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蒙锦接话道:“此事我也不知,也不敢细问。只隐约曾听我家主子说起过,好像是因为瑶姬与天帝生了些嫌隙,不愿待在云岐山,所以便在人界山中隐居。”
“竟是堂堂天帝之女……”秦落雨斜睨了杨蒙锦一眼,似笑非笑道:“难怪你会如此恭敬。”
听见秦落雨的话,杨蒙锦明显的脸上一窘,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王妃,方才那瑶姬大人说她是天帝御赐的蛇王未婚妻……”
秦落雨轻哼一声:“她说她是便是了?这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难道就想要我自行退让,她说的是真是假但且不说,便是你家蛇王大人真的想要休妻,也得由他亲自来寻我说。”不明不白的就想让她做下堂妻?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正在前往寻找地藏王菩萨途中的殷睿宸突然莫名地心头寒气暗起。
下了山之后,杨蒙锦便提议往秋田镇去,秦落雨虽然对那鬼镇名头心有余悸,但想到那在林子里苦苦等待的稚嫩身影,不由地就动了恻隐之心,何况现在红日高挂,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鬼魅之物,便也同意跑一趟那传言中的鬼镇。
马车渐往里行,穿过一处颠簸的山道后,就瞧见了一处平坦的官道,秋田镇,便近在眼前了。
秋田镇虽名为镇,其实也只是比普通村落稍大一些罢了,但那铺满青石砖的街道,临街的两排古朴整洁的铺面,鳞次栉比的客栈、茶楼,却又处处显出这是个昌盛繁茂又不失古朴清雅之地。
“奇怪,那些人不是说这个镇子已经荒芜了吗?怎么瞧来与普通的镇子没有什么两样。”瑞趴在秦落雨的肩头,灵动的眸子左顾右盼,还不忘说出心头的疑惑。
但它的疑惑也是秦落雨心头的疑惑,那些老人家口中已经荒芜的秋田镇,如今却好生生地林立在他们眼前,街上来来去去、悠然自若的行人,不管怎么看也瞧不出什么古怪之处。
“也许,这就是古怪之处,王妃可不要掉以轻心。”杨蒙锦牵着马,准备找间客栈泊下马车,
“我明白。”秦落雨半提着心,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脚步。
瑞突然指着远处的一面招牌唤道:“王妃您瞧,是那个小娃儿说的医馆。”
顺着瑞的指点望过去,只见一面槐木招牌高高挂起,上书田荣医馆几个大字。
“我们是不是过去问问?”秦落雨略显迟疑地瞥了杨蒙锦一眼,虽然这一路来杨蒙锦对她礼遇有加,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算是质子身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不能擅作主张。
“也好。”杨蒙锦将马车泊在医馆外,就径自走了进去。
医馆内分为两处,一边由然有序地放置着各种药材,一边摆放着几张桌椅,供人歇息。而那放置药材的柜台前此时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拿着簿子,似乎正在记录着药材的种类及数量。
听见有人声,那男人转过头来,见是生人,脸色微微一变。
“二位是……”总算也是个做生意的,不管如何,接人待物总不会出差错。中年男子歇下手里的东西,笑盈盈地迎了过来。
杨蒙锦笑道:“前来医馆,自然是求医问药。”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愣,眸光在二人身上流转一番,又笑了起来,道:“我瞧二位无恙,想来不是来求医的,怕是另有要事吧?”
“先生慧眼。”杨蒙锦也不隐瞒,笑着算是应了。
“担不起这先生二字,二位先请坐吧。”
杨蒙锦也不推迟,随意挑了椅子便落座了。
“在下林田荣,这秋田镇的人都唤我一声林大夫。”林田荣笑道:“倒是不曾见过二位,想来是外来人吧?”
“我们的确是外来人,前来你们医馆,也不过是想问先生一事。”
林田荣笑道:“阁下请说。”
“先生可有一子,名唤林秋暝?”
闻言,林田荣脸色丕变,惊诧地反问:“二人此行,究竟所为何事?”
杨蒙锦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笑道:“先生以为我们所为何事?”
林田荣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了,顿时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才正色道:“我虽然不知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但是我的确有一子名唤林秋暝,可是他在一年前就已经殇逝了。”
“一年前?!”杨蒙锦微微一怔,似乎不敢置信地问:“您确定他一年前就已经殇逝了吗?”
“我自然确定。”林田荣拧了拧眉,板起脸来,不悦地道:“我不管二位问起我那早夭小儿究竟有何目的,但是我那短命的孩儿在一年前早夭的事情,可是秋田镇皆知的。二位是外乡人,所以才会对此事诸多疑惑吧?”
秦落雨瞧出这林田荣似乎对外乡人有防备之心,顿时了然地笑了笑,柔声道:“林大夫莫要多心,我们之所以如此问,自然是有缘由的。”
林田荣疑问:“有何缘由?但说无妨。”
“我们来秋田镇的途中,曾经过一处荒郊密林,遇见了一个约莫五六岁,一个身着蓝白相间布褂的娃儿,他自称秋田镇人士,姓林名秋暝。父亲名林田荣,母亲姓苏,在秋田镇中开了一家医馆。”
听她一一说来,林田荣登时神色微变地按住桌沿站了起来,紧张地问:“那个孩儿在哪儿?”
秦落雨道:“因为我们要来秋田镇,那孩儿本想让我们捎带他一程,可是我们瞧他只是个孩子,不敢莽莽然就将人带来,只想着先来镇里问问消息,谁知竟然真的有这么一间医馆。只是林大夫又说你家孩儿一年前就已经殇逝……”
“真的吗?你真的看到我家暝儿了吗?”话音未落,那屋里突然窜出一个身着锦色裙衫的妇人,神色急切地一把拽住秦落雨的手,语无伦次地问:“我家暝儿在哪儿,他在哪儿?”
秦落雨被她如此仓皇的动作骇的僵直着身子,几乎不敢动作,求助的眼神瞥向杨蒙锦。
林田荣见她吓得不敢说话,慌忙走上前来,捋下妇人的手,将她拉至一旁,满是歉然地对秦落雨笑了笑,道:“姑娘受惊了,这是贱内。”
“原来是尊夫人,是我多心了。”秦落雨暗自松了口气,点头朝他释然一笑。
“花儿,来把夫人扶进去休息。”林田荣朝屋内唤了一声,里头果然走出一个绿衣女婢,低着头也不言语,只管乖顺地把自家夫人搀进去,而那林夫人却神色恍惚,口中仍是喃喃地念叨着“我的暝儿你在哪儿”之类的自语。
见妇人进了屋,林田荣这才长叹了口气,道:“自从暝儿不见了,这婆娘就得了失心疯,只要听人提起暝儿,她就变成了这幅德行,真不知我林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暝儿不见了?”杨蒙锦敏感地捉住话中的不对头,奇怪地问:“贵公子不是早夭了吗?怎么又说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