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镇距云城有百里之隔,快马加鞭需三天三夜。但由于此镇太过僻壤,距离天子脚下太远,所以并未承多少皇恩,故而很穷,穷到整个镇子都没有快马可买,最后我只好在一老农家好说歹说买了一匹彪悍的骡子。
此骡相貌端正,三分像驴七分像马,所以但凡人们初见,都会以为这是一匹精瘦的马。
骑着骡子回去的路上,我一边赏着沿路的风景,一边喝着美酒,这酒是我在镇上购置的,装了满满的三大皮囊带,要不是怕此骡承受不起重量,我想我会再多买一些。
就这样,我脸罩黑纱,一身黑裙,然后骑着一匹带了三个酒囊的骡子潇潇洒洒的回城,如果这样子还有人认出我是谁的话,那就是死也算是没有白活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将我记得如此刻骨铭心。
前两天两夜中,行程一切顺利,除了中途路过几个小镇又购置了一些酒水外,再没发生过任何激动人心的事。
第三天,又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我呈倒坐的姿势睡在骡背上,看着周围慢慢悠悠倒退的景物,心想要是人生也可以这样倒放就好了。
“呔,站住!”
就在这时,我的背后也就是我要去的方向传来一声高呼,此声音粗狂无比,不过我听着却还有几分熟悉。
慢慢的转过身,至少有三十个拿刀拿斧的人堵在小骡的面前,且各个凶神恶煞,见此场景我当机立断的判断出这些人肯定不是江湖人,原因无他,里面的老大我认识,刀疤脸。
几个月不见,这刀疤脸脸上的疤不但没有淡去一点,反而又多了几条,我记得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左脸有一条疤,这一次总觉得他的脸被谁当画纸使过。
刀疤脸一脸怪异的看着我,似笑非笑的,估计在当强盗之前他是个流氓,只见他道:“小妞,还不快下来,等小爷扶你么?”
我不急不缓的放下手里的酒囊,而后不失敬意的笑道:“不知各位大哥有何贵干?”
刀疤脸说:“我们是打劫的。”
听此,我眉头深深一皱,道:“为什么不是杀人?”
可能这话他没有听懂,但是这都不重要了,随着刀疤脸的倒下,他身后的一群乌合之众瞬间躁动起来,纷纷祭起手里的武器对准我而来,但是我手里已经没有毒龙针了不可能再秒杀一个人以此威慑全场,所以最后只能驾着小骡狂奔,但这次又出现了意外,在这种紧要关头小骡居然跑不动了。
眼看着即将追上来的人群,我想或者这都是天意,古人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来这一次我真的要杀人了。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个年纪不到四十的男子,此人身材十分精瘦跟小骡似的,所以身轻如燕的跑在了最前头,他手里拿着一把长刀,狠狠的朝着我的头砍来。
眼看着即将到达我的额头,他周围的刀风都扬起了我的黑纱裙,一时间我只觉得风起云涌,所以脚步忽然一松,抬脚踢上了他的虎口,而后问:“你可有家人?”
在剧痛之下,那人显然来不及多想,随口便道:“有。”
接着,他的后脑勺便被我一掌震晕,倒了下去。
第二个朝我扑来的是个年纪至少有四十五岁的中年男子,此人脸生恶相,不干强盗是一巨大损失,好在他没有损失。
此人手中拿的是一把锃亮的斧头,从那手腕冒起的青筋程度看,我猜这斧头估计有十来斤重,眼看着此斧以不容置疑的速度朝我腰截来,我想也没想的将腰一弯,在众人眼里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一斧,随后在汉子还没有反应或者是还没调整好第二轮的攻击时,我以一招回马枪的姿势一掌点住了他胸前的穴道,问:“杀过人么?”
“杀过。”
接着,他人头落地。
头不是我砍的,是他后面一位同样手拿扩斧的少年割下的,我想此人应该不会瞑目了。
什么叫做恶事做尽终有报,第二个人就是最好的证明。第三个人眼睁睁的望着刚才自己砍下的人头,他甚至忘记了最大敌人的我还站在他的前头。
这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相对前两个来说他要年轻许多,所以我料定他这是第一次杀人,刚想拍拍他的肩膀劝慰几声,譬如告诉他他已经很厉害了,我连人都没杀过时,却不曾想他一下子蹲在地上大哭开,一边哭还一边双手捶着地,看那捶地的劲道应该是动了真格,都流血了。
我不禁有些纳闷,就算第一次杀人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吧,便低着头问他:“你在哭什么。”
小伙看也没看我一眼,颤颤抖抖的说完一句话后就疯了。
他说,我杀了自己的亲爹!
我来不及考虑这个少年今后的命运,因为第四个人已经冲到了我面前,与之而来的还有剩下的二十多人都冲了上来,他们许是见我没怎么动作就杀了这么多人,更要命的是还弄疯了一个,所以对我都有忌惮,这一次反而将我包围在了中间,没人敢冲上来了。
站在一个圆圈里,我目光既无锋芒,也无冰冷,如同往常一般平和。
不多久,里面有个新生代老大站了出来,问我:“你杀了我们老大,可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我道:“得罪了什么人?”
那人脸上微微缓和,而后又十分得意,说:“我们老大乃是暗门三大长老之一的毒老三之大弟子毒小三的三夫人的亲弟弟!”
这话让我感到十分震惊,一时间感到口干舌燥,那人见我好似被震住,表情更加得意,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而我,则是老大的拜把兄弟,刀四!”
我说:“你们老大肯定叫刀三。”
刀四闻言,大笑道:“对,他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刀三!”
我说:“江湖中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我怎没听过?”
刀四表情一滞,大叫道:“你没听说过,又如何知道老大的名讳的?”
我说:“猜的。”
刀四一听,脸瞬间一红,而后沉了一沉,再看我的时候目光十分阴唳,他可能觉得我在戏弄他,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刀四说:“你最好乖乖的听话,放下你手里所有的钱财,我放你一条生路。”
我问:“你们只是打劫钱财的?”
他摇摇头,想了想道:“老大说只抢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