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当他双掌碰击到火红的头盔时,全身竟突然被火烧了起来,玄远怎么也没想到只这分秒的变化,自己竟摊上了这番残忍的痛苦!
烈火燃烧,全身炽痛!玄远四肢不由得胡乱挣扎,嚎啕的嘶叫声声入肺!
这一幕便叫旁边的管家与受伤的范宗遥目瞪口呆,只见玄远双掌才一触碰到头盔,那头盔便突然消失,玄远周身也随之燃烧起来!
单辰逸奔跑的速度不及玄远,这番赶到时,已见玄远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并听得玄远惨叫声不断。他以为是范宗遥给玄远施了法术,情急之下,奔上前抓住范宗遥的衣领怒道:“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快快住手!”
范宗遥本已受伤,这下被单辰逸紧紧抓住,气急败坏道:“那……那……那是妖人所为,我也没办法!”
这时守素守静也已赶到,见眼前场景不禁吓得哭喊一片。守静哭喊道:“哥哥,哥哥……!”立即向旁人呼道:“快救火啊!”
只见管家和四名男子提着木桶从范府奔了出来,随即将水桶一翻,五只水桶里的水便“哗哗”向玄远身上浇洒。岂料,这一浇水,玄远身上的火焰便燃烧得更加猛烈,仿佛浇的不是水而是火油!
守素抓住管家衣领急道:“叫你们浇水,那让你们浇油啊!”
众人万没想到水浇上去不但灭不了火,反而燃烧得更加厉害,一时间急得手忙脚错,无所适从!
不一时,朱月影也奔跑而来,见这眼前一幕,直吓得晕了过去!
亏得玄远神功盖世,不至于一时葬送了性命,苦苦挣扎中模糊地看见朱月影几人在旁手忙脚乱。心想:“临死之际有他们几人如此关心我,那也算是好的了!”
这一想来,身上的痛楚不知不觉地减少了几分。忽然间又感觉自己后背脊梁骨隐隐舒凉。这一细细感觉,更听得身体中有“咯咯乒乓”之声响起。好似人持刀剑相斗一般!
这下身体止不住几个踉跄,便感觉有一物在五脏六腑中涌动一阵随即从胸口处蹦出,待再看清时,忽见三个人影在眼前慌慌张张一闪便不见踪影。
范宗遥几人便清清楚楚看得适才那三名怪人从玄远体内蹦出,随即摇摇晃晃苍茫逃走。
玄远见三个人影一闪不见,身上的痛楚也陡然转为冰冷,只觉全身冒着黄豆般大的冷汗,随即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过了片刻,玄远隐隐听得有人叫了几声“哥哥”,双眼便渐渐看清事物。只见几张越来越清晰的脸出现眼前,神色中充满着无比的关切!
这几人便是朱月影,守素,守静,单辰逸。这时,玄远也才发现自己是坐在一木凳子上!
双耳嗡嗡作响中又听得旁边有一男子声音道:“醒了,你终于醒啦!”话音充满无比的兴奋与感激。玄远这一侧头,便发现范宗遥站在一旁,神情惭愧,衣角与袖口间几滴血迹未干!
只听范宗遥又道:“适才多亏了你,不然我这天一阁……!”一语未了,只见他哽咽了几下,竟是说不下去!
玄远知道自己没死,又见救得阁主范宗遥,心想,这下阁主定能将《先天谱》交予我等!不禁欣喜,喘了喘气,道:“我,我……我没事,阁主不必担心!”
范宗遥恍然道:“看来那陆道长说的没错,竟是你在危急中救了我范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也保住了天一阁!”
朱月影虽然心疼玄远,一颗心波澜起伏。但这下见范宗遥面带感激与愧色,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便张口道:“范老爷,我等几人不远千里而来,正是想向您打听《先天谱》一事,还望范老爷您不吝赐教!”说着话便向范宗遥深深一鞠躬!
范宗遥大难不死,已对几人感激涕零,现下见朱月影如此这般,纵有太多不便也不好委婉谢绝。当下顿了顿,道:“不知几位打听那《先天谱》所谓何事?”
朱月影只知那《先天谱》重要非常,但其中道理却是难以说清,这下欲要回答,但顿了顿随即将眼神看着守素。
守素已会其意,当下向朱月影点了点头,便向范宗遥道:“范老爷,我等几人都是蜀山弟子,从小在山上修行,于世间物事不甚了解,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她与朱月影二人原本不和,这下为询问《先天谱》一事,竟然互相配合,不禁相视一笑!
守静嫌师姐说话啰嗦,当下本想插话,但不待她开口却被单辰逸用手紧紧捂住嘴巴!
其实几人来历,朱月影今早已向范宗遥说明,但守素为表恭敬,这下又向对方禀明!
范宗遥道:“女师父有话但说无妨!”
守素突听得别人唤自己“女师父”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继续道:“我蜀山一门自祖师爷开山立派以来,便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但不曾料到却遭妖魔入侵,以至于山毁人亡!昔日祖师爷曾言,世间守护阵法的神器已毁,便只能够寻得《先天谱》再造守护苍生的神器了!”
范宗遥奇道:“女师父所说的神器是何意?《先天谱》又如何能再造神器?”
当下,守素便将昔日祖师爷在“太乙殿”所说之事,一一范宗遥说来,说到现下的世界皆是完卵在“飞熊道人”混元真气下时,范宗遥不禁吃惊均,不敢相信如此危机!
得知玄远几人寻找《先天谱》的真正用意,范宗遥不禁佩服与尴尬。顿了顿,随即将手中折扇缓缓打开。
几人见那扇正面用“小篆”写着“藏书不贫”四个大字,反面则是一幅寻常的山水画。
画中杨柳依依,近山参差,远山朦胧,一条徐徐的江水竟是画家留白留出来的,而更传神之处便是江面上一人独泛扁舟向着红日升起的方向仰望的场景!但奇怪的是只见那挂在左上角的红日竟画得扁扁弯长,看上去犹如一轮残月。
几人看到此处不禁鄙夷而笑,都道画扇人画艺粗浅!但其他物景却又画得灵动出神!
那人面向朝阳,双手后背,从头上所戴的帽子,便能看出是宋朝时期官人的打扮。两耳旁的两片长翅迎风飘动,显示出主人一腔报国的热血!
这时玄远神志已然清晰,他虽然才遭受烈焰焚烧之痛,但体内道法惊人,片刻间已经复原!
几人看着范宗遥打开手中折扇,以为对方又要废话连篇地介绍扇面之画一番。守静抑制不住,当下本想插一句。但却听得范宗遥凛然道:“这就是《先天谱》!”
玄远几人一惊,守静奇道:“这明明是一幅画啊!”
范宗遥无奈道:“这的确是《先天谱》,至于为何是一幅画我也不知,先父临终时,便将此折扇交予我,并说此物还有一名唤作《先天谱》,吩咐我好生保管!我只知道这折扇暗含厉害的神功,但却看不出其中有几位想要知道的神器!”说着这话便将折扇递给朱月影。
朱月影接过折扇,端详了半响也始终瞧不出端倪!这下玄远与单辰逸几人互相传递着看,情况也如朱月影一般!
几人适才听得此折扇就是《先天谱》本是高兴不已,但这下端详了半响找不到所要答案,不禁又是失望难过!
朱月影又拿着折扇看了看,问道:“范老爷,请问此画是何人所作?画中之人又是何许人也?”
范宗遥想了想,道:“此画是何人所作我也不知,只是看画中人的打扮与神色,我猜想定是苏东坡苏大学士!”
这时,只见五六个穿着深蓝色服装的仆人怀里各端着一个盘子进来,随即管家驼着背走了进来。道:“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好啦!”
他今晚见几位出手相助,心里不胜感激,便趁着几人与老爷谈事之际吩咐厨房师父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势要在酒桌上多敬玄远几人几杯酒!
玄远几人与范宗遥一心思考着折扇与《先天谱》之事,现下又哪里有心思吃喝!但见管家如此盛情,当下几人只好围桌而坐!
管家随即将酒杯在几人面前摆开,并跑到各人身旁纷纷斟酒。朱月影见几人一脸惆怅,心里也是无尽失落!又见管家手上的壶嘴吐出细细的酒水,无奈笑道:“唉!虽然咱们一时无法获知《先天谱》的密文,但如此美酒又岂能辜负!”说着这话,便拿起酒杯“咕嘟”一下将酒喝下肚中!
她此番也只是想安抚大家惆怅的心情!
但这一杯酒下肚,只觉浑厚香醇,不禁叹道:“好酒,好酒!”
范宗遥哈哈笑道:“是啊,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八九,唯有美酒不可辜负啊!”说着举着酒杯,也“咕嘟”一下将酒喝了下去。
他性格爽朗,自然好酒,虽然重任在身不能喝得酩酊大醉,但一日三餐总是免不了要呡几口。
玄远与单辰逸几人本不想喝酒,但想到适才惊心动魄的场面,现下总算是侥幸无事,不禁颇为叹幸,随即举起酒杯,“咕嘟……咕嘟”几下将酒杯里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在一旁的管家两眼直盯着各人酒杯,但凡有人喝了酒,他便迅速满上,这下本来要举起酒杯敬几人。但却听得朱月影喃喃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酒啊确实是个好东西!”
范宗遥接道:“是啊,酒的确是个好东西!”说着将桌上的折扇拿起“噗”的一下打开,又道:“纵观古今众人,又有哪个不喜欢此物!嘿嘿……!曹氏三杰以酒各干了一番大事,太白举杯邀明月,东坡把酒问青天!……”
朱月影笑道:“是啊,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下便滔滔不绝将苏轼的词《水调歌头》咏了出来。她本来美艳绝伦,此刻喝了一口酒,两颊微微泛红,仿佛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更显得妖娆动人!在一旁的玄远不禁看得出神,而此时玄远对面的守素却是越看越伤心!
当下她本想起身离开,但又听得朱月影喃喃道:“把酒……把酒!……”
朱月影这一自言自语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抢过范宗遥手中的折扇在桌上铺展开来。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她随即将杯中的酒水向折扇上一倒,霎时间整把折扇便被酒水泼得尽湿!
范宗遥惊道:“你这是在作甚?”他心里很担忧,这折扇非一般物品,而是藏着高深神功的宝物,更是启动与维护“天一阁”四周阵法的法器。几百年来祖孙几代人都是倚靠此法器才保得一切太平的,所以当听闻守静说到“先天谱”时他才脸色突变,正是担心法器被几人抢走。
朱月影长期以来,都做一些秘密之事,于信件的秘密传递更是娴熟,时常将秘密信件夹在一般信件的夹层里,收到信件以后用水或者酒打湿,里面的内容便凸显!
她此刻所为便是想到了两个线索,一是夹层之事,二是画中苏轼让她想到与酒定有关联,故才毫不犹豫将一杯酒全部洒倒在折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