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荣玥始终沉浸在江寻那一个车咚的怀抱里，脸上泛着微微红晕。
“到家了？”才收拾好东西，江寻就发来了微信。
“嗯，才收拾好。”
“那个，拜托你的事情？”
“给了给了。”
荣玥拿起莫汝云的病历资料，又仔细看了看，莫汝云一直接受国外的治疗，之前做过换心脏的手术。从手术之后，她一直吃药调理，只是如果是正常的护心药，为何她的血管问题会如此严重？
荣玥登陆了龙玥的微博，给余老留了言。
“余教授，我是龙玥学姐的一个小迷妹，遇到一个朋友病例特殊，特来请教……”荣玥大概说了莫汝云的情况，倒也没抱太大希望余教授会回信。发了信息之后，又去了很多论坛找病例。
老余看新闻的时候看到龙玥来信息，陡然来了精神。虽然是她一个小学妹，这也让老余高兴。想想，这孩子走了都半年了。
老余仔细看了病例，这不就是自己接的病人吗？
“孩子，你这个病人在我手上呢。说来也奇怪，这个姑娘心思比较重，我不建议她继续手术，即使手术，她现在无法控制自己乱吃药，肯定有影响。”
“余教授，您这话是说她有药物依赖？”
“这个女孩除了心脏疾病之外，药物依赖已经伤了肠胃和肝脏，她的全身检查正在进行，目前的数据看来，她还没有其他自残行为，不过这也不好说，感觉她并不是特别配合治疗。”
荣玥知道余庆发的骄傲，但是还是为莫汝云争取更多的医疗资源，“余老，您可不可以帮帮忙问问谢老？”
余庆发皱着眉头，谢老是谁？是他师父，可是徒弟都混成国内一把刀了，这点小事跑去问东问西很丢面子，更何况谢老已经退养一段时间了。
“那个，我是觉得，谢老的团队在国内外都有涉略，而莫汝云之前有在国外治疗……”
“好吧，我帮你问问谢家的团队，有了消息就给你留个言。”
“谢谢余教授。”
“能知道龙玥的微博，你也是很优秀的孩子吧！”老余看着熟悉的头像，心中不免为龙玥惋惜。
“我没有她那么优秀，不过莫汝云还请教授多关注。”老余没有给莫汝云判死刑，说明暂时她还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凭借莫汝云现在的状态，活着也许更煎熬。
整理好病历资料，荣玥开始找国外的论坛，研究到半夜两点，除了觉得两眼涩涩，还真没悟出什么来。
第二天，荣玥睁眼，已经七点半了。她立马爬下床给江寻发了信息。“对不起，我迟了，吃早饭没？”
“没事，公司的事情基本忙完了，我正在去吃早饭的路上，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还要再睡会。”既然江寻去吃早饭了，那自己还可以补一会觉。
江寻看着荣玥的信息，嘴角不自觉弯出一道弧度。
吃完早饭，江寻打包了生煎和赤豆元宵来医院。
莫汝峰看到江寻的身影，又向他身后望了望，期待着那张纯净的笑脸。
江寻很不舒服，“别看了，她没来。”
莫汝峰有些失落。
江寻没好气地把早餐扔给他，“吃吧。”他懒得理这个觊觎自己女人的小男孩。
“哥，昨天那个女孩……”
“你不用想了，她是我女朋友。”江寻一句话斩钉截铁，莫汝峰最后的幻想破灭了。
病榻上的莫汝云听着江寻在门外的这句话，似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有了。那个说喜欢自己的小男孩已经变了，变成了现在这个看起来很惹眼，却有些冰冷的大男孩。
江寻进了病房，莫汝云红着眼，轻轻擦了泪痕。
“小云姐……”
“没事。”
房间里尴尬的气氛比窗外呼呼的北风还冷。
莫汝云还是开了口，“小寻，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吧，昨天我就感觉到了。只是，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让我如何自处？”
江寻默默走到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半晌才开口，“姐，也许过去我偏执的以为对你的感情是爱情，也或许曾经有过懵懂的动心，但是直到真正对着一个女孩动心才发现，那不一样。现在我喊你一声姐，因为在我心里，你是很重要的亲人。”
莫汝云莫名对荣玥产生一种恨意，就像她抢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可是你知道，我不这么想的。”莫汝云故意这么说，“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就做姐弟。”她眉眼一挑，似乎毫不在意，“做我弟弟可是很辛苦的，你看小峰就知道了，不过你自找的。”
没等江寻回话，医生来查房了。
见到余医生，江寻待他检查之后，拉到病房外问了他情况。
“小伙子，别紧张，莫汝云目前的状况不适合大手术，如果能有效控制她的赖药性，进行手术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所以，先进行保守治疗，家里人多关心她，等到身体允许，可以进行手术。”
既然专家都这么说，那保守治疗没错了。
“谢谢余医生。”
“不用谢。”
回病房，没说上几句，莫汝云要去做检查，恰好莫辰薇来了。
江寻处于礼貌招呼了一声伯母，立即和莫家姐弟到了别。
病房里，检查回来的莫汝云说想要吃小馄饨，支走了莫汝峰。
“姨母，医生建议我先修养，才能手术，我看还是回来吧。”莫汝云软弱无力地说道。
莫辰薇没想到没几天功夫，这小妮子主动要回来，立即答应了，“回来也好，放心，转学的事情交给我了。”
“我想去……”
“你只能去江寻的学校。”
莫汝云心底里对这个女人只有怨恨，可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也好，麻烦姨母了。”
“也没什么麻烦的，你妈妈那么争气，你当初也不赖，怎么，对我的男人都有心思，怎么对一个毛头小伙子束手无策？”
“姨母，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该休息了。”莫汝云听见她提起那件事就恨不得马上撕了她，但是现在她没有能力，她要忍。
莫辰薇还想说什么，病房门吱呀开了，江宏业夫妇走了进来。
见着莫辰薇，江宏业夫妇唤了声大嫂，陈百梅将炖好的鸡汤放在桌子上，走近莫汝云嘘寒问暖。
莫汝云看着眼前和蔼可亲的两人，心里尚存一丝感激，曾经她那么对待江寻，到头来他们对自己依旧那么好。
莫辰薇看着这夫妇两来气，借故离开了。
莫汝云见莫辰薇走了，才淡淡露出微笑。
江宏业没觉察什么，但是这一切都入了陈百梅的眼，她看破不说破。
“阿姨，谢谢，是鸡汤呢，我都闻着味了。”
陈百梅温柔一笑，“你呀，身子弱要补。”
“嗯。”莫汝云故意说到，“我妈走了，就没喝过鸡汤了，也只有陈阿姨像妈妈一样会这样照顾我了。”
江宏业大大咧咧笑了，“你陈阿姨恨不得你爱上她的鸡汤呢。”
“就你不爱喝，”陈百梅没好气，“明天给你送排骨汤。”
“阿姨，叔叔，过去的事情，对不起。”莫汝云打起这两人的心思，江寻是个孝顺孩子，如果他父母认定了自己，那么……
“你也有苦衷的，莫家的孩子，就是江家的孩子，没什么对不起的。”江宏业知道他大哥那些破事，最受伤的就是这个女孩了，还有自己的宝贝儿子。
陈百梅看似无心却是有意地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就算你妈妈走了，我们也拿你和小峰当自己孩子带，就当我和你叔叔有福，多了一儿一女。”
“阿姨，可是江寻他……”莫汝云故意话说一半。
陈百梅皱起眉头，“他跟你说了？”
江宏业感觉自己插不上话了，自觉出了病房，说是去抽根烟。
“阿姨，其实江寻……”
陈百梅有些讶异，那个曾经视莫汝云为唯一的小子，真有一天亲口告诉她他喜欢了别人，虽然这个时候开心不地道，但是她打心眼里开心。不过，眼前的小妮子心情不好，也得哄。“小云，这个也不怪江寻，那会你们都还小呢。这个女孩我见过，是个纯真开朗的孩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不要怪江寻变心，其实这些年他很痛苦。他去找过你们，也自甘堕落过，好不容易能有现在这副样子。纠结过去，只是苦了彼此。”陈百梅说这番话，本是好言相劝，但是莫汝云偏执地以为这是落井下石。
一抹阴暗在莫汝云眼中转瞬即逝，却让陈百梅看得真切。
两个人互相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各自打着算盘，直到江宏业再次走入病房。
十点半了，江宏业夫妇还有事情要忙，离开了医院。
莫汝云恨，就连江宏业两个老东西都要阻止自己和江寻吗！她要她们都见鬼去！
没等莫汝峰回来，莫汝云气愤地给苏城市长信箱写了检举揭发匿名信。
陈百梅一直觉得从医院回来心里发慌，所以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这去了医院的第三天，江宏业就被约谈了。
约谈回来后，江宏业和陈百梅一夜未眠。
“老江，我知道，应该是莫家女儿告的。不过，好在生意都交给莫辰薇和江寻了。”
“可是，组织不听这些，毕竟这法人目前还是我。”
“那怎么办？”
“不是我信不过儿子，只是他还小，有些人心真的是蛇蝎之心，用太阳都捂不热。”江宏业这次心是真的凉了。
“要不，我们来个假离婚？”这些鬼点子也只有陈百梅想得到，“转移到我头上，这样这个莫辰薇和莫汝云什么都没有。”
江宏业夫妇可都是人精，只不过他们有着自己的事业，懒于和兄弟争着这些，只不过这一次莫家人做的太绝了，不得已要保住江家基业，江宏业也只能耍手段了。
年关越近，江家的气氛越奇怪。
江寻发现老妈最近一直魂不守舍，经常偷偷跟着老爸出门。
大年二十九，江寻跟着江宏业去祭祀了大伯，还没到家，就被一个陌生女人拦住了车。
这个女人大概三十岁，身材修长丰满，哭得梨花带雨，“宏业，你要给我做主，你看陈百梅，她都闹到我公司去了，我只能辞职了！”
江寻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在他们一百米开外，是他憔悴的母亲。
愤怒，痛苦，像千万支箭一样射入自己的身体，江寻被江宏业拽着上了车。
家里，陈百梅意外的不哭不闹，“老江，儿子给我，我们离婚吧。”
江宏业演戏还是缺点火候，竟然不忍了，眼神有一些涣散。
“江宏业，”陈百梅倒是演戏好手，看来婆妈剧还是很有教育意义的，“我跟了你半年了，这是第几个？我知道，我老了，管不住你了，你就是花，也不能花个孩子出来啊！我告诉你，这个孩子你如果要，儿子跟我！”
江寻不可置信，半年！几个女人！
“陈百梅，我也说一句，你这种女人除了会撒娇，什么都不会，你不想想你自己嘛？你以为你是小姑娘，要老子天天伺候你啊！儿子你想都别想！”
江寻看着争吵的两个人，如狼如虎，怎么会是自己的父母。
那天，自己可爱的妈妈还在给自己做助攻，那个券可是老爸偷偷给老妈要的。
“好了，你们要离婚，别拿我当个家具，说跟谁就跟谁！”江寻对着两个人吼道，“老江，我跟你，但是你把所有财产都给我妈，我倒要看看，没了钱，你会是个什么东西！”
陈百梅就知道，儿子没白养，江宏业心里各种吃醋，浑小子就这么看爹的！
大年三十，江家变天了。江宅姓了陈，江家基业姓了陈。江宏业只能带着江寻住进宾馆，顺带找房子。
人生第一次，大年三十没有妈妈做的饭菜。江宏业和江寻两个人喝着闷酒。
夜里十二点，远处放着烟火，五彩斑斓，江寻看着看着泪目了。烟火尽头，飘起雪，还是雪应景，冬天不冷，怎么是冬天。
江宏业醉了，躺沙发上就睡着了。
江寻越喝越清醒，他穿起羽绒服，想出去透透气。
市民广场旁边的树林，有一抹灯光特别亮。江寻顺着灯光向前，走进才发现是火光。
感觉到身后有人，荣玥匆忙站起来。
“江寻？！”荣玥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孩，江寻下意识抱住她。
荣玥有些疑惑，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只想哭一会，就一会。”
“等一下，我先灭了火。”荣玥扶着江寻坐一边，他这身酒气啊，真的是醉了。回过头，把冥币烧完的火堆灭了。清了烟灰。
“你怎么了，喝这么多酒，你怎么在这？”荣玥架起江寻，向广场中心走去，把他放在石凳上。
“我爸我妈，今天离婚了。”江寻说着，眼泪不住的落下。
荣玥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你认真的嘛？你妈妈那天还……怎么都不会！”荣玥始终觉得陈百梅是那种很幸福的女人，是拥有爱情的女人。
江寻抱着荣玥，就这么放肆的哭着。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只知道自己清醒的时候，荣玥身上已经湿透了，也许是泪水，也许是雨雪。
“你冷不冷？”酒醒了，人也醒了。
“还好，你怎么在这？”荣玥一直听他说离婚，可一个醉鬼怎么在市民广场？
江寻皱着眉头，“住宾馆的。”
“你妈妈赶你们出来？”
“不是，我妈妈怎么会赶我，是我要跟着我爸的，我就要他看清楚，没了钱，那些女人只会抛弃他。”
“这可不好说，有的人还是重感情的。比如我，风雪不停，我都会陪你走。”荣玥本只是安慰。
江寻只当这是告白，他抓住荣玥的手，“他们都松开手了，你千万别松手，不然我真的走不下去了。”
全身都是冰冷，掌心却是温热，荣玥脑袋蒙圈着，这个是……
两片冰冷的唇，印在荣玥的鼻尖，那股热浪从手心瞬间遍布全身。
荣玥还没回过神，那冰唇逐渐温润，附在自己的唇上，自己就像被闪电击中般，全身轻飘飘。江寻用舌尖微微试探，开启了荣玥的唇齿。舌尖的触碰吓了荣玥一跳，自己怎么就这么被亲了，还……
“江寻，你借酒耍流氓！”荣玥一掌推开江寻。
江寻吃痛，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不过这种感觉还真的会上瘾。
“我一个醉鬼出来溜达，你是出来干嘛的？”
“我……我出来偷偷烧冥币。”荣玥本是出来烧给奶奶的。
“祭祀干嘛要偷偷，我送你回去，以后一个人别这么晚出来。”江寻就这么拉着荣玥往回走。身后，雨雪逐渐覆盖了一大一小两对脚印。
江寻把荣玥送到了家门口，转身回了宾馆。
江宏业还躺在沙发上。
江寻叹口气，把他外衣脱了，打了热水给他擦身子，然后盖上被子。他换了一身棉衣，缩在沙发上，扯着被子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