠西墙摆着一张写字台和储物柜,写字台上摆着一溜的玻璃杯,有两个杯子里放着粉红的绢花。北面墙上有一个小窗,窗下沿着墙是一溜一尺宽的火炕,从东墙一直到西墙。连着火炕,在东墙边有一个单人床大小的砖炕,炕上整齐叠着紫色的被褥,炕边是一台缝纫机,上面套着紫色的绣花布罩,缝纫机上面堆着小山似的书。林浩猜想那一定是婉秋的书,于是走过去随手翻看,大部分都是初中课本、练习册,一本汪国真诗集,几本小说,《红楼梦》、《西游记》、《燃烧吧,火鸟》,还有一本艾勒里.奎恩的悬疑推理小说《希腊棺材之谜》,林浩感到一阵惊讶,他没想到婉秋不光看武侠小说,还喜欢看推理小说,他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林浩拿起推理小说,只翻看了几页,就被故事情节所吸引,这时婉秋的母亲端了一杯茶水过来,说:“孩子,快坐下歇歇,喝点水。”

林浩放下小说,接过水杯,一边喝着一边环视着那堆书,忽然发现在小说的最下面压着一个淡蓝色的塑料皮本子,林浩猜想那可能是婉秋的日记,他特别想拿起来看看,但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内心的欲望。

这是林浩发现婉秋的母亲正在打量自己,赶忙问到:“婶,婉秋出去了?”

婉秋的母亲说:“她去大姨家了。”

林浩说:“哦,在哪?”

婉秋的母亲说:“富康,去了好几天了。他姨夫说去江边打渔,她就跟着去玩了。”

林浩一阵失望。

婉秋的母亲说:“她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很高兴。”

林浩的心里一热。

婉秋的母亲说:“你是不是找她有事?”

林浩说:“哦,也没啥事,上次她说要借我的书看看,我正好今天路过,就给她送过来了。”林浩努力说得轻描淡写。

婉秋的母亲说:“还麻烦你给捎过来了。”

林浩把带来的小说放到那堆书边上,想了想,又拿起来放在了日记本的旁边。一转头,发现婉秋的母亲正仔细端详着他,目光既和蔼又充满深意,林浩顿时觉得心脏蹦蹦直跳。婉秋的母亲笑了笑。林浩告辞出来,婉秋的母亲送林浩到大门口,正碰上婉秋的姑姑进来,林浩飞身上车的时候,他听见婉秋的姑姑问:“这不是婉秋的同学吗?”

婉秋的母亲说:“给婉秋送书来了。”

他听见婉秋的姑姑悄声笑着说:“我看这小子对咱婉秋有意思。”

他走远了,没听清婉秋的母亲是如何做答的。不知怎的,林浩听到婉秋的家人谈论自己,心里喜滋滋的,

这一次错过虽然让林浩感到无比失望,但他却看到了另一个崭新的婉秋,那个婉秋远比他以为的还要美好,还要特别。林浩一路想着婉秋,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婉秋家的鱼塘。他在鱼塘边上站了一会儿,看见几个孩子在里面洗澡。就转身到叔叔家菜地的窝棚里,躺了下来。

暑假里,天气炎热,村里很多孩子跑去鱼塘洗澡,一个个脱得赤条条的钻进水里嬉戏,二叔从来不让他去玩水。林浩正躺在窝棚里,忽然听见有人惊呼地喊着:”快来人啊,有人淹着了。“

二叔听到喊声,蹭的站起身跑向鱼塘,林浩跟着跑过去。几个男孩子浑水是水的站在鱼塘边上,一脸惊恐,见到大人来了,赶紧用手指着水面,说:”高兵一直在水里,没出来。“

另外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说:”刚才还看见冒了一下头,就再没上来。“

二叔一边指挥两孩子回村报信,一边下水找寻,二叔找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这时看到林浩也要下水,赶紧厉声喝止他。得到消息的村民迅速跑来帮忙救人,年轻高大会游泳的男子在水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溺水的孩子,当他们把他抱上岸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不一会儿,女人的哭着传来,围观的人自动闪开让开一条路,男孩的母亲跌跌撞撞的一路跑来,当看到自己的儿子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时,腿一软,倒了下去,旁边几个女人赶忙搀起孩子的母亲,到了孩子跟前,几个女人放声大哭,孩子的母亲爬过去,先是摸摸儿子的脸,仿佛在叫他醒来,可是孩子已毫无反应,母亲叫了几声,突然一把把儿子的头抱在怀里,让儿子的脸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天啊地的地哭喊着,周围的女人们忍不住也掉下泪来。男人们开始商量着把孩子抬回村里准备后事,孩子的母亲疯了一样的抱着自己的儿子不松手,最后还是孩子的姑姑和姨姨合力把孩子的母亲拉开,男人们找了几块长板绑起来,抬着孩子往村里走,孩子的母亲踉跄地跟在后面,一路痛彻心扉地哭着,喊着,巨大的悲伤划破了午后乡村的宁静,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一条鲜活的生命的突然逝去,总能在一段时间内起到一定的警醒作用。自那以后,母亲再也不允许林浩去跟着二叔看菜地,林浩保证不下水,可母亲就是不同意。林浩只能有意无意的从婉秋姑姑家门前经过,希望再次见到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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