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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婶跟着陈易到了漕帮,被告知恭叔不在,说是去了大帮主府上办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左等右等不见回来,满婶决定亲自到大帮主的仇府去找恭叔,她不想白跑这一趟,更何况泰源号明天又开船了,错过今天,下次估计要过年才能再见恭叔了,早日把事定下来好心安!
陈易有事无法脱身,只好随便叫了个帮里的小伙计带着满婶前去仇府。
这是满婶第一次到仇府,她之前有事都是直接去的米元街总部。
满婶见过几次仇府的女主人,叫云夫人的,是在几次帮里大会上的宴席上远远看过几眼,站着大帮主身边,她没说过话,人长得确是好看,但不知怎的,就算她对着弟兄们笑,也总让人感觉到一种疏离高高在上的感觉。
仇府就在米元街总部隔着三条街的一条幽静的猫儿胡同里,正门不大,两扇暗红大门紧紧锁着,一左一右两尊石狮子盘踞得气势十足。
叫阿生的伙计上前叩了叩门,不大一会门里一个年纪比阿生还小的小厮来应了门。
阿生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也跟这个小厮有点熟,寒暄了几句就说明了来意,小厮一听,忙把满婶迎进门内,带到一旁侧厅候着,就匆匆跑进去找恭叔了。
阿生任务完成,跟满婶道了别就回去了。
满婶独自坐在偏厅等,四周看了一眼,这是一个侯客偏厅,比较小,一般这类小侯客室都是用来接见非正式客人的。厅中八张四方椅并当中一张八仙桌,两尊半人高白瓷花瓶插着冬青分列上首两张椅子旁。
等了好一会还没见着人,满婶有点着急,喝了一口刚才丫鬟端上的茶,这真是比见县太爷还难啊!
满婶望了望门口,外面是一片小竹林,虽已是深秋,但竹叶依然葱郁生生。
无意间,看到门口那好像躺着一只荷包,刚才进来时大家都没看到。虽说这是别人家地方,那荷包也肯定不是她的,但满婶还是忍不住想要捡起来,打算一会交给那小厮找主人去。
于是满婶踏出厅门弯腰就要捡起来,突然,她右边闪过一道白光,然后是一阵风直直向她冲过来。她下意识一个转身,一脚就踢过去。
“喵呜”一声惨叫响彻整个院子,原来是只猫儿!
刚才满婶一脚把它踢到一边,猫儿刚好被撞倒游廊柱子上,没死,但也撞得够呛,趴在地上“喵喵呜呜”哀叫连连。
还没等满婶仔细看,呼啦啦冲过来一批人,为首的是个穿着大红绸缎夹袄扎着双丫髻五六岁的小女孩,后面跟着三四个十几岁的丫鬟,大叫着“在那!在那......我听到它的叫声了”
小姑娘一马当前,冲到白猫身边,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它哭着喊“馒头馒头......你怎么了馒头”
猫儿趴在小女孩怀里有气无力地喵呜着。
满婶看到这一幕,顿时有点过意不去。虽然那猫是自己冲过来的,但她也没注意看就踢出去,致使这猫儿受了伤,看这情形,这猫儿还是那小女孩的心爱玩物,她那伤心的小模样也挺让人可怜的,就想着先道个歉,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没等她开口,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抬起挂满泪珠的小脸愤恨地看着她,大声谴责道:“是你!是你把我的馒头打成这样的!你打伤了我的馒头!呜呜......”
这才几岁的小姑娘啊,居然就有这么可怕的眼神,满婶吓了一跳,慌忙解释道:“这位小小姐,您听我说,刚才是......”
还没等满婶说完,小姑娘身后一个绿衣丫鬟突然走到满婶面前,二话不说用力地扇了满婶一巴掌,一下子把满婶都打蒙了。
随即小姑娘身后另一个黄衣丫鬟也站了出来,伸手指着满婶呵斥道:“大胆!小姐问话,居然不下跪!你哪个院的?”
满婶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船上的妇女,又是个打杂做饭的,更没什么机会见贵人,向来朴素惯了,哪怕现在出门见人也只不过穿着一件洗的有点发白的暗红色旧衣,头上仍旧一条布巾包着头发,这在大街上本是很常见的妇人打扮,到了大户人家府上,往往连体面点的婆子都比不上,因此也难怪这些丫鬟逢高踩低直接就把她归为府里的下人教训起来。
“你们!你们怎么能随意打人!”满婶顿觉被打的脸火辣辣的,气愤不已,虽然在漕帮里她只不过是个卑微的小人物,但托她那死鬼相公的福,她跟她女儿也算争气,一直凭着自己的劳力吃饭,从未伸手向帮里讨要过,帮里一直都很敬重她,就连米元街总部那些长老见到她也会给面子喊她一声满婶,以前大帮主到泰源号上的时候,更是把她当前辈看待,哪有半丝的不敬!今天,她作为一个在偏厅等候的客人,居然就被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这么侮辱了,怎能受得住!更何况还没给她个机会辩解就一竿子打死她,这是哪里的规矩,县太爷给犯人判个死刑也给个机会犯人说话呢!
黄衣丫鬟揽起双手盛气凌人道:“不懂规矩的老东西,还敢顶嘴!快给我跪下!还想讨打么?”说着望向了旁边的绿衣丫鬟。
绿衣丫鬟伸起手准备再打的架势。
锦衣小女孩抱着猫嚎啕大哭,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两个丫鬟也不去管,只有另外两个粉衣小丫鬟在旁劝慰。
恰在这时,游廊另一边响起一声嘹亮的声音:“怎么了这是?”
一阵淡雅的茉莉花香飘来,满婶转身一看,一位穿着淡紫绣茶花锦袍戴着玉兰花金饰镶玉的年轻美妇人迤逦飘来。
这分明就是此间女主人云夫人!
“奴婢参见夫人!”四个丫鬟忙屈身行礼。
满婶也侧着身子行了个半礼,口称一声云夫人。
小女孩抱着猫哭喊着冲到云夫人身上,扬起那鼻涕眼泪到处都是的小脸可怜兮兮地喊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