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人……
颜竹黎冷冷道:“那你怎么还不走?”
另外一个颜竹黎似乎在笑:“我不想走,阎王爷也没收,我想活过来,而你,一抹阴魂罢了,占错我的身体,要还给我!”
“滚!”颜竹黎厉声喝道,“不可能!”
她好不容易在这个没有杀手组织监控的国度再生,怎么可能将命转交他人?
“阿黎,怎么了?”门被大力撞开,楚冷夜焦急地冲了进来,他听到颜竹黎的惊喝声,急得运轻功飞了出来。
“没什么。”颜竹黎感到脑海清明起来,坐直身子说道。
“真的没什么?”楚冷夜担忧地在房中扫视一圈。
“没什么,你出去!”颜竹黎伸手一指房门,毫不客气地驱赶。
楚冷夜无奈地叹了一声,深深望了她一眼,带门出房,却没有走远,停步倾听屋内动静。
“我,他对你真好。”脑海内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
“你想做什么?”颜竹黎问。
“我对南宫瑾掏心掏肺,可他却要娶颜缭莺了,我心里不甘,不甘,很不甘。”女子的声音几近于哽咽。
“南宫瑾?他也许是喜欢你,只不过,喜欢的不够而已。”颜竹黎讥笑一声。
“是啊,我好恨他。”那声音幽幽泣诉,“颜若泠,刚才我是骗你的,我的魂灵已经去了地府,怎么可能还会还阳?就算能还阳,阳气也根本不能与你相比,无法与你争夺一具身体。”
颜竹黎沉声不语。
那声音停了会儿,见她不问,只好全盘托出:“我求了很久,他们才放我回来,我只想与你说一句话:不要再跟南宫瑾纠缠了,虽然他是我曾经至爱的人,可他答应娶颜缭莺时,便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我绝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我要求你活的比他好,比他出色!”
颜竹黎声音毫无温度:“我有那么傻,会拣这种男人吗?我更不会亏待自己,你不需要操心的,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南宫瑾的。”
声音连连称是,低低道:“这我就放心了,我从前眼界太小,不知世间还有楚冷夜这样专心的男人,否则……”
颜竹黎听着厌烦,冷冰冰道:“那位韩小姐快要死了,我建议你还阳到她身上,就能明正言顺地嫁给楚冷夜了,满意了?”
脑海里的声音顿住,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言归正传:“还有,南宫黎是我的师兄,这是我绝没想到的事情,他对你也很好,只是,我从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尤其是那一件,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你。”
颜竹黎的心猛地一颤,身子崩直起来问:“哪件事?”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快说!”颜竹黎打断她的话,这一回没有发出声音,脑海里“大声”喝问。
“颜若泠,我的时间没有了,这事,就让它沉入……不要嫁南宫瑾,记住!一定别嫁给他,我要他后悔……”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颜竹黎颓然坐倒在太师椅内,面色苍白。
她知道,那抹冤魂已然离去了。
可是,她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让南宫黎会取她命的事情呢?颜竹黎走了,谁也不能给她这个答案!
她气恼地一拳捶在脑门上,听到房外有脚步声响起,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心思想药方了,索性开门出去。
一开门,便看见那抹健硕的身影站在廊下阶上,听到动静回过了身,楚冷夜脸上神情凝重,看到她没事,崩紧的神情才一松。
颜竹黎没有与他说话,径直进了韩依晨的闺房。
慕国公留众人在颜家别庄小住,这些天好关注韩依晨的病情。
第二天,颜竹黎便将药方子配制出来,交与七夜医过目,剩下的事情,她不想再插手,过来,只为这半支宝参。
她的胃凉是从小落下的病根,没有宝参的话,就算有现代医学技术,也难根愈,所以这宝参,她也需要。
在别庄住了三、四日,韩依晨严格按照颜竹黎的嘱咐用食用药,不仅没出半点儿差错,气色也有了极明显的改善。
这日,颜竹黎来晴园看韩依晨的恢复情况,一脚迈进主房时,一道身影自屏风后转出来,高大修长,却是楚冷夜。
颜竹黎脚步一顿,感觉到屋内只有楚冷夜与韩依晨两个人,这样进去唐突得紧,便收了步子,准备出房。
“是小神医吗?”韩依晨微弱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颜竹黎心中一动,只来过几次,韩依晨大病之中,却也能听出她的脚步声,果然聪慧,当即答应道:“不急,韩小姐再说说话。”
韩依晨没开口,楚冷夜行了出来,道:“你进去,没说什么,我刚来看看,舅母有事出去了下。”
见他解释,颜竹黎不好接话,与他擦肩而过,进了内室。
韩依晨斜倚在桃红引枕上,一头柔软的青丝垂在脑侧,气色比前几天好的多。
“黎神医,真是谢谢你了。”韩依晨微笑着向她道谢,颜竹黎自称“竹黎”,故而,韩依晨唤她黎大夫。
看到她一切正常,肌肤的暗沉还褪了一些,颜竹黎才收回眼神,扫到她焦燥的唇,淡漠道:“我给你倒杯水。”
她只是不想与韩依晨面对着面而已,出得屏风,一怔,看见楚冷夜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小桌旁的楠木椅上。
见她出来,已眼明手快地将水壶提起,倒了一杯白开水,并用内力加热,很快,水面飘起水蒸汽。
颜竹黎端了过来,挑起眼角,道:“真是贴心。”
楚冷夜一愣神,她已经将水杯端进了屏风后。
颜竹黎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换成任何男人,能想到用内力将水加热,不让病人喝凉水,她都会觉得这男人必定很细心,说这么一句。
她的一句话,对楚冷夜来说,却比圣旨还要复杂,足够他一个人慢慢琢磨半天。
颜竹黎将水杯递给韩依晨,韩依晨道了谢,接过来,轻轻放在唇间一抿,润湿唇瓣,缓缓喝起来。
颜竹黎认真看着,韩依晨的手臂虽然有了些力道,但还是不能长时间端着杯子,腕一斜,水杯便坠落下来,她惊呼一声,颜竹黎却迅速接住,笑道:“比昨天时间长了。”
这时间,指的便是端水杯的时间长短。
楚冷夜并不知情,前几天,颜竹黎有意错开与他来韩依晨房间的时辰,所以,听到韩依晨的惊呼,他冲到屏风内,一眼看见颜竹黎手背上溅有水汁,立时奔进来,夺过水杯。
抓住她的左手,细细放在眼前观察,嘴里着急地问道:“怎么了?杯子没拿稳吗?有没有伤到手?”
颜竹黎看见他如风般卷进来,以为他问的是韩依晨,正愣神间,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他捧了起来,一吃惊,便要收回来。
楚冷夜也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颊忍不住浮上两团暗红,一松手,任由颜竹黎收回手,讪讪地在床上扫了一圈,见锦被面被水滴润开,他才瞟向韩依晨,说道:“你的手拿不动水杯?让黎神医喂你。”
其实,他知道自己将水温加热到了最合适,并不伤人,刚才看到颜竹黎手上有水,他一时糊涂了,才会担心水温伤手,这会儿才镇定下来。
韩依晨没有回答他,小手紧紧握住被子,自生病以来,杏眸深陷,可那双眸子一直亮晶晶的,此时却有些失神地看着颜竹黎,眼光在她的左手上凝聚,又看向楚冷夜,有些傻。
颜竹黎咬了咬唇,心中恼怒楚冷夜的失礼,韩依晨,是无辜的,这样子,又不知道她会如何多想,放下水杯,起身告辞。
韩依晨没留她,颜竹黎走后,楚冷夜沉眸不语,将水杯端起来,问道:“晨儿,要喝水吗?”
韩依晨的眸光氤上一层水雾,问道:“表哥,你就不担心我伤到手吗?”
“不是。”楚冷夜急急解释,“刚以为水没加热好,怕烫了黎神医,后来才想起来水温是恰好的,不会有事。”
这番话,他说的是心里话,可韩依晨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海中晃荡的都是楚冷夜握着颜竹黎小手的场景。
她从没看过,表哥那样将一个人的手握在那双大手的掌心,一脸焦急担心,呵护般地问着疼不疼,有没有伤到。就算他曾经也这样问过自己,可那眼神,却是完全不同的。
表哥看那神医药童的眼神,有着明显的深沉。
那抹深沉,是她看不懂的,可是,她更希望,表哥看向自己时,不要那样让她一眼看穿,毫无杂念,她更想,表哥能对自己有几分多余的心思。
脑子乱了,她不信,表哥会跟一个男人之间有着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可这黎神医实在生得太过漂亮了些,不得不让她多想。
楚冷夜见她揉着额头,赶紧说道:“晨儿,将病养好,我带你去洛都放纸鸢。”
韩依晨双眼一亮,表哥心里还是有她的,那她,一定好好养病。
其实这几年来,她有想过,那样优秀的楚冷夜,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的,但只要她病好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越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