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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人相见

好热。

睡梦中墨连朦朦胧胧地醒来,伸手将衣衫扯开了些。可周遭温度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好像有火在烧一样。

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怪响。墨连忽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眼前一黑差点又昏厥过去。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火海之中,一丈多高的火舌气势汹汹地向上蹿着,隐隐有吞噬苍穹之势。

墨连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睡觉前还是好好的,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小七、小虎、还有大哥都怎么样了?墨连挣扎着站起来,喉咙间仿佛噎了什么东西似的,呼吸极不顺畅,双脚也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一股浓烟蔓延开来,呛的墨连剧烈咳嗽了起来。

墨连抑制不住连连咳嗽着,心中却是时刻担心着他最小的妹妹。火势愈来愈大,气温有明显的上升,墨连渐渐有些头昏眼花,他努力想要站起来,却一个不稳又栽倒在了地上。烈火中隐隐约约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墨连开始涣散的精神又重新聚集起来了。

小七……

“小七……”墨连集中精神,努力分辨声音的来源,一边用手撑地,凭腰力猛地将身体弹了起来。定了定神,踉踉跄跄地循着声音走了过去,他没有注意到,在他接近的地方火苗像有生命一样慢慢向后退去。

终于,墨连看到了那个蹲在地上抽泣的小女孩,大红色的衣服,火亮的头发,远远看去简直要融进火里去了。小女孩似有感应般倏地回头,在看到墨连时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墨连一怔,原来不是小七……

忽然,一卷火舌毫无预兆向小女孩袭去,墨连大惊失色,大喊一声:“小心。”却为时已晚,小女孩一动不动微笑着看着墨连,随即瞬间消逝火焰中……

*

“二哥,二哥……”

“二哥,二哥,该起床了……”

墨连在接连不断的呼喊声中醒来,睁眼便看到一双瞪得大大的圆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暖,道:“离得这么近,当心我一不小心咬你一口”。

小七吓得连忙捂住了小脸,又快速退了几步,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停下冲墨连吼道:“二哥,你真是太坏了。人家好心好意过来叫你起床,你却想咬我。”

墨连呵呵一笑,伸手摘下准备好的衣服,满不在乎地说道:“谁叫你偷偷摸摸进我房间的,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小七自觉理亏,哼了一声跑到一旁摆弄花瓶玩儿,片刻后又问:“二哥,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墨连正在穿衣的手忽地一颤,半晌才道:“是啊,做噩梦了。”却见小七立马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墨连,口中喃喃说道:“不怕不怕,妖怪被我打跑了,不怕不怕……”墨连笑了起来,心中泛起强烈的幸福感。

小七忽地抬起头,看着墨连疑惑道:“二哥,小妹是谁?小七不是你的小妹吗?你还有别的小妹吗?”

墨连身躯猛地一震,蹲下身子与小七平视,问小七道:“小七,你是不是听到我说什么了?”

小七眨巴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见你说‘小妹,小妹,快跑,快跑啊……’”小七模仿墨连说梦话时的口吻,很是滑稽可笑,墨连却听得心惊胆战。

小妹?

他想到之前做过的梦,人都说梦是前世场景的重现,自己几次三番梦见大火,莫不是自己的前世就是葬身在火场?而梦中出现过的人包括那个小女孩大概就是前世认识的人了,这样说来,自己不经意间叫出她的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墨连自顾自把前因后果联想了个遍,最后心满意足地得出了“意外”这个结论。

正想着,门口突然闪进一个人影,墨连抬眼扫去,看到来人是一个身着蓝色劲装,发髻高束的瘦高女子。暗暗赞叹了一番女子身法了得,也疑惑着这人的身份,看她的衣着和行事,应该不是府上丫鬟,也不是宾客……墨连忽然想起夜里回来时在马厥里看到的那几匹枣红大马,他记得马鞍上有朵花似的印记……难道是……

“蓝衣姐姐,”小七欢快地扑到女子怀里,咯咯笑个不停:“蓝衣姐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一天没见小七想小七了?”

蓝衣顺势把小七揽在怀里抱了起来,刮了她一下小鼻子,笑道:“你这个小人精,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我来你二哥这里当然是找你二哥的,难不成是找你?”说着在墨连眼前摆了摆手道:“小师弟,回神了!”

墨连打了一个哆嗦,后知后觉地指着蓝衣道:“你……你是……蓝衣师姐?!”脸上满是质疑之色。

蓝衣白了墨连一眼,道:“这还能有假,这才分别了多久,竟然都认不出我来了,离了天云山你眼力真是越来越差了。”墨连闻言嘴角抽了一抽,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裹着蓝色衣服的小胖妞拿着菜刀追着一群男孩满山跑的场景,不由得发自内心说道:“师姐,你变漂亮了。”

“油嘴滑舌,小七都是被你教坏的吧!”蓝衣嗔道,眉梢却是不住地上扬。

墨连忽然想到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急忙问蓝衣道:“师姐,你怎么会下山来了,师傅们是不是也来了?”他记得当年蓝衣是最不喜欢下山到处走动的,现在连她都现身了的话,那其他人应该也来了。

“是啊,师傅和几个师伯如今就住在你家。这次天云山几乎是倾巢而出了,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事,不过看这阵势也知道,大概又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吧。”

“要出事了……”墨连喃喃道,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日无泷公子的话,“我有预感将会发生一些事……”“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我总觉得你能行。”墨连挑了挑眉,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是救世主似的。

蓝衣接着道:“我们来了几日都不见你的影子,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后来才听说你原来并不常住家里,碍于我们不能太过暴露行踪,就没去找你,没想到你还真是不常回家,这么久了都不回来看一看。”

墨连嘿嘿一笑,道:“这不是不知道诸位大驾光临了吗,这不,我现在回来了。”

蓝衣斜着眼看了墨连好一会儿,慢吞吞说道:“不会是迷路了,只记得回这里的路吧?!”话虽是疑问,口气却是十分肯定。

墨连自嘲地一笑,面上却没有丝毫的难堪,一边推着蓝衣出门,一边催道:“好了师姐,你还是赶快带我去见各位师傅吧,他们一定都想死我了!”蓝衣从小就拿这个小师弟没法子,当下也不多说,直接牵了小七走在前面引路。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个不停,大多是追忆以前一起在天云山的日子,小七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想插嘴,奈何就是无缝可循,憋得她只好学金鱼吐泡泡解闷。墨连心情大好,本来他还以为再见到天云山上的亲人朋友还得再等上几年呢,没想到现在人突然就来到身边了,这还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府院的正门处,只要穿过正门,再走不远就到了几位师傅下榻的西边大院。忽然,大门处传来一阵骚乱,墨连远远望去,只看得到门外停着一顶小轿子,几个轿夫模样的人正与自家的护卫激烈地争论着什么,看来僵持了已有一段时间了。

墨连犹豫自己要不要出去看看,就听见门外一个男子叫了起来:“那不是墨家二公子吗?”接着就有几道声音长短不齐地喊道:“墨二公子,成小姐来访,请快让我们进去。”“墨二公子,这就是你家的待客之道吗?”

成小姐?墨连在脑中搜索着这一号人物,半晌才恍然大悟,一锤手道:“成小姐!不就是前几日说要与我定亲的那位吗!”

蓝衣闻言扭头看了看大门,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外的人吵闹的更加厉害,好像料定他会主持大局出去一样,墨连正想着,就见外面小轿子的轿帘慢慢从里面掀开了,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出来。即便是距离较远,墨连还是看出那是一个体态玲珑,面容姣好的女子,这从众人的反应中也明显看得出来。

成家小姐走到门前,轿夫们自动退在一侧,本家护卫们依然恪尽职守,紧紧把守着大门。墨连看到成家小姐不住地往自己这边张望,看样子很是急迫。蓝衣在一旁插嘴道:“人家等着你去迎接呢。”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竹影倏地从眼前闪了过去,抛下一句,“我去看看,你们先走吧。”

蓝衣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冲墨连道:“你大哥都发话了,我们还是先去看师傅吧。”墨连透过墨程急速而去的身影,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成家小姐悲喜交加的神情。

随着墨程一踏出门槛,大门“咣”的一声被关了个严实,一扇木门,完全把两个世界隔离开来。

墨连又看了两眼紧闭的大门,转身随蓝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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