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嚎,伴随着那紫色火焰的跳跃,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耳畔。
紫袍人静静地站在邵华原来的位子前面,看着最后一丝明火消失在那一撮灰烬上,他随意地用袖子拂去椅子上的遗灰,慢慢地缩在椅子里。
无论是阎家的族人,还是蔡邵二家的家丁,都早已傻了眼,
阎复使劲捏了捏衣角,前一秒钟,邵华还坐在堂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阎家众人,而下一秒,就成了一堆死灰。
玄阳镇三大家族之一的族长,整个玄阳镇中呼风唤雨的人物,化玄境强者,就这样陨落了。
没有任何动作,邵华宛如自燃一般,却不见那神秘的老者费一拳一脚。
“这玄阳镇中,有这等强者吗?”阎摄轻轻地念道。
蔡京的目光,早已凝固在了那紫衣人的身上,他的气息轻微地颤抖着,仿佛害怕惊扰到那位大能。
“怎么,莫非你也想谋害我这把老骨头?”紫袍人把玩着邵华之前的那把匕首,淡淡的目光扫过来,聚焦到蔡京的胸口。
蔡京急忙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前胸,他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深处,一股足以将他烧干净的高温,正悄然攀升。
他的双眼,几乎要跳出眼眶。一抹浓浓的恐惧,弥漫在他的整个大脑。
那个老头,不是我能抗衡的,他太强了。
他的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来,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您,您放心,我绝无冒犯之意。”
“那好,老夫问你,你说阎家大闹你们的坊市,确有此事?”紫袍人看似无意地问道。
蔡京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不知说些什么。冷汗疯狂地滴落,他和邵华今天来,就是为了联手将阎家抹除,至于阎家砸场子这件事,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还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紫袍人呵呵笑道,和蔼的声音,在蔡京看来,宛如来自地域深处的恶魔。
阎复和阎摄对视一眼,都看出了眼中的笑意,尽管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但能看到蔡邵两人的嚣张气焰被狠狠压下,着实是令阎家上下扬眉吐气。
“这,老先生不知是何方强者,为何执意插手我等小人之事?”蔡京小心的问道。
“回答问题。”
老者抬手打断蔡京,声音有些冷冽下来。
蔡京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一脸苦笑。半晌,他闭上眼。“此事,确是我等小人胡编的。”
“小人自知该死,不过,可否请您告诉我,我蔡家,究竟何时得罪过您?”
紫袍人的眼神落在了蔡京的瞳孔中,他抬起手掌,一朵暗紫色的诡焱,微弱的紫光,终于让蔡京看清了那张神秘的脸。
清逸俊朗,略带些婴儿肥的白皙面庞,还有那一缕刺眼的金发。
“什么时候得罪了我么,在你踏入阎家大门的时候吧。”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飘入蔡京的耳中。
蔡京呆住了,在他的脑中,那张年轻的面容挥之不去,一个人,浮出了水面。
直到那来自皮肤的灼痛,才将他唤醒。
“不,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不!”
当那尖厉的声音泯灭时,又是一堆灰烬。
“呵呵,你二人到不愧是一家之长,随身携带的财宝,老夫笑纳了。”紫袍人对着刚才蔡京的位置,扬了扬手中的两枚光滑圆润的玉戒。
他若无其事地转向大堂,看着早已吓傻的蔡邵两家的族人,之前的嚣张气势荡然无存,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僵硬的抽搐着。
这些人本来打算今天来瓜分阎家,没想到半路遇上了这么一个天煞,连族长都被直接火化了。
“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到不介意在这里开篝火晚会。”老者收下手中的玉戒,对堂中人道。
“快,快走,回去禀报长老!”
蔡邵两家的族人仿佛如梦方醒,连滚带爬地涌出了大门,生怕那诡异的火焰上身。
破败的大堂,顿时空了下来,只有阎家的众人站在堂下。
阎复抹了一把额头,看向身后的族人,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上前一步,声音颤抖地向老者抱拳行礼。
“今日若不是老先生出手相助,我阎家唯有覆灭一途,请您受我阎家上下一拜!”
说罢,他便准备率领阎家老小向紫衣老者拜倒在地,可所有的人都发现,一股柔和而又无法抗拒的力量正将他们托起,使他们难以俯下身。
阎摄和阎复对视一眼,无奈地苦笑一番,估计这老先生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料了。
“呵呵,阎族长不必多礼,老夫也是受人之托。”老者挥了挥衣袖。
“受人之托?”阎复蹙眉,“我阎家何时结交了这样一位强者?”
“这个日后你便清楚。”老者笑道。“阎家似乎只有你坐镇,那三位长老呢?”
阎复一愣,随即恭声回道,“三位长老最近外出寻人未归,才让那蔡邵两家有可乘之机。”
“哦,寻谁?”
阎复停住,张口未语,眼眶竟有些发红。阎摄扶住了阎复的肩膀,沉声道,“是阎家大公子,大长老说他在路上被人劫去,下落不明,所以带另两位长老外出打探消息了。”
“这样啊。”紫袍之中,紫色的瞳眸瞬间变为漆黑,他的眼中不禁有些湿润。
······
“看来你父亲跟你关系甚亲啊。”封老在阎漠心中笑道。
“嗯。”阎漠收住了哽咽的声音,“总有一天,我会退去这身紫袍,用我的力量保护他们。”
“呵呵,会的会的。”封老的声音也渐渐淡去。
······
“那两家的族长在此陨落,想必剩下的人也是群龙无首,难以对你们造成什么威胁。”紫袍老者恢复了沙哑的声音,慢慢地说道,“至于怎样处置,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阎复微微一怔,他瞬间明白了老者的意思。“老先生,我阎家并无吞并壮大之意。可否请您暂留几天,等我们把蔡邵两家的余党都清理干净,再将两家的家产给您,算是我们能回报您出手之恩的小小举措。”
“不必了,老夫还有事情,就不久留了。”老者摇了摇头,便拍了拍袖口,阔步向门外走去。
当他走到阎晖身边时,他停了下来,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递给早已有些呆滞的阎晖。
“这里面有三副‘复灵冰片’,每日辰时取一片敷于左脸上,可以消去伤疤。”老者言罢,便继续向门外走去。
一丝细不可闻的声音,飘入了阎晖的耳中。“算是他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阎晖握着那副玉盒,突然,脑海中宛如惊蛰翻涌,万雷齐鸣。
他?他?受人之托?不会的,怎么可能?
阎晖发疯一般地站起来,在次看向门外,那人影,早已如清风逝去。
堂中,阎家的族人面面相觑,看着满堂的狼藉,这一天,恍若做梦一般。
阎复苦笑着看向老者消失的地方,心中一片感慨。
老先生这么一弄,今后,这玄阳镇,怕是阎家独大了······
······
玄阳镇东,玄阳山脉。
深山密林中,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着,一个紫袍人影行至溪前,略作喘息。他扯下身上的宽大袍子,一个清朗的少年模样倒影在溪水中。漆黑的眸子中泛着灵光,少年的生机活力跃然显现。
“老师,你差一点就把我暴露了。”阎漠在心中道。
“哎,你家里人早晚会知道。”封老回道。
“不过您老今天这一手,确实厉害。”阎漠打心眼的称赞。“不过之前没见你用过啊。”
封老略微清了清嗓子,“灵气的用法,远比玄力要复杂。一般而言,灵气都是给灵师炼器用的。但天地间,有的灵气天生凶悍十分,常人难以掌控,而这些灵气,是可以起到攻敌之效的。”
“就像你这种紫色灵气?”阎漠问道。
“嗯。”封老正色道,“天地间的异生之灵气,都存在于一种能储存灵气的石头中,这些奇石,称为玄灵石,而一般的则称为储灵石。上古之时,人们把玄灵石记为一张名册,冠以‘奇石榜’,并对其中所录三十二道玄灵石按综合力量进行排名,例如为师的这块石头,名为封玄石,位列奇石榜第十五。”
“一般而言,排名前十的玄灵石,称之为神之石,都已衍化出灵智,几乎不可能被人们收服,而且已知的几块神之石,都落在几大神秘的古老之族手中,所以流传于世的,大概就只有一些十名之后的石头了。”
阎漠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封老的这石头,还真是大有来头。
“几乎所有的玄灵石,都拥有自己的形态属性,为师这封玄石的形态属性,就是那诡异的紫火,玄龙焱。”
“难怪威力那么大,原来是灵气所化。”阎漠点点头,抬头仰望着茂密的森林,轻轻地说道,“要是我也可以得到一块的话,那就好了。”
“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灵师,玄灵石几乎是少不了的。”封老淡淡笑道,“努力吧,孩子,总能如愿的。”
“但愿吧。”阎漠甩了甩脑袋,“现在还是先找个地方晋级,总不能那个玄元境的实力到处乱闯吧。”
封老笑着点点头,“嗯,有道理。”
······
通玄大陆,震玄天域,雁门台。
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峦,却仿佛被什么利器削去了顶峰,留下那光整的一座平台。平台之上,大殿耸然。
“砰————”原本装饰得十分大气辉煌的巨大石椅被一拳轰爆,尖厉的石屑四射飞扬,一个满头墨色长发的男子缓缓走出一片烟尘中,他脸上布满了冷霜,但额上的青筋正疯狂地跳动着。
此人,正是雁行宗宗主,南宫雁。
“复长老,我要的公主没有接回来,反倒让别人杀了我的儿子,这就是你办的事情?”
那位与云灭等人在北漠城外激战的南宫复,此刻正跪倒在地上,满身的污血,而那空荡荡的右臂,更是触目惊心。
“宗,宗主,老夫该死,但若不是瀚云宗横插一手,我们早就回来了。”
“两个天玄境,竟然败在了一个瀚云宗的学员小队手上,一死一伤,难道那瀚云宗派过去的是四海境的强者吗?”南宫雁冷哼一声,手中玄力吞吐。他的眼中,似乎再也忍耐不住杀意。“要你何用?”
“宗主且慢!”南宫复大叫道,“我知道一个人,他就是杀死少宗主的元凶!”
手中的玄力陡然停住,南宫雁挑了挑眉,“谁?”
“那瀚云宗的队伍中,有一个小子对我雁行宗乃至震玄天域都无比的熟悉,最后就是他动用了一些手段,将少宗主和老夫整成这样!”
南宫雁听罢,眼波流转,“这震玄天域,还有这样的隐世强者?”
“以老夫所想,那人不过是体内有一些神秘的力量,可以让自己短时间内提升实力,并非有那般厉害。”
“外貌如何?”南宫雁问道。
“额前有一缕金色的头发,在这震玄天域中,金发的人绝无二人!老夫敢说,只要让我去查他的底细,我一定能给宗主一个交代!”
“那好吧,此事,就交给你,如果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本宗依然会要了你的命。”
“多谢宗主!”南宫复狂喜道。
南宫雁转过身去,将双手负在身后,墨绿的眼瞳中,宛如林中毒蛇般的阴狠与杀意,正疯狂地翻滚。
“不管你是谁,敢杀我子,我南宫雁,绝不会轻饶你。”
“本宗就不信,在这震玄天域中,还有敢打我雁行宗注意的人。”
“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揪出来,到时,我再让你尝尝,诛族失亲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