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悲坐在熟悉的火锅店里常坐的位置上,锅里的汤底咕嘟咕嘟带着香料、热气翻涌着,升华着。热腾腾的蒸汽糊在王逸凡的镜片上,雾蒙蒙的给灯光下的莫悲做了个滤镜处理,美得宛如天物。
“你看什么?”莫悲被看毛了,竖起眉毛看回去,那朴实的脸真没什么看头,连一个可以聚焦的地方都没有。
“没什么。”王逸凡摘下眼镜,低头擦着镜片,顿了一顿,抬起头眯着小眼睛看她,“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没有情调诶。”
“很多。”
“而且很会结束话题。”
“我请你吃顿饭,你不谢谢我还专挑我毛病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这个你不是你”王逸凡带上眼镜,自顾自的把豆腐放进翻滚的火锅中。
莫悲被这一句淡淡的话震在那里,呼吸都不敢。
“姑娘,好久没见过你了,忙什么呢?”老板娘带着亲切笑容站在桌旁的时候,莫悲还没来得及从震惊里拔出自己。
老板娘是莫悲同大学的学姐,人美钱多,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独自开了这家火锅店,起初是她爱的男人想开一家火锅店,她便出钱出力,等店里一切就绪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男人早就有了别的姑娘,那姑娘个子娇小面容倒是一般,看他的时候满眼都是崇拜。本来谁都以为这店干不下去了,她却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那时候莫悲问她为什么呢?她笑得妩媚,说,我还得感谢他这么好的提议解决了我后半生的温饱问题呢。
“你啊,吓死我了,我现在在别的城市活啊,没你这么好命的~”莫悲傻傻笑着,当年一句感谢说的云淡风轻,内里有多痛就连她也无法想象,可总归还是要继续生活的,这就是活生生的生活。
“讨厌~咦?这位是?”
“朋友,一个医生。”
“你好。”王逸凡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老板娘笑笑,又回过头问莫悲,“良朴呢?你们俩现在怎么样啊?什么时候结婚啊?”
“已经分手了。”莫悲耸耸肩。
“可怜的良朴,他那么爱你,不过你们的问题也确实存在,分了也好,互不耽误。好了好了,今天多吃点,给你打折。”
“谢了~”
老板娘走前拍拍莫悲的肩膀,笑容从容中还带了感伤,两个习惯将痛轻描淡写的女人,两段相互无关又重叠在一段完整的过去里的爱情,在这个闪着暧昧灯光的夜里,了然对方的一切,无声的“我懂”带来了刚刚好的温暖。
“良朴是?”王逸凡吃着问她,分明从刚才的对话里已经听到了。莫悲从心里翻涌出一丝反感,这男的真八卦。
“都听懂了你还打听什么?”
“跟女生聊天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么?”
“吃你的吧,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看来伤很深咯,那还说的还好像自己不在意了一样。”
“你很了解我么?”
“谈不上。”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还在意着呢?”
“这是唯一能解释你现在坐在这个地方,回到这个城市的理由。”
“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错了,我吃饭,我买单,可以了么?”
“凭什么你买单?你瞧不起谁啊?”莫悲突然就很生气,一刻也坐不下了,从包里拿出三百块钱拍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路漫漫,霓虹灯闪烁在还未回暖的寒冷空气里,莫悲抱着自己,凭什么胡说别人的心思,凭什么自己真的就是他说的那样在意。天真的很冷,冷到她鼻子酸酸的,眼镜也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