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分作文？”秦扬古怪地看了一眼拿着话筒的记者，前天高考才刚刚结束，他们就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零分作文并不常见，充斥在网络上的高考零分作文之类的文章大多数都是网友杜撰的，想拿零分作文，比拿满分似乎还要难一些。当然，里面如果有不健康的内容那就另当别论了，想破天秦扬也不感觉自己会拿零分。
但是，两个记者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说明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单凭记者敏锐的嗅觉，秦扬就知道自己的作文确实是零分，且是充满争议的。
事实也正如秦扬所想，中考阅卷比高考阅卷要松一些，但批阅作文的老师肯定不止一个，满分作文和零分作文都要给予足够的重视，秦扬的那篇‘成长的代价’无疑成为批卷老师们的争议对象，而且绝对是意见截然不同。
有的老师认为秦扬的作文思想太过消极，有的老师认为‘成长的代价’充满想象力，可以给与高分，但基本上都没有认同秦扬文中所述的观点，出声支持者也不过是赞扬秦扬的想象力而已。
“如果有一天，道德沦陷，我还会不会向他人伸出援助之手？”
“如果有一天，我们用的是地沟油，吃的是注水肉，穿的是黑心棉……”
“如果有一天，教师、医生、专家已经遭人诟病，我们还有多少神圣的职业可以糟践？”
“如果有一天，我们习惯了抗议而无所行动……”
……
“如果真有那一天，是不是真的会湖波消失、星光暗淡？”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那不是因我们的成长而付出的代价……”
拿着话筒的记者手中出示了一份稿件，赫然是秦扬的中考作文，当然，这只是复印版，上面有个‘60’的笔迹，好像执笔者下了很大的决心，将那个‘6’字抹出掉，只剩下一个‘0’字。
“让我来说，你的这篇作文写的确实骇人听闻，但你的想象力确实丰富，如果我是批卷老师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把‘6’去掉了。”
记者很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华东唱片公司的经纪人常宏坐的有些远，似乎对镜头有些抵触，秦扬给三人倒了杯水，毫不胆怯的对着镜头笑了笑。
“那倒可惜了，我还真想要个满分。”秦扬沮丧的情绪丝毫没有掩饰，零分作文虽然很出乎意料，但也并非不能接受，秦扬算了算，就算不要这六十分，想来也能超过实验高中的录取线，大不了让二舅打个招呼，进入实高不是难事。
“哈哈，可惜改卷老师不是我，不过话又说回来，能上北水电视台的考生恐怕也就那么几个，高考状元、中考第一，我这次之所以来采访你，恐怕你都不知道，在文学立场上，你那篇作文零分没有多大异议，但站在政治立场上，给你满分也不为过，所以批卷老师也有难处啊。”
“有难处，那就给我把六添上吧。”秦扬笑眯眯地看着记者，转而又很严肃地说道：“我也希望我的想象力是丰富的，也同样希望这个世界真如它的表面一样光鲜。但时间总会证明一切，到时候那些批卷老师在经历着我的叙述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起说过这些话的我。”
“后不后悔？”记者问道，“其实我听说你的这篇文章已经被高层看重，并改了一个叫做‘三十二问’的名字，但这并不能改变你的成绩，或许对你的中考会有很大影响。”
“后悔！”秦扬很配合的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后悔中考作文只能写六百字，六百字不足以让他们记住我。”
“他们是指？”
“历史、老师、人们……”
记者吸了一口凉气，这秦扬还真敢说，其实他来之前已经打听了秦扬的一些消息，迟到、早退、旷课，班级排名一直最末，直到临近中考时在毕业晚会上演唱了一首原创歌曲，这才有了点‘才’名，但综合起来看，秦扬确实不是一个好小孩，就算台长点名要求采访秦扬，他还是有些怨念的，如果秦扬不配合，他也没法，出于礼貌，他才在前面有了那些说辞。
说实话，在他看来，那篇作文就是狗屁不通，现在听了秦扬的话，又感觉眼前的少年还有一股子轻狂。
经过冯楠一事，秦扬就放开了，就算在自己不干扰的情况下，也仅是知道十一年的历史，时间确实不长，但不依着自己所掌握的这点讯息给自己留下些东西，那就太对不住自己了，就像小说中所说的，骚年，出名要趁早，再不出名就老了。
两个北水市的记者心满意足的走了，可以预想，秦扬在镜头前的表现肯定能令人大书特书，当然，是负面新闻。有人说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会让人看出来，记者没忘到秦扬卧室里拍摄被秦淮明强制贴在墙上的成绩表，以此来证明秦扬没有‘怀孕’。
经纪人常宏坐在一侧，眼睁睁的看着秦扬在镜头前表演，心里泛起一股无力感。
“我是不是应该把你介绍到华东娱乐？”常宏哭着脸道，“你的演戏水平果然很高。”
“一般一般。”秦扬笑道，“咱们是不是谈谈你来我这儿的目的？”
‘还用谈么？’常宏腹诽道，秦扬如果中规中矩的回答记者的问题，而不是表现自大、轻狂的一面，常宏说不得还会与秦扬砍价，买断‘童话’的著作权和使用权。但秦扬此番作为明显就是给自己泼污水，最后竟然大喇喇的邀请记者观察自己的班级排名。
为什么？
名气！无论好名还是坏名。
常宏像看妖孽一样的眼神看着秦扬，当初无意间看到东原电视台的新闻，一个少年坐在大厅里弹奏钢琴，演唱了一首名为‘童话’的歌曲，常宏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这是一首能造星的歌曲！所以他经常去版权局，直到昨天看到‘童话’被注册，这才得知秦扬的地址，今天就匆匆的摸到对方家里来。
想到两位记者临走时，秦扬还不忘解释自己的学业成绩如此之差是一心扑在了音乐上，最后还善意的提醒，让他们去东原电视台找自己的晚会录像，常宏就有些挠墙。
他之所以这么急切的来找秦扬，就是希望在这首歌还没火起来的时候，抢先下手，如果秦扬知道了这首歌的价值，再谈起来难度就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的打算是好的，只不过，遇到的是秦扬。
秦扬一眼看透了常宏的颓态，端着茶请泯一口，“童话我不会卖的，不过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合作。”
“另一种方式？”常宏眉头一挑，“说来听听。”
“这样。”秦扬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的歌只能由我来唱，你们为我宣传，收益从中提取分成，但我不以华东唱片公司的艺人身份存在，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你这是让华东唱片公司为你白打工？”常宏嗤笑一声，“公司又不是我家开的。”
“当然。”秦扬笑道，“你们在为别人宣传的同时可以稍微提到我，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情我愿。”
随后，秦扬还稍稍透露了句，“像童话这样的歌曲，我还有多首。”
“什么？多首？”常宏终究不淡定了，站在秦扬家的客厅中来回踱步，随后狠了很心，对秦扬说道，“好，我会向公司反映的。”
常宏喝了两杯水就要离开，他也没打算一次性打动秦扬，这次只是来探探口风，虽然秦扬一口说死了不卖童话，但之后的谈话还是让他感觉不虚此行。
出门时常宏古怪的看着秦扬，“你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成绩？”
“在意，没有比我再在意的。”秦扬道：“虽然成绩不能表示一切，但一个好成绩却能让我父母高兴不少，对我来说也仅此而已。”
“那你不在乎名声？”
“我有名声么？”秦扬笑道。
“以后会有的！”常宏笃定地说道：“另外，明天祝你有个好心情！”
秦扬顿时一脸黑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