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洛克有点发愁。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在很多年前了，一种鞭长莫及的感觉。那时候他唯一在乎的女人只在乎进研发局。在她坚决到甚至头也不回地走进那扇该死的大门的那一刻，她就把尼斯洛克扔进记忆的垃圾桶了。
至少尼斯洛克是这么想的。
他俩都年轻的时候，他说过要练就最好的枪法，成为最伟大的狙击手，这样无论相隔多远，只要有人想伤害她，都会被伟大的狙神一枪击毙……当然可能子弹要飞一会儿。但是事情有了逆转。一切本都可以不成问题，除非她不想被他找到，然而她走了，走到了他根本看不到的地方。
太远了。那是尼斯洛克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远到他看不到，他第一次没有把握，如果有人伤害她，他还能不能保护她。
如今，又是这种感觉——太远了。
四公里。没人能打得中。
他处在一座似乎随时可能倒塌的建筑的第五层，事实上已经塌了一半，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很顺利地爬上来并找到很好的狙击位置。通常来说他喜欢那种理想化的“鸟巢”，高而且四面视野良好。其实这种狙点只出现在训练场上，实际中几乎不存在。
但是这里也是个难得的狙点，他舍不得放弃，因此他看到队友们继续前进也没有跟上去。直到超出了通话器的有效范围，敌人终于出现了。这个时候他们相聚四公里，人就像个小黑点，甚至比瞄准镜上的刻度线还细。他有点后悔，但是不能离开，因为他已经被盯上了。
他感觉到敌人就在左后方，但是余光什么也看不到，他上来的时候也注意过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但是确实有人，他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了。虽然晚了一点，但是还是察觉了。
尼斯洛克转念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从之前的一片死寂到突然出现的敌人的气息，是敌人不想继续藏了。
果然是高手。尼斯洛克叹了口气。
那么该怎么办呢？尼斯洛克知道自己不能开枪，不能做任何让对方觉得会带来威胁的举动，也就是说他不能动。但这并不会耽误什么事情。他继续观察四公里外双方交战的进展，同时脑子里思考着在这个距离射击需要做什么调整。而身后这个人，他总觉得并不想找麻烦。
不时有微风，尼斯洛克总是下意识地时不时看一眼瞄准镜旁的风度计，同时心算风偏修正，但这一切根本没有意义，他不能开枪。不可能打中，而且自己会立刻被杀死，毫无还手之机。
这一切让他烦躁。他开始觉得背部刺痒难忍，心里火烧火燎。这个窝囊的局面让他无法忍受。“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开口了。总要做点什么，但又不至于被杀，只能是开口说话了。
“只是确保不让你产生威胁。”身后的声音说道。他的很细、很近，有点闷也许是带着防毒面具之类的。只是非常无精打采，不像是个军人。
尼斯洛克十分惊讶：这个人一直就在身边自己却无能到根本没有察觉。背后的刺痒感觉越发强烈了，他呆不住了。再这样趴着毫无意义，他烦躁地想着：妈的，干脆一点吧！“确保到什么时候算完？”他问道。
“一方获胜。”
“然后呢？”
“我们赢了，我就放你走，你们赢了，我就杀了你。”
这是什么逻辑？尼斯洛克不太理解。如果换做是他的话，无论如何都是杀一个少一个。“我可以起来吗？”
“我刚才一直在想要不要叫你起来，你这么趴着也没有用，太远了。”
“是的，”他说着爬起来，“所以我也不打算受这个罪了。”他回头想找那个人，却居然没有看到，但是声音的确是从这里发出的。再仔细看看，他发现墙面并不平整，有些裂纹突然中断，他就站在那里。
“看到了吗？”他歪了歪头，让尼斯洛克更容易找到自己。
尼斯洛克看到和墙面颜色一样的脑袋向左侧偏了一点，这才确实看到他。他的头抱裹着头套，只有眼部有条细缝。那个人走到墙角，坐了下来。墙角位于阴影中，墙色更深一些，因此他的服装较浅的颜色显得非常明显，但慢慢地，衣服的颜色开始加深，最后和墙色一致。
尼斯洛克笑了笑：“你们开发出变色龙了？”
“全名叫动态环境适应性作战服，绰号变色龙。并没有量产。这种衣服其实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变色非常慢，在行进中几乎毫无用处。但是，要是呆在一个地方不动的话……”
尼斯洛克点点头：“那就是次非常漂亮的伏击了。”他走到敌人对面，靠着墙，“据说我们研发局以前也开发过，但是流产了。”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毕竟性价比太低了。”他掀开了头罩，放松地呼了口气，“既然咱们什么也干不了了。不如聊一聊。”
尼斯洛克看到对方的头罩下是一张年轻的男孩面孔，有些吃惊。他们让还没发育成熟的小孩上战场吗？
显然对方看出尼斯洛克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我没看上去那么小，虽然我们那边的参战年龄比你们要小几岁。”
一阵沉默，有点尴尬，尼斯洛克看了看远方，隐隐传来枪声。“怎么称呼？”他决定打破沉默。
“海德拉。”他耸了耸肩，“自己起的外号，名字不好听。”
“大家都差不多。尼斯洛克。”
“幸会。”
有那么幸运吗？他不禁想。“你这么年轻就进了特种部队？”
“我并不想进，别以为我是乐意的。”海德拉无精打采地说，“我并不想找麻烦，所以你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找你麻烦。我不想和你打。”
“我也不想和你打，但是我的战友在那边。”
“我的兄弟们也在那边，亲兄弟。”
“你不想去帮他们？”
“不想。”他阴郁地说，“我不是战士。”
“没人天生是战士。”
“你是觉得我应该不跟你在这里耽误工夫而是直接杀了你吗？”他烦躁地问道，“你还活着呢，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活着很好。”尼斯洛克点点头，“活着可能是咱们能得到的最大的礼物了。我很感激你没直接杀了我，可惜我没法报答你。”
海德拉看着尼斯洛克，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但丝毫没有愉快的感觉。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尼斯洛克盯着海德拉的嘴角，“我想你明白，我没法报答你。”
海德拉依然挂着微笑，只点了一下头。尼斯洛克用最快的速度抽出手枪连射两枪，但是只在海德拉身后的墙上留下了两个枪眼。海德拉比尼斯洛克的身法更快，他像只猴子一样滑到断裂的楼板下，等尼斯洛克端起狙击步枪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地面，向远处狂奔。
愚蠢的孩子。尼斯洛克想道。他已经瞄准了海德拉的后脑，他死的时候不会有痛苦，只是死相会惨一点，整个头被12.7毫米子弹爆掉，身体扑倒在地，血浆和脑浆溅出几米甚至十几米远。
突然脚下传来震动，几乎同时传来的是足以让尼斯洛克失聪几小时的巨响。聪明的孩子！他改变想法了。海德拉给自己留了退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栋楼是几公里内最高的建筑，他知道作为一个狙击手是无法拒绝这个仅次于鸟巢的狙击点的。他事先放好了炸药，隐藏在狙击手最可能出现的楼层——既不太高，方便撤退；又不太矮，不会被其他建筑遮挡的楼层。
他之所以决定暴露自己，选择和尼斯洛克聊天而不是在背后放冷箭，是因为他真的不愿意做一个士兵，而是做一个真正的人。但是如果对方放弃做人的权利而去做一名打着正义和拯救生命的旗号杀戮的士兵的话，他也可以全身而退并确保敌人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一个人带不了多少炸药，他只能有选择地设置爆破点，大楼开始倾倒，这种情况下是有活下来的可能的。而对于尼斯洛克，这种爆炸是杀不死他的。他是没那么容易挂掉的。
尼斯洛克逆着大楼倾倒的方向奔跑，在地板倾斜到无法落足之前从窗口跃出，他站在墙壁上向下滑，越过那些陷阱一样的窗口，一开始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只是本能地保持平衡和跳跃，但接下来随着倾角越来越小，这些动作就变得越来越轻松。直到楼体完全倒塌，巨大的冲击让墙体解体，他彻底失去了落地点，随着大大小小的混凝土块落下去，穿过两侧没有完全碎裂的楼板，落到满是碎石的地面，然后跌倒在地。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个女孩，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一扇漆黑的大门。绝望，无助的感觉向他袭来，一瞬之间他觉得甚至生活的意义都没有了。这么多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回报，就像抛向大海的沙粒。
尼斯洛克在浓烟和碎石之中挣扎，他似乎断了两根肋骨，在同一侧，全身上下无数擦伤就根本不用提了。但是他依然紧紧抱着那把狙击步枪，他是狙击手，这个不能丢下。事实上他现在就算想松开手都办不到，疼痛让他全身抽搐，肌肉紧绷。他似乎是喊了两声，但是他自己都没有听见。
他失聪了。
现在怎么办？他想着，做点什么，总得做点什么。先确定一下有没有更严重的伤。于是他开始集中精神感觉身上的各处伤痛。当他开始直面伤痛的时候，才是真正感觉到疼痛的时候。突然之间痛苦如同潮水一样势不可挡地涌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声带，他放声吼着，也许海德拉会听见，，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喊，喉咙在颤动，他全身都因为呐喊而颤动，但耳朵听不见。
他的大腿被一根钢筋戳穿了。没有碰到骨头，但离得很近，也许近到已经挨上了。此外，后背很疼，但是感觉不出什么，伤口麻木了，只知道很疼。他抬起头看看自己大腿的伤势，这个很小的动作让他的伤口更加疼痛。但好的一面是他确认了没有大出血，说明自己死不了。动一动，他命令自己，把这个该死的玩意儿拔出去。
“你不怕吗？”十年前她曾经问过。
“怕，但是我只需要比敌人勇敢一点点就可以了。”
“这一切可以结束。”
“怎么结束？”
“混沌理论——蝴蝶效应。”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通过微不足道的因素决定大事件的结局。”她信心满满地说道。谈起理论她永远是信心满满，就像拿起狙击枪的尼斯洛克一样。
“听起来没有枪杆子可靠。”
“研发局的仓库里有一本几百年前的手稿，写的是混沌理论的延展。我刚好对混沌理论有些研究，所以他们让我去研发局工作。那上面写的东西……尼斯洛克，他们给我看过几页复印件，你知道吗，那简直是匪夷所思。手稿的作者曾经靠他的理论控制了别人的人生。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掌控未来，这种事真的有人做到了。”
“但是战争还是爆发了。”
“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你答应他们了？”
“这个研究可以结束战争。”
“这个研究会让你我再也没法见面，而我可能活不到战争结束。”
“我只是想帮你活到战争结束，从另一个角度。”
“我阻止不了你吧？”尼斯洛克绝望地说，内心中的怨恨慢慢凝聚，“如果我可以，你就不会告诉我了。”
“如果特战队要你了你会拒绝吗？你知道特战队的作风，剪断一切过去，没有任何留恋。但是进特战队一直是你的梦想，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愤怒地说道，“而我只是为了将来我们能在一个更好的环境下团聚。”
“我是为了保护你而让自己更强。”
“等我进了研发局，就是我在保护你了。”
尼斯洛克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抓着膝盖上方，将腿从钢筋上拔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剧痛像撞钟锤一样砸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几乎晕厥。他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全身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嘴里不时吹出一口气，扬起一股小小的尘风。血还在流，再这样下去就该完蛋了。爬起来！他告诉自己，给自己包扎，像个特战队员一样，像个爷们儿一样。
当他坐起来扯下袖子给自己包扎的时候，他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一直插着，感觉很沉，直往下坠。不用想也知道，一块带钢筋的混凝土。他苦笑着，给大腿包扎，然后忍着剧痛站起身，用步枪戳着地，一瘸一拐地走出废墟。
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他已经听不见了，现在视力就是一切。他在找海德拉。看样子他以为自己已经被炸死了，因此离开了。
海德拉不再是麻烦了。找到下一个狙击点，然后干掉他，不能让他再给特战队添麻烦了。尼斯洛克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力气，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向前走，前面有一个不错的位置。
突然背部一阵剧痛让他的意识几乎中断，他中弹了。海德拉没有逃走，而是绕到了他后面。当然了，高手在看到尸体之前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又一枪，子弹从胸口穿出。这一枪肯定击穿了肺叶，足以让我呼吸困难。他的大脑已经不听使唤，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第三枪，击穿了他的左臂。骨头断了？一定会断一根的。如果超过12毫米口径的话，整条胳膊都要断掉了。
第四枪，又是后背。子弹没有射穿？我没有看到血。
尼斯洛克跌倒在地，步枪从手里滑脱了。他下意识地估计着自己的伤势：四枪中有两枪并没有打中身体，挂身后的混凝土块帮了大忙，挡住了两颗致命的子弹。真是讽刺不是吗？这么半死不活的。
恐怕我看不到战争结束了，你和你的小蝴蝶都救不了我。如果我阵亡的消息传到你耳朵里，你会为我流泪吗？在你的安全的办公室里偷偷为我流泪？还是我对你仅仅是个熟人，你已经忘了我的样子，就像我已经忘了你的。
尼斯洛克听不到海德拉从坍塌的建筑废墟上跳下，更听不到他越来越近的脚步，但是他看到了海德拉的影子慢慢滑到他前面。他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垂着头，步枪在二尺远的地方，但是却仿佛远在天边，无论如何都拿不到。他感觉到枪口抵在了他的后脑上——贝瑞塔M92FS，老古董，9毫米口径，初速低，打防弹衣没什么效果……仅仅是碰了一下后脑勺他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型号的枪，他一生都在和枪共舞，他是摆弄枪械的大师。
枪响了。
血从尼斯洛克的后肩喷出来，海德拉应声倒地。尼斯洛克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他已经头部中弹死掉了。他是伟大的狙击手，也许不是最伟大的，但是也伟大到足以让海德拉送命了。
尼斯洛克长出一口气，手枪从手里滑落，磕在大腿上，然后掉在地上。对着自己的锁骨下方开枪，掌握得好可以不伤及性命并且制敌人于死地。只需要对自己的身体足够了解，再加上完美的枪法，任何人都可以做到。海德拉很聪明，很狡猾，但是他看不到别人身后的东西，再强大的对手也没办法避开这个死穴。尼斯洛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
我依靠自己，而你只能依靠几百年前的死人留下的匪夷所思的只言片语，谁的胜算更大呢？
尼斯洛克爬起来，没有去捡手枪，而是吃力地把步枪抱在怀里。这把枪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这种级别的武器曾经和他是绝配，而现在却像是抱着脚镣上的链球。还有个任务没完成，必须要完成任务。
他爬到了废墟的顶端，望着远方的战场，视线有些模糊，呼吸变得困难，抱着步枪的手也有些抖。时间不多了。他深呼吸了几次，但是依然缺氧，他的肺叶破了，就像吸管上被戳了个洞。
这种状态，再加上四公里的距离，开什么玩笑？但是——
去******吧，这才是留给最伟大的狙击手的任务。
用肉眼观察时尼斯洛克只能勉强分辨出敌我。他举起步枪想借助瞄准镜观察，但是手抖得厉害，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心里骂了一句，左手小臂的伤让他根本没法端枪，难道毫无办法了吗？就这样在窒息中看着自己的战友陷入苦战然后慢慢死去吗？
他紧锁着眉头，盯着旁边几米外的一根外露的钢筋，它孤零零地立着，似乎在传达一种“这不是很明显吗”的信息。尼斯洛克走过去，抬起左臂，将弹孔压在钢筋上，恐怕只能这样了吧？他将胳膊压下去。
“你想成为最伟大的狙击手吗？”她问他。
尼斯洛克点点头。
“为什么是狙击手？”
“因为无论多远，我都可以保护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
她的笑容！
尼斯洛克想起来了，她的相貌渐渐变得清晰，带着温暖的笑容。她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并不美丽，但是却吸引了他的灵魂。
尼斯洛克在喊叫，事实上是惨叫，但他依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痛苦中的他回忆着那张甚至称不上秀气的脸，她是最重要的。十年过去了，她依然是最重要的。他全身数不清的伤口都在流血，失血带来的眩晕和疼痛的刺激让他的触觉感应完全紊乱。他至死也不知道，这时的他在哭泣。
他看着自己的左臂，插在钢筋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抽动着，整只手渐渐失去知觉。他将步枪搭在左臂上，血染在枪身上，随着他调整位置抹红了一大片。疼痛蔓延到左手肘，然后消失了，他几乎感觉不到左手了。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清晰稳定的视线。
他看到参孙有了麻烦，他赤手空拳，枪械似乎已经被废掉，一个挥舞着双拳的特种兵将他逼到死角。那家伙的拳头仿佛是钢铁一般，所到之处碎石横飞，从参孙狼狈的样子看应该是不幸吃了几拳，断了肋骨。
断了几根肋骨？尼斯洛克突然冒出了一股黑色幽默感，参孙你这家伙，你真应该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四公里，尼斯洛克心算着，风偏修正……射击初速……弹道曲线……同时缓缓将枪口向上抬到很高。数据很重要，但是在这种距离下还远远不够。最重要的是感觉，十几年累积下来的狙击手的感觉，再加上一点点运气。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下唇抖动着，现实和她的笑脸混为一潭。但是他知道，这一枪将是最伟大的狙击，永远不会被超越。
尼斯洛克扣下扳机，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力气。他再也支撑不住，头垂了下去，压在枪身上。
这一枪是为了救参孙，同时也是他在保护某个特别的人的路上走的最后一步。我的职责只能到此为止了，这之后……但愿你小蝴蝶能救你。
与此同时，四公里外的参孙被双手持精钢拳套的特种兵逼得无路可退，对手在这只瘦猴队伍里算强壮的，但是和参孙比起来依然如同小号的稻草人。但这个小稻草人有一个挺吓人的名字——科尔基。
科尔基巨龙——金羊毛无眠的守卫者。
这个上来先自报家门的家伙为人直爽磊落，而且——参孙无奈地想着，人如其名，不可貌相。他捂着刚刚中拳的右胁部，被科尔基逼得节节败退，最后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退了。他竟然在蛮力上输给了这个瘦小的怪物。
科尔基怒吼一声，钢铁的拳套向面门击来。
但参孙没有中招，一股血喷在了他脸上。科尔基的右臂断掉了，他瘫倒在参孙身前，没来得及叫喊出来就昏厥了。
参孙知道是尼斯洛克救了他，但他不知道的是尼斯洛克在子弹击中目标之前就已经死了。他依然保持着死前的姿势，左臂插在钢筋里，架着步枪，右手依然紧握着枪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