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财和任氏在大门口这一嚷嚷,别人想不听见也难,好在这中午头的也没什么客人来,小伙计一看这架势,早吓的一溜烟跑进去报信去了!
胡添寿今天中午还真没吃上小灶,这边货栈开饭早些,他领了自己和梁掌柜的饭后,就和店里的伙计打了个招呼回后面和梁掌柜一起吃去了,梁掌柜又开了添寿姥娘捎来的酸咸菜,爷俩个虽说吃的清淡,却边聊着天,边吃着,也是心满意足。
两个人刚吃了一半呢,就听着前面吵吵,还没等起身去看看咋回事呢,那边一个小伙计就跑了进来:“掌柜的、胡大哥,你们快上前头看看吧!胡大哥家亲戚来了,正在前面吵着要找你呢!”
胡添寿一听说是因为这个,头先变了两个大,有心不出去吧,胡德财一家这么个吵法总归不是个办法;出去吧,自己是说也说不过他们,骂也骂不过他们呀?这可咋办?
不等他为难,那边梁掌柜就起来:“走,我和你看看去!”
添寿看梁掌柜要和他一起上前面去,脸上也有点臊的慌,你说这都是些啥亲戚呀?
梁掌柜和添寿来到货栈前面,正看见胡德财在那和店里的二掌柜歪缠呢:“我是胡添寿的亲叔叔!这咋还不让我见人了呢?我就问问他,亲叔叔来了,也不打个招呼,也不留饭,人家都是这规矩的吗?”
任氏在村里是挺横的,到了这“大地方”,就有点发怵,光会躲在胡德财身后小嘟嚷:“就是,就是!你们还要他在这做伙计呢,这行事四六不懂的!”
胡添耀倒是知道这是店里的二掌柜,也不敢歪缠的太过了,反倒在那劝二人呢:“爹,娘,大哥说不定不在呢?不是躲着咱!你们快别和人在这闹腾了!”
添寿听得他这么说,脸上越发热了,赶紧上前拉开人:“对不住了,李掌柜!我一时在后面没听见喊!”
那李掌柜知道胡添寿是梁掌柜家的亲戚,也就呵呵一笑:“别挡在门上,让客人看了不好!”说完了,也就撵着那出来看热闹的人进去:“有这功夫都歇歇脚去!一会客人上门来了!”
胡德财和任氏看胡添寿终于出来了,就阴阳怪气的臊他:“哟,添寿,你这还只是个伙计呢,眼里就看不见亲戚了?你不知道我和你二婶、弟弟在大车店里等着呢?你倒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管我们还饿着肚子呢?连问也不问一句?”
胡添寿听他们这么一编排,赶紧解释:“二叔、二婶,你们也没和我在哪个大车店呀?我也不知道你们在等我呀!”
胡添耀看门口人少了,就嚷嚷到:“那现在你知道了?赶紧带我们吃饭去吧,都饿死了!”
胡添寿刚退下去的红又上脸了:“我,我身上没钱呀!”
“啥?我可听你们伙计说了,这前天刚发的工钱呢,你骗谁呀?我可是你二叔,你小子抠梭成这样?不舍得让你二叔吃顿饭呀?”胡德财一听添寿说身上没钱,就急眼了。
梁掌柜这时走了过来:“添寿,这是咋了?”
胡添寿赶紧向梁掌柜求救:“梁掌柜,这是我二叔二婶和堂弟。”梁掌柜早就知道早上胡添耀进货栈做工的事,就板了脸:“可是今天刚来的伙计?”
胡添耀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了笑:“回掌柜的,正是呢!东家小姐让我明天再来上工呢!”
梁掌柜的也不笑,只点了点头:“嗯!从上了工开始算起,货栈里管一日三餐,晚上和其他人一起住通铺,你还在这里闹什么?只管明日来上工就可!”
胡德财一看这位精明老头,身上穿的是藏青色的长褂,手里把玩着两颗文核桃,留着花白的胡子,听着添寿称他梁掌柜,又想起张氏的娘家娘可不就姓梁吗?心下就猜着这位就是张氏托的那位娘家的表舅了!
“哟!是梁家表舅吧?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添耀,快来喊舅姥爷!”胡德财连忙换上了笑脸要添寿来攀亲戚。
“慢着!这个亲戚我可不好认!添寿勉强叫得舅姥爷,其他人就免了,上了工一样都是货栈的伙计,若是你想沾着亲带着故,那我也只好把你家小儿调开了!”
胡德财一听这个,心里却有些着恼,这张氏娘家的人也一样,六亲不认!心下却不知要如何答对,就见李掌柜在那喊:“胡添寿,来帮忙和我对个账!”
添寿正要进去,胡德财忙和李掌柜说:“我家添耀也识字呢,让添耀去和您帮忙!”说完就推添耀上前。
胡添耀哪知道对账是对的啥呀?他读过两年书,现如今也只是识得自已名字并几个简单的字罢了,何况这会儿正饿着肚子呢,谁耐烦去做活呀!
他这边不想去呢,那边人家李掌柜的也不稀罕用他呀:“不用了,他不还没上工呢吗?添寿快些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进柜里去了。
这边胡添寿也不敢怠慢,连忙向胡德财一揖:“二叔,我的钱回家时都带给我娘了,平日里我都是在货栈里吃呢,实在是不好招待你们!我上工去了!”说完就快步跑了进去。
这边梁掌柜摇摇头,不耐烦搭理这胡家人,也快步走了进去。
胡德财一看转眼门口就余下他三口人了,心里一阵恼火,加上肚子又饿,在这新坊县里三个人光吃烧饼也得花上二三十文的吧?还得花自己的钱,这下越发懊恼了,抬腿就踢了胡添耀一脚:“也不看眼色,你要进去帮忙,他还能让你饿着肚子干?蠢蛋!”说完就领着二人去路边啃烧饼去了。
啃完烧饼,胡德财就要回村,这头胡添耀一看也有点傻眼:“爹,你们走了,我咋办呀?今儿晚上我住哪呀?”
胡德财听他说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留下再住一晚,你知道多钱吗?我们走了,晚上你不会和添寿去挤一挤去?你个蠢蛋!晚上也去他那吃!”
说完了,一文钱也没给胡添耀留,带着张氏自顾自找车回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