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去!”
寇儿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宁佳说明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只好这样霸道地宣布。
虽然她也觉得这种闺阁女子不见外男的规矩很没道理,她自己从小到大都跟着这群叔伯哥哥们混,他们也一直待她小侄女小妹妹好得很,也没怎么样啊,怎么就见不得外男?但此刻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宁佳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她不能拿自己的标准去看待她!她觉得宁佳还是乖乖待在房间或者厨房才合适!
“为何不准我去呀?”
宁佳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去的!毕竟她已经立下了决心要留在这条船上跟着这两母女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一船的男人迟早会看到她,她不想做乌龟,更不想装出一副柔弱白莲花般的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样只会让别人对她退避三舍有隔阂,永远把她当个外人来看,况且她这个内心女汉纸的人根本也装不出白莲花。
她要以落落大方勤劳善良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让这条船上的人都能安然接受她适应她的存在,尽快与这条船上的人打成一片融入这个大集体,让他们把她当成自家人,这样才有归宿感有安全性。
寇儿一副你好笨的样子看着她,放下自己的托盘又抢过宁佳手上的托盘放下:“我要去的地方是饭堂,那里坐满了我们船上的船工们,他们都是男的,你知不知道?你敢见他们么?你不怕回家后要被训诫要罚抄那什么女戒吗?甚至可能对你名声有损哦!我真不是吓唬你!”
宁佳轻轻一笑:“我知道饭堂会有男船工,但那又怎样?你能见他们我为何就见不得?见了又不会少块肉!至于你说那什么我回家之后的事,呵呵,我都不知道我家在哪呢!也许我以前还是个在外奔波求生计的人,天天与外男打交道呢!好了,时辰快到了,咱们别废话了,赶紧上菜吧!”说完从桌子上又端起托盘率先走出门。
寇儿一急,待要上前再度阻止她,就被满婶拉住:“算了,就让她去吧!别想太多了,一会见了叔伯哥哥们好好向他们介绍宁姑娘,就像我昨天跟你说的,是咱们一个远房亲戚,来投靠我们来的,也让大伙多看顾着她。”
寇儿还是不愿:“那如果她家人找来了看到我们这样对她会不会怨恨我们啊?”
“不会!”
家人能找到这来才怪呢!
满婶昨晚还想了半天让她以什么身份呆在船上呢!总不能直接说她是落水被救上来吧,那船上说不定就有好心的船工自发积极地帮忙打听她的家人呢,到时候穿帮了就可能会影响到大帮主呢!最后决定让寇儿说她是自家远房来投靠的亲戚,不过还是要跟船上的人打好招呼,尤其是船上这么多粗鲁惯的汉子,她又一个容貌过人的年轻姑娘,随时给冲撞了就不好了。
虽说人家是落难女子,但也不能当人家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呀,怎么说也跟了少帮主一晚,以后,说不定……有些什么造化呢!
寇儿总觉得人家家人必定会找过来,为了方便也同意了这么一说。现下,那宁姑娘愿意帮忙干活又主动融入船上的氛围,容易获得大家的接受,以后的一个月在船上生活也不必躲躲藏藏或者无所事事了,这样一想也觉得甚好!遂托起托盘跟她一块走出去。
真是个乖巧又懂事的好姑娘!
寇儿跟宁佳捧着托盘走进饭堂的时候,大牛阿财等几个船工忙起身过去帮满婶抬稀饭馒头。往常他们都是等寇儿出现才过去的。这时候天还亮的不太彻底,坐在屋里的人也看得不甚清楚,都还以为是寇儿后面跟着满婶,大牛走在前头,走到寇儿面前的时候顺口打了声招呼,无意间瞄了寇儿旁边的人一眼,这一瞄就瞄出大汗来了!
这哪里是什么满婶,分明是个陌生得紧的女子!而寇儿似乎却依旧如往日一般不曾有丝毫异样!
寇儿,你旁边有个……什么东西,你可知道?
大牛虽说风里来浪里去在这镇龙河上打滚了20年,自称什么大风大浪牛鬼蛇神没见过,但那也仅仅是吹牛比赛的激情迸发时刻脑袋一发热爆出的豪言壮语,这回看到从暗处突然冒出个瘦弱脸色苍白的女子轻飘飘地默默跟在寇儿身后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浑身毛骨悚然,大喊一声“啊呀”一声连连后退几步,把跟在后面的阿财都撞得差点坐了下来。
众人纷纷看过来问出何事。
大牛望了望寇儿,颤抖着手指着宁佳:“那是谁?”
后面有几个人赶忙跑过来看究竟,原来此人不是满婶而是个从未见过的女子!
发现了宁佳也都惊恐万分,怎么一夜之间多了个陌生的女子,他们怎么不知道,究竟这是人还是鬼,众人纷纷惊恐地望着寇儿,喊寇儿快过来,有的人甚至举起了脚边的凳子拉开了架势。
别怪他们想太多,船上走的人家都是诸多忌讳的,这镇龙河年年月月下来吞没了不知多少孤魂野鬼,以此为题材的话本戏文都能随手一抓一大箩,虽然结局都是才子佳人两厢好合,但河上讨生活的人渔民啊船工啊据说碰到过这类东西的就没这等福气了,轻则破财歹运连连,重则见血船毁人亡。无怪他们在这清冷的大早上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寇儿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没头没脑回了一句“什么那是谁”后来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心惊胆颤的样子就顿悟了,心头闷笑不已,觉得总算出了一大气,平时就你们欺负我,哈哈你们这帮老家伙也有今天!
寇儿假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大伙,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一副你们都怎么了的样子。而后面的宁佳则尴尬不已,想主动出声又不好意思,只得端着托盘僵硬地笑。
这一笑又让这群汉子心惊肉跳,虽然这女的漂亮得紧,但怎么都觉得浑身发冷。
站在离宁佳最近的泥鳅仔清醒得快,他看到了宁佳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想起了老一辈人们说过鬼是没影子的!大着胆子走近一步看了看宁佳,并没有传说中寒气逼人阴森森的气息呀,倒是她手中还在冒着热气香味的炒咸菜把他独自勾得咕噜噜叫。
他仗着自个还是个童子身阳气重再进一步,看清了宁佳虽然小脸苍白一点但绝没有那种他在无数个再也醒不来的人脸上看到的青白脸色!
他最终还是出声:“姑娘……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