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曹氏（下）
“刘季？”她突然变得警惕起来，“他是我店里的常客，不过也许九没来了。”说着便从眼睛里闪过一丝幽怨。只这一句，我便知道，他们俩一定有关系。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她又说：“客人打听他可是有事？”
“母亲，母亲。”我正想说点什么，便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我循声看去，正是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他摇摇晃晃地向他的母亲疾走过来，小孩子叫得奶声奶气的。
“母亲，母亲，我要吃牛乳酪。”小男孩不停地喊。
“这孩子真是可爱极了。”嬃儿说道，她一向喜爱小孩子。
“肥儿别走这么急，仔细摔着。”曹氏赶紧上前把小孩抱起来，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泼辣之态。
可是，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她叫的是“肥儿”。这和曹无伤说的话更是不谋而合。
“刘季这个王八蛋，几个月不来看我们母子了，当真是把我们忘了。”我正想的出神，就听到了曹氏自己喃喃说出这句话。若不是她离得我近些，我是断断听不真切的。可是如今，我是真的听到了。
若事情没有证实前，我还是心存一丝丝侥幸，期盼他不是这样的人。而如今证实了，我竟开始手足无措了。从一开始对他的好奇，到后来对他的信任，再到现在的厌弃，我又一次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了。吕雉啊吕雉，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学会看清男人。
我付过钱，并没有吃东西，直说还有事，就拉着嬃儿离开了。
“姐姐，我们去找樊哙问清楚吧。他是刘邦最好的兄弟，若真有此事，他必知情。”嬃儿愤愤地说道。
“还用去吗？我们已经证实了。”我有气无力地说：“再去问无非是再让自己伤的重一些罢了。既然别人已经伤害了我，我用何苦自己再给自己伤口上撒盐呢。”
“姐姐若是觉得失了身份，那我去找樊哙，让他给刘邦带话。他敢这样欺负姐姐，我何必让他舒服呢。骂骂他也是解气的。”嬃儿的火爆脾气向来如此。
“罢了，你去便去吧，也好让他知晓此事。”嬃儿的话也有道理。我便独自回家去了。
他送我的小金鲤鱼还在陶碗中游着，可是我再也没有精神打理它了。它不停地游，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直到它的样子已经模糊成一片。我再也控制不了我自己了，端起碗使劲往地上一砸，碗已破，小鱼还在挣扎着跳动，看起来如此悲戚。
“怎么回事？”母亲刚从大嫂那边过来，听到我摔碗的声音立刻就进来了，“是不是刘邦欺负你了？”
“母亲。”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悲伤，放声大哭。永远都只有母亲会在我最难过的时候给我最温柔的怀抱。哭了一会，我看着母亲说：“刘邦不但已经有女人，而且还有孩子了。可他从未说过。”
“真有此事？”母亲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自然吃了一惊。
“我今天和嬃儿已经去看过那个女人了，还看到了那个孩子，已经三岁的样子了。实在是抵赖不了的。”我答道。
“娥姁，娥姁，你出来。”我听到了刘邦的声音，那么急切。
“事已至此，还苦苦纠缠有什么意思呢。”我说着：“母亲你替我回绝她吧。我不想见他。”
“还是让他自己辩白一下吧，不要误会了。”母亲劝慰道。
说着，刘邦已经闯了进来。看见母亲在，便道：“吕夫人，我想和娥姁说几句话。”
母亲便出去了。
“你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转过头不看他，任眼泪自顾自得流着。“若不是我自己得知，怕你是不会告诉我的是不是？”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他面前失态。既然要斩断这段感情，我便要让他知道我并不是非他不可的。但是我自己清晰地知道我的嗓音已经沙哑了。
“我和她之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他有些着急了。
“那是什么样子，孩子都已经有了。”我竟然开始暗暗鄙视他的为人，我也不过是比曹氏稍稍富足一点的家世，至于你刘邦这样六亲不认吗。
“你听着，你现在伤心难过我都知道。无非是觉得我和芸淇有了孩子还不娶她过门，是我负心了，是不是。”他开始辩解道：“并不是我不娶她，是她不愿嫁给我而已。而且咱两之间的事情我已经告诉她了，他也同意和我一刀两断了。只是让我常去看看孩子，若到以后有机会，再把肥儿接回刘家。”
“他为什么不嫁给你？寡妇再嫁也并非见不得人的事情。”他说的话我倒是信了三分。只是我还对他有女人和孩子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我早已有心理准备，知道他以前必定有女人，但是现在真的发现了，却有无限的愤怒。这就是“嫉妒”吗？这就是“吃醋”吗？原来女人的心胸真的不能宽大于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恩爱生子。
“是因为她心里还有她的丈夫。”刘邦看到我态度不再强硬，说话的节奏也舒缓了许多，“前几年她丈夫被征去做劳役修长城，竟不想没过多久就传来她丈夫的死讯。因为他恩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且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所以她打定主意不会再嫁。她和我在一起，也无非是因为我曾经多次为她解围。自她有了孩子我便多次劝她嫁给我，只是她说和丈夫有过约定，便是违背不得的。我便没有强求。”
“你曾说要娶她，是因为她有了你的孩子，还是你心中有她。”我依依不饶。
“娥姁，你当真如此执着吗？”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他这一句话，让我突然有了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不是以前的我太过于执着于****二字。以前我以为没有李驹的爱会死，可是蓦然回首发现，****死不会死人的，因为我们每个人始终爱自己胜过爱别人。
“我累了，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是该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有我自己。
后来我才知道。嬃儿去找樊哙的时候，刘邦正在他那吃肉喝酒，所以知道这件事便直接来找我了。
（温馨提示：我们终究是爱自己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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