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王觉斐坐在桌前,放下手中册子,直叹中华文字果然博大精深。回家之后,他闲着没事又翻了几遍从田亢家中取回的册子,粗粗一看,除开一些特殊年代的政治语录,竟再读不顺一句话。分明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处却仍是不知所云,偶尔有些丹道术语掺杂其中,王觉斐因少时偶有涉猎能分辨一二,其他的却说什么也看不下去了。
心中正茫然,小野那对清澈秀美的眼睛恍然浮现在眼前。
我这是作了病吧。王觉斐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眼下一无所有,就算小野真不嫌弃,他又如何给小野一个安定的生活。更何况这事八字都没一撇,也许小野只当他是个可靠的人,根本没有其他念头。而他也只是在自作多情,对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动了邪念。
“难道我真是个可耻的人渣?”王觉斐痛苦地捂住了脸,,直叹自己昏了头。
就在此时,左臂上碧芒烁然而起,小册子上亦泛出淡淡清光,似是呼应。
梅山的庄园内,罗杰与梅老先生谈到了夜幕深沉。
“先生,您是说《三梦经》早在数十年前便遗失了?”罗杰惊愕地看着梅老先生。
梅老先生也是满脸沉痛,恨声道:“确是遗失了。当年之事,实是我毕生憾事……”
数十年前,梅老先生仍是壮年,却冷眼瞧出当政治运动日趋激烈,有心从局中激流引退。回到家乡梅城后,在政府挂了个职务,但自家多年的老宅已被人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往年紧要的文件早已交接回局里,并无干系。唯独还有一套《万寿秘藏》是与局中同僚在一场惨烈的行动中得到,内中除开道家古论,还细细地收录了不少道门秘术玄功。直有经天纬地之能,洞彻神鬼之力。
唯时局混乱,高层政要表面上容不得这等玄术,内里却不断打着这部书的主意,动作不断。当时梅老先生的上司慧眼独炬,认定此书一旦上缴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动荡,便冒了泼天之险偷偷藏下这部道藏,交由梅老先生妥善保管。对高层言此书已毁于行动之中,待时局平定时,此书也无关紧要了。不料百密一疏,此举瞒过了精明无比的高层,却在梅先生手上出了岔子。
“当年世道乱得厉害,我家又被烧毁,局里各处据点也被高层盯得死死的。我只得把这部书藏在自认为最安全的政府机关内,万料不到,那些人连政府也敢攻击……我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动手,挨过那几天后我赶紧跑去收藏秘藏的地方,那里居然也被人闯入……混乱中我保住了绝大部分典册,却仍被人趁乱抢去了十几卷,其中就有那本《三梦经》……”
“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也没什么说头了,”梅老先生黯然道:“我被赶去了乡下,待了几年后世道又变了。我有心把那些散佚的典册寻回,却发现没钱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厚着老脸去海外挣两个钱,再转托国内的关系搜集失落的道藏。日子有功,这些年我也寻回一些,未得的也大致知个下落,唯独那卷《三梦经》始终杳无音讯。”
听到此处,罗杰长嗟吁起来:“造化弄人,此书几次散于动乱,看来老天是不容这《万寿道藏》现世了。”
梅老先生说到此处,问罗杰道:“关于《三梦经》的个中辛秘,你知道多少?”
罗杰道:“局里有份索引,是寇局长偷偷记下的。在他看来,《万寿道藏》中记载的的道术虽然神奇,但世间门派中也流传着类似功法。但那三梦经,寇局长记录的是独一无二而妙用无穷,出则能贯通阴阳,入则可自成一方天地,其中奥妙,他也未对我言明。”
梅老先生叹道:“那《三梦经》我早年也和上司看过,语意不详,直如天书。当时局中还有众多出身于门派的高手,我亦调来他们门中古籍详加搜阅,终于从中找到了一些关于《三梦经》的记载。
“哦,居然如此神秘?”
“据那段记载中,黄裳编纂《万寿道藏》五千四百八十一卷,几乎每卷经文都被他查究校对过。唯独有一卷无名古册不知从何处搜来,黄裳也没改动半分,就此直接抄录雕版。直到编定书目时,才将之取名为《三梦经》。”
罗杰听到这里,疑道:“奇怪,且不说黄裳生性严谨,否则他也看不下那几千册的经文。单是那《万寿道藏》是道君皇帝钦命他编纂的,如此疏失,他就不怕掉脑袋吗?”
“这一节记载中并未提及,我们也作过猜想,黄裳编篡到此卷经文时,已然从其他道藏领悟了许多道家真谛。他若觉得那古册上文字浅薄,大可弃而不用,或撷取其中精华另行编纂。而他却一字不改,显然是他看懂了其上的奥秘,也认定此卷无需编纂。而怕死一说更是无稽之谈,终宋一朝,除非是谋逆大罪,士大夫最多是罢职流放,而黄裳阅过五千道藏,早已脱胎换骨。若仍是迷恋功名富贵,这书可算是白读了。况且以他当时的修为,天下何处不可得逍遥。纵使丢官,也不过是龙归沧海,鹏复青天罢了。”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关于三梦经,还有其他记载吗?”
“却还有一段,当时道藏编成之时,也有人问过他三梦经之事。当是黄裳言道此经乃天授,不可亵渎。其上文字自有灵蕴,可自择有缘人传授其中天机。”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古籍中关于三梦经的记载便是如此。当时我与同事对此反复对照推断,最后也没有确切结果。当时还有一人指出若能看懂此书的,要么是绝代宗师,要么是入世天人,不可能为凡夫俗子所能通晓。据他推断,古时编纂道藏的黄裳也多拜这《三梦经》所赐,无论是斩杀八万厉鬼还是练就绝世武功,都不可能是一介文官埋首案牍数年能收出这等奇效的,他是看懂了三梦经其中玄机,在梦中修成了通天的本事!”
“什么!竟有这种奇事?这么大胆的推论是谁做出来的?”
梅老先生笑而不答,罗杰恍然大悟。也只有那神神叨叨的寇局长对此了解最深,才会让他来梅山拜访已隐退的前辈了。
“当年我也认为这事匪夷所思,并未信服,却也一直搁在心上。”梅老先生续道:“直到我偶然得到一份陈抟老祖以蛰龙诀出神入梦,斩化身于梦境修行的残卷记录,才知道这事也许是真的。”
罗杰思索片刻,眼中精光一闪:“藏边也有“梦观成就”一说,修行弟子可在梦中受上师灌顶受下心印,进境确实也是一日千里。我明白了,我明白寇局长要我找这本书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