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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阿弥陀佛。”我双数合十,也向主持回礼。

主持在我的脖子挂上了一个非常精美的玉坠,我低头看了一下是个玉观音,连声对主持说谢谢。

“是不是每一个来这里上香的人你都会送给他一个这样的玉坠?”我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主持很随和灿烂的笑了,手里的佛珠还在不停的滚动,我屏住呼吸等待他给我一个答案。

“你真的想知道吗?”他问我。

“是的,非常想知道。”我坚定的说。

“不是,这是我今年送给上山客人的第一份礼物,我的眼光是不会看错的,你是个心地善良,诚实本分的老实人,我知道你就要离开家到外边去闯世界了,把她带在身上,能够在关键时候帮助你的,或者会让你躲避许多无谓的麻烦。玉保平安,如果这块玉石被你越戴越亮就说明你跟佛有缘,如果这块玉没有一点光泽或者破碎了,就说明你和佛无缘,到那时候你就不要在上山了,听懂我的话了吗?”

我懵懵懂懂。

“师傅,你能告诉我两年后我在干什么吗?”

“对不起,我不是算卦的,不能对你多讲,凡事切记,要三思而后行,且不可贸然行事,该是你的自然就会是你的,不该你的东西千万莫强求。”

“谢谢师傅,这个玉坠多少钱,我买下了。”

“分文不取,这是送给你的,我是按照佛的旨意送给你的,佛祖给我托梦要我一定亲自把这个玉坠挂在你的脖子上,我是在执行一项任务而不是在做一笔交易。你的心情我是知道的,现在的确有很多人把头发剃光冒充少林寺和尚打着弘扬佛文化,免费义演的旗号到处招摇行骗,他们只不过会几套拳法,目的是为了得到金钱。所以请你一定要小心好自为之。”

师傅说的也许是真的,前几天我们镇上还真的就来了一帮和尚,折腾两天才知道是卖药的。

我谢过主持,准备下山了。

天越来越暗,竟然飘起了毛毛雨。上山容易下山难,路滑,我就格外小心。很快我便赶上一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太是在我进大殿时相遇的,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好出来,我们没有说话,相互望了对方一眼。那时候我就在想,几十岁的年纪还要亲自到山上来烧香,这种精神不得不让我佩服。现在我竟然和她走到一起了,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想上前搀扶一把,可是没有等我走到她的身边,她的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翻滚起来,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我吓坏了,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幸亏被一块大石头挡着,若不然现在已经跌落山崖了。

她已经不能动了,浑身好像也没有知觉了,她的眼睛紧闭,舌头伸出一截,脸上不断有血涌过,她的头破了,血是顺着头往下流的,我的心跳加速,第一次面对这种流血事件,竟是手足无措。这里是半山腰,山上和山下的路程是一样的。

我看这条路上顶多就我们两个人,如果有第三个人在现场我会走开的,可是现在我不能这样无情,何况我现在成了佛家弟子,要一心向善的。几乎没有多想,我先把老太太平躺在台阶上,取出一件衬衫把她的头给包扎一下,那血旺盛的一会儿就把我的衬衫给洇湿了。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带有电话,慌忙的拨了120急救电话,我告诉了他们详细的地址,要他们无论如何火速赶来,绝不能耽误一秒,人已经危在旦夕。要是平路,我就背起老太太赶一段路,可是下山,路已经打滑,根本不现实。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先止住老太太头上的血,我紧紧的捂着那个口子,嘴里还在不停的叫着:“醒醒,老姨,你别吓我,老姨,快醒醒。”

可是老太太没有丝毫反应,情况不是很妙,我又一次拨通了120急救电话。接线员说医生正在往山上赶了,很快就到。我挂了电话,在我的脚下,已经看见几个白衣天使正在抬着担架向我们走来。我咽了一口吐沫,冲他们呼喊着,让他们能在快一些。

医生就是医生,表现的非常镇静,经过一阵抢救,老太太微弱的呼吸正常了。因为我要到火车站去坐车,所以就坐上救护车向市里奔去。

还没有到火车站,却是先到了医院。我不知道我留在这里还能做些什么?就对医生说我要赶在晚上八点以前发往省城的火车。医生急了,拽着我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让我走了。我疑惑的看着他们。那个医生说:“病人得住院治疗,你得赶快去办理住院手续。”

天啊,怪不得不让我走,原来他们是把我当成病人的家属了。我说我不是,可是没有人信我的话。

我也就不在解释什么,跟在护士身后去办理住院手续,我身上的路费刚好够交住院费。之后,我守护在老太太的床前,等待她清醒过来。

现在只有等老太太醒过来,等她醒来什么都好办了,最主要的是能联系到她的家人,自己也就能在今天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了。

我在默默的祈祷,祈求菩萨保佑老太太一定要尽快醒过来。

七点过去了,八点还差五分钟,看来我是走不了的。

听医生说老太太失血太多,不过好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等联系到她的家人一定要好好说说她的子女竟会如此大意,让一个老人独自上山,难道还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的不成?

眼睛酸的厉害,就是睡不着,因为我不争气的肚子在不停的向我抗议。早上在姐姐家吃的几个荷包蛋是支持不了多久的,光是上山下山的体力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我不想抱怨什么,只想老太太尽早醒来,我把手机上的时间拿在眼前,深夜十一点,不饿才怪哩。看来只有熬到天亮了。“老姨,你醒醒吧,我快受不了了。求求你,就赶紧醒过来了。”

我的头埋在老姨的脸前,忽然间好象被谁用手摸了一下。我睁开眼睛,顿时喜出望外,老姨醒了,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老姨,你可醒过来了,你把我给吓坏了,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这下好了。”

“谢——谢——你。”老姨蠕动着嘴唇说。

“老姨,你别说话了,一说话,你的头就会疼的。”我安慰着她。

我突然想起忘记问最主要的电话号码了。

没有等我开口,老姨用手指着自己的上衣口袋。我明白,那里也许有我想找的东西。真的有电话号码,我知道老姨有四个孩子,大女儿,二儿子,三女儿,四儿子,每个人的电话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我浑身的疲倦逃遁的没有了踪影,有了这些宝贵的数字,我算是彻底解脱了。老姨似乎也在等待她的亲人能够早一点赶过来,专注的目光盯着我手里的电话。我开始拨老姨大女儿的电话,半天竟然没有反应,我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反应。怕老姨伤心,我故意说拨错了号码,又拨起她二儿子的,电话那端传出: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老姨,您的大儿子是不是去外地或者出国了?”我问。

“想起来了,他带领一家老小跟岳母出国旅游去了。”她颤抖的说。

“没有关系,我再接着打。”

她的三女儿的手机更绝,干脆关机了。我失望极了,我也不敢去看老姨,怕看到她呆滞失落的目光。现在还有一个号码,最后一个可以拨打的号码,如果通了,一切都好解决了。只要有人接,那怕是国际长途我也愿意打。

电话通了,我喂了半天,那边才有反应。

“谁呀,深更半夜的,打什么电话,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电话被人挂断了。

我又接着拨起来。

“你到底是谁,烦不烦人,天塌了还是人死了,等明天不行吗?”

“不行,不能等到明天,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想告诉你,你的老娘病了,她在人民医院外科《3》病房,请你无论如何过来一趟,你娘她现在非常想见你们。”我怕他在挂电话,就挑主要的说了。

又没有声音了。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是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我把手机充上电,再次拨打。老姨招手示意等会她要接电话。

“你******,无聊还是犯贱,老打什么电话,我已经记住了,我的老娘在人民医院外科3病房,等到天明我自然会过去的,又没有死人,瞎操心。”

我把手机捂在手心里,因为刚才我把手机的免提功能打开,老姨也听到了儿子的话,后来说的,的确不能叫人接受。

老姨没有说话,死死的盯着天花板,无声的叹息着。

我没有睡意,干脆就陪老姨聊起天来。

“老姨,看得到出来,你的子女都很有本事,肯定都很有钱吧!”

“是啊,一个比一个流油,昨天还老娘长老娘短的说离不开我,也不怕你消化,我连孙子们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真是可悲又可笑,辛辛苦苦努力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现在我才彻底明白,真正的财富不是金钱,不是子女,而是属于你生命中的每一天。”

“孩子,你是个好人,不瞒你说,昨天早上我才把我和死去的老伴的家产拿出来分,每个人整整五十万,可都还不知足。分钱那会儿,看谁到的早,看谁喊的娘亲,可是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死却还咒骂着叫去死。你说这些人的良心都到那里去了。或者今天我不该去山上,或者是老天爷故意要惩罚我的。”

“老姨,他们也不像你说的恁绝情,做人最起码的尊老爱幼我想他们还是知道的。那么,今天你去山上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去消孽障,为子女祈求平安健康。做长辈的命就是贱,子女不稀罕自己,自己却还是要为子女尽可能多的去考虑。”

“老姨,你别生气了,等到天亮他们就会来的,你想干什么就对我说,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也好孙子也罢使唤着。”

在老姨的眼角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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