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无奈的闭上看眼睛,但是那紧箍着他双臂的那个看不见的东西,还在一直紧紧的箍着他的双臂,令雷鸣感到了有些疼痛。但是,雷鸣想到,现在不是在梦里吗?自己怎么会感到疼痛?这时,在他的耳边也响起了一个熟悉的苍老的声音,雷鸣听出来了,那是穆红的父亲的声音,正在焦急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难道穆红飞父亲也进入了自己的梦中?雷鸣不得不睁开眼,想看个究竟,谁知当他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依旧躺在自己的床上,旁边正坐着穆红的父亲,他正在用双手握住雷鸣的双臂,使劲的摇晃着。这时,雷鸣才知道,刚才的自己,的确是在梦里。
看到雷鸣醒了,穆红的父亲才松了一口气,他焦急的看着雷鸣:“孩子啊,你可把我们吓坏了。深更半夜的,我和老伴就听到你这里有动静,于是我就过来看看,谁知道你一直在喊着秀兰的名字,我估计你又是在做梦了,就想把你唤醒。可是我喊了半天你都没反应,我就只好握着你的双臂想把你摇醒,现在好了,你醒了,无论怎样,那都只是一个梦,希望孩子你不要太在意。”穆红父亲的话,雷鸣没注意多少,但是穆红的父亲提到了秀兰,这让雷鸣心里顿感不安,梦里,秀兰的话,雷鸣记忆犹新。可是,好好的秀兰,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而且还是和已经死过的人呆在一起?虽然在以前的梦里,秀兰也经常会和穆红一起出现,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雷鸣魂不守舍。
想到这里,雷鸣的心里就莫名的一阵悸动,难道秀兰真的出了什么事?雷鸣觉得,他现在必须马上回到村里去,虽然现在是深更半夜的,早已没了去村里的班车,但是雷鸣不想等到天亮了。雷鸣在床上和穆红的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穆红的父亲虽然不能完全相信雷鸣的话,但是也不敢强行阻拦,他也担心秀兰别出什么意外。
出了家门,雷鸣才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走着回去的,但是现在又没有班车,三更半夜的,车子也不好借,怎么办?看着远处公安局的霓虹灯,雷鸣的心里有了打算,他来到公安局,发现正好值班的是赵局长,便向赵局长借了辆警局的摩托车,连夜向山村赶去。这个季节的夜晚,风本来就很凉,再加上雷鸣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周全,所以在骑着摩托车的时候,那嗖嗖的夜风冷入骨髓。但是此时的雷鸣,就算手脚全都冻僵了,也全然不顾,此刻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快感到秀兰的身边,确保秀兰安然无事,自己才能放心。
远远的,雷鸣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山村,虽然此刻的山村,完全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但是雷鸣的心里却隐隐感到丝丝不安。为此,雷鸣加大了油门,空旷的道路上,充斥着摩托车所发出的的巨大轰鸣声。一路狂奔,雷鸣终于来到了秀兰的门口,也顾不得停放好车子,而是直接就把车子扔到了一边,快速的来到秀兰的门前,使劲拍打着,并高声呼唤着秀兰的名字,希望秀兰能起来为自己开门。但是,任由雷鸣把门拍的山响,喉咙都快嘶哑了,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巨大的动静,连左右邻居都吵醒了,雷鸣看到了邻居们屋里亮起了灯,也听到了邻居开门的声音,但是门里的秀兰却依然没有动静。雷鸣不由得焦躁起来,邻居们也觉得很奇怪,秀兰按说不是睡得这么死的人啊?雷鸣不能等了,他用尽全力,用自己的身体使劲的撞着门,一下,两下,三下,终于撞开了秀兰的门,在进去的第一时间,雷鸣就打开了房里的灯,邻居们也紧跟着雷鸣进了屋里。但是当灯打开的一刹那,跟在后面的邻居们惊叫着躲了出去,雷鸣则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屋里,床上,秀兰趴在被窝里,脑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个大洞,汩汩的血液顺着秀发,沿着床沿,流到了地上,地上已经出现了一大片血迹。秀兰的双手,也顺着床沿,无力的垂放着,只是那手放的姿势极不自然,像是被扭曲了一般。雷鸣呆呆的看着,电光火石之间,他冲到秀兰的跟前,抱着秀兰的头,发现秀兰还有呼吸,只是脉搏已经非常微弱了。雷鸣一边用床上的东西堵着秀兰脑后的窟窿,一边歇斯底里的冲着外面的邻居喊道:“快去喊一声,快去拨打110,快去拨打120,快去叫救护车!快去啊!”此时的雷鸣,已经近乎疯狂了。
好在老王头的小卖部晚上不关灯,他那里有电话,于是便有腿脚快些的,跑到了老王头的小卖部。小卖部虽然开着门,亮着灯,但是老王头却在里面睡觉,被人喊醒的时候,还以为是来买东西的,直到听说村里又出现了人命案,这才惊慌失措起来,哆哆嗦嗦的打开电话机上面的锁,手忙脚乱的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在同时,拉着警笛,风驰电掣般来到了村里,吵得全村人都无法入眠了,不得已,纷纷起床开灯,站在自家门前张望着,不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在秀兰家,救护车上的医生在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和包扎后,告诉雷鸣,必须马上送市医院,雷鸣当然知道,他也跟着上了救护车,他要把秀兰送到市里最好的医院。救护车离开后,警车上的警察就忙活开了,屋里屋外的详细勘查着,并对围观的邻居们依法进行了走访。
在医院里,秀兰被送进抢救室后,雷鸣就一屁股坐在了抢救室外面的地上,脑子里依然是一片空白,他想不出秀兰为什么也会遭遇这样的事情。难道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看来之前几次,自己曾经感觉到秀兰会有危险,只是依然存在这侥幸心理,以为秀兰不会有事,但是现在……雷鸣后悔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要是上次回来时,也把秀兰带回来,秀兰也就不会出事了,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雷鸣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可原谅。
等待是焦急的,雷鸣在抢救室外面,一边担心着里面的秀兰,一边还在深深的自责和懊悔,这时,雷鸣又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都说心有灵犀,难道说秀兰是在梦中暗示自己?也许是,不然自己怎么会连夜赶回去,又怎么会发现刚刚遇害的秀兰呢?这时,雷鸣的脑子里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难道说秀兰已经……雷鸣不敢再往下想,他忐忑不安的在抢救室外面来回的走着,焦急的等待着秀兰的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雷鸣来说,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秀兰终于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看着还在昏迷中的秀兰,雷鸣一把抓住的医生的手:“医生,秀兰怎么样,她还有救吗?”医生轻轻推开了雷鸣的手,说:“你是患者的家属吧,患者脑后受伤严重,颅骨破裂,大脑内部已经受到损伤,虽然经我们全力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醒来的可能性不大,希望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另外,由于患者还有其他并发症,需要在重症监护室继续观察,希望你们能够配合。”医生说完就走了,独留下站在那发愣的雷鸣。
看着重症监护室里那种种的仪器,看着秀兰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雷鸣的心在滴血,雷鸣明白医生的意思,如果按照好的方向来想,秀兰会成为植物人,再也没机会醒过来;如果按照坏的方向来想,由于并发症随时可能发病,秀兰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看着心脏监护仪上那缓慢跳动的亮点,雷鸣蜷缩在墙边,在充满暖气的医院走廊里,他竟然感到浑身冰凉,在墙边,雷鸣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双腿,竟然在瑟瑟发抖。雷鸣的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地面,周围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了,雷鸣现在只祈求上天,能让秀兰好好的活着。
天亮了,穆红的父母在接到公安局的通知后,也跟真警察颤颤巍巍的来了,在走廊里,老两口抱着雷鸣失声痛哭,他们知道,此时哭出来,对雷鸣,对他们自己,都会好受些。只是,雷鸣似乎忘记了哭泣,任由老两口悲切的落泪,他仍然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地面,浑身哆嗦着。同来的赵局长,看到雷鸣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他能理解此刻雷鸣的心情,要是换成自己,也会和雷鸣一样的。赵局长也带来了秀兰家初步调查的结果,不过现在看来,雷鸣是无法观看了,赵局长只能走到雷鸣跟前,深表同情和关心的拍拍雷鸣的肩膀,同时告诉雷鸣身边的老人,什么时候雷鸣恢复了常态,什么时候叫雷鸣去公安局找他。说完,在安排好看护人员后,赵局长深深叹了口气,离开了医院。
这里毕竟是医院,毕竟是医院的走廊,就算雷鸣再伤心,就算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们再同情他们,但是医院里还有其他病人,走廊还要有其他人使用。于是在医生婉转的提示下,穆红的父母只得让雷鸣的那位朋友帮助着,想把雷鸣先送回家,但是雷鸣不愿意离开,双手死死抓着重症监护室的窗户上的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