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吧，小郑。”柳翔宇执杯呷口茶说，“你认为会怎样？”
“柳助理的方案相当好，相当合理，我想徐经理一定会支持。”郑副主任沉默了几秒钟，知道，“柳助理，是不是这样呀？”
虽然柳翔宇口口声声同郑副主任称兄道弟，且有意拉拢他，但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毕竟现在他跟袁主任和封科长走得近，谁又能保证他不是来探口风的呢，所以他不想对他说实话，不过也不想欺骗他，免得失去了他的信任。因此，他便模棱两可地说：
“既然这么认为，就坚持你的看法吧，其实我也希望这样。”
郑副主任是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复，结果对方把话说得这么含糊其词，不免有些失望了，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在心里想这家伙真是心眼多，连这个都防着他，这算什么兄弟呀。他知道既然柳助理有意提防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会进一步增加他的怀疑。于是，他便放弃了刨根问底的念头，假笑道：
“既然柳助理这么说，那我也就只好照你吩咐的做了。尽管柳助理没有给出个明确的答复，但我还是认为徐经理会支持你的方案，而且董事长也会批准，我们肯定是按这方案来开展工作。”
“看得出你挺自信的。”柳翔宇笑道，“不瞒你说小郑，我倒没你这么自信，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有些替这个方案担忧呀。”
“不会吧，柳助理，你一向很自信，何况这方案非常好，怎么会担忧呢？”郑副主任试探似的说道，“我想，你是在谦虚吧？”
“没有。”柳翔宇看透了对方似的，答道，“小郑，我说的是心里话，这方案怎么样不是由你我说了算，得由董事长来定夺。至于董事长是怎么想的，我不得而知，所以担心是很自然的事。”
“也许柳助理你说的对，我是有点盲目乐观了。”郑副主任嘿嘿一笑，随和道，“是呀，董事长高深莫测，实在难以预料哪。”
“没错。”柳翔宇脸上掠过丝笑说，“所以现在我们不能肯定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待结果。好了，小郑，这事就说到这吧。”
“好，柳助理，那我就不打扰你，你忙吧。”郑副主任边说边站起身，“我走了，柳助理，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好，小郑，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多着呢，到时候可别埋怨我哦。”柳翔宇开玩笑般说句，接着又客气道，“走好，我不送了。”
“开玩笑了，柳翔宇，我怎么会埋怨你呢！说实话，我巴不得能多多为你效劳呢。”郑副主任看着柳翔宇，郑重其事地说。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柳翔宇笑道，“谢谢你的支持。”
“客气了，柳助理，这是我应该做的事。”郑副主任谦恭地答道，“好了，柳助理，我知道你忙，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了。”
“走好，小郑。”柳翔宇又客气句，“有时间的话，就来聊聊。”
郑副主任应了声好，便转过身向门外走过去。刚出办公室，他抬眼一望，见袁主任站在那儿冲着自己笑，而且那笑有点怪怪的，就不由得吃了一惊，同时脸上挤出丝极勉强的笑，不失恭敬地叫了声袁主任。袁主任两眼盯着郑副主任看，那样子好像在审讯一般，不过脸上的笑渐渐地温和了些。几秒钟过后，他笑着问：
“小郑，柳助理是不是吩咐你什么事了？”
“没有。”郑副主任据实答道，“柳助理只跟我随便聊了聊。”
“是吗，这倒让我有点奇怪了，像柳助理那么忙的人，哪有时间跟你闲聊呀？”袁主任用怀疑的口气说，“这是真的吗？”
“真的，袁主任，我哪敢骗你呀！”郑副主任一脸诚实地说。
“嗯，我相信你。”袁主任眼珠子一转，热情地邀请道，“小郑，要是你有空的话，到我办公室里坐坐，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不用问，郑副主任也猜到了袁主任要跟自己聊什么，心里有点不乐意，但碍于他职位比自己高，只好勉强答应了。袁主任很高兴，笑眯眯地说声请吧。于是，他便跟袁主任往办公室里走去。
进了办公室，袁主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热忱地招呼着郑副主任坐。郑副主任道了声谢，在桌前那把椅子上坐下。袁主任没马上进入主题，只拿些无关紧要的话同郑副主任聊，好像是为了营造友善的气氛。郑副主任清楚袁主任这么做的意图，便在心里发冷笑，嘴巴却一个劲儿附和着对方，似乎怕得罪他一般。
聊了一阵，袁主任觉得可以步入正题了，便面带笑容地问：
“小郑，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柳助理应该跟你聊过方案吧？”
“这个方案是柳助理吩咐我打印的，柳助理便同我聊了几句。”郑副主任小心翼翼地应付道，“不过，只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袁主任不大相信地说，“那聊了些什么呢？”
“其实也没聊什么，就是柳助理问我觉得这方案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郑副主任始终面带微笑地说着。
“噢，这么说，他在向你征求意见了。”袁主任故作惊诧道。
“可以这么说吧。”郑副主任婉转地说道，“袁主任，你也知道柳助理喜欢向别人征询意见，所以他便这么问我了。”
“这我知道。”袁主任呷了口茶说，“柳助理的确是个喜欢向别人征询意见和建议的人，在这一点上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他。不过，柳助理也不是随随便便向人征询意见，而是有选择性的。”
“有选择性？”郑副主任假装糊涂地说，“这我还真不明白。”
“真不明白？”袁主任盯着郑副主任，怪异地笑笑说，“好，那我就来回好为人师吧。跟你说吧，小郑，柳助理所问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被他视着自己的人，明白吗？”
郑副主任知道袁主任是在试探自己，就狡黠一笑道：
“这么说来，柳助理信得过袁主任你呀，因为柳助理经常向你征询意见和建议。当然，我想也应该是这样，没什么问题。”
“这话怎么说呢？”袁主任沉吟着说，“说实话，我是希望柳助理能够信任我，这样更有利于工作，但有时候我觉得……”
“袁主任，你是不是对柳助理有什么看法？”郑副主任问。
“小郑，我可是把你当兄弟看哪，所以喜欢跟你掏心窝子说话。”袁主任想了想，一脸坦诚地说，“好，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是觉得柳助理对我有戒备之心，不怎么信得过我，至少是不能完全相信我。虽然他经常向我征询意见，但有装样子之嫌。”
“是吗，这我倒没想过。”郑副主任假惺惺地答句。
“我连这么隐私的话都跟你说了，你应该相信我把你当兄弟了吧！”袁主任笑眯眯地说，“现在你也对我说实话，好不好？”
“我一向对你说实话，从不说半句假话。”郑副主任认真道。
“以前是这样，也就因为这个原因，我视你为兄弟。”袁主任语气诚恳地说，“我也希望你别辜负我的心意，对我说实话吧。”
“袁主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郑副主任含笑着说。
“好，那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袁主任眼含笑意地盯着对方说，“我认为，刚才柳助理应该跟你谈过这个方案的命运，换句话说，就是能不能得到徐经理和董事长的支持，你说是吧？”
“这……”郑副主任迟疑一下说，“柳助理是跟我说过这事。”
“真的？”袁主任眼里闪出丝兴奋，问道，“他说什么了？”
“柳助理说，他也不能确定董事长会不会同意这个方案，心里感到忐忑不安，很是担忧哪。”郑副主任照实地回答句。
“哦，是这样呀。”袁主任半信半疑地说，“不过，柳助理是个挺自信的人，他怎么会忐忑不安，不能确定呢，是不是装假？”
“袁主任，我可没有说假话。”郑副主任一本正经地说。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说柳助理在对你说假话。”袁主任赶紧解释道，“小郑，你也知道柳助理这人很狡猾，为了不事先暴露这事，就故意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以便迷惑我们这些人。”
“这是好事呀，柳助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郑副主任问。
“很简单，柳助理不相信我们哪。”袁主任别有用心地说句。
“柳助理不相信我们，这怎么可能呢？”郑副主任装假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柳助理信得过我们呀？”袁主任答道，“告诉你吧小郑，柳助理表面相信每一个人，其实心里谁也信不过，所以他才需要这样隐瞒我们呢，现在你明白了吧？”
“哦，是这样呀。”郑副主任故作恍然状，“谢谢袁主任提醒。”
“你我什么关系呀，哪能不提醒你呢。”袁主任叮嘱似的说，“小郑，我说过柳助理是个很圆滑的人，你千万别被他迷惑了。”
“是，袁主任。”郑副主任郑重地说，“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这你放心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袁主任语气肯定地说，“跟你说吧，我是个最讲义气的人，只要你对我够意思，我就一定不会亏待你，到时候会帮你在封科长面前说话。”
“谢谢，还请袁主任以后多多关照！”郑副主任一脸诚恳道。
“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只要我能帮到的，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这点你尽管相信好了。”袁主任言之凿凿地答道。
郑副主任又态度诚恳地道了声谢，然后就沉默不语了。袁主任见郑副主任不吭声，也不往下说，只端起茶杯徐徐地饮茶。
“小郑，刚才柳助理跟你聊的就这些？”过了下，袁主任问。
“是，袁主任，就是这些。”郑副主任神情自若地答道。
“真的就这些？”袁主任两眼盯着对方，加重语气问句。
“真的！”郑副主任斩钉截铁地答道，“袁主任，我实话实说。”
“好，我相信你。”袁主任心存怀疑，嘴上却正儿八经道。
“谢谢袁主任的信任！”郑副主任感激似的说了句，默然片刻，又面带微笑地问道，“不知袁主任你还有什么吩咐？”
“小郑，我知道你忙，就不再耽搁你了。”袁主任婉转答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袁主任，你忙吧。”郑副主任在心里松了口气，面带笑容地客气了句，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袁主任看着郑副主任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就往椅背上一靠，轻轻地转了一转，貌似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正琢磨着一件重要的事。直到现在他还在怀疑郑副主任没有对他说实话，也正因为这样，他越发觉得柳助理同郑副主任之间有秘密，怕会被郑副主任出卖了，因此他便对他多了个心眼，更加戒备他了。
与此同时，袁主任也从中预感到了什么，觉得柳翔宇的方案很有可能得到了徐经理的认可和支持，这样一来获得薛董事长的批准就不是件难事了。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项改革对公司的发展相当有利，应该赞成和支持才对，不过出于自己利益的考虑，他只能同封科长联合起来反对，力争把这个方案否决了。
想到了封科长，袁主任心头不禁一动，就闪出了个念头，认为应该找封科长谈谈这事，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和主意。于是，他便欠起身，喝了口茶，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袁主任来到了封科长的办公室。这会儿，封科长正对着电脑看娱乐新闻，脸上带着丝笑容，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袁主任走上前，笑眯眯地向封科长问了声好。封科长听了，缓缓抬起头，见是袁主任，满脸是笑地招呼他坐，那亲热状像是自家兄弟似的。袁主任满心欢喜地道了声谢，接着在那把椅子上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