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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喧闹的宴会厅在两人的争吵声中安静下来,众神将好奇且担忧的目光投向望星台上的二人,阿蒙与阿格尼此刻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没有人能开口打破尴尬;众神一旦不再开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后宴会厅角落中传来一个欢愉的声音:

“美丽的月色和一个神圣的节日交合在一起,总是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争相赞美着我们伟大的奎神,毕竟是他创造了这一切;不过,情绪可不要高昂到引人误解。”

这样一番解释,大厅中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众神在觥筹交错中谈论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啊,我还以为是阿蒙与阿格尼在吵架,原来是他们在争相赞美。”

“奴姆观察的还真是仔细。”

他们口中的奴姆,便是方才打破尴尬的人——与太阳神阿格尼并尊的月亮之神;望星台上阿蒙与阿格尼感激的看着依旧靠在角落中自斟自饮的他,奴姆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两道视线,抬头望去视线正相对,两方相视一笑,不言中包含了所有情感。。。。。。

把酒欢庆一夜,时至黎明宴会才结束,众神纷纷告辞,逍遥过后各自便须回到各自的岗位,继续去为宇宙繁衍与发展服务;偌大的宫殿中此刻只剩下了三个人——宫殿主人阿蒙,太阳神阿格尼和月亮之神奴姆,三人各据一方,互相打趣:

“太阳神没有按时驾车出游,难道真的想让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奴姆看了看外面朦亮的天色,对阿格尼说到。

“太阳神不过是个职位,任何人都有可能替代我。”阿格尼悲伤的情感再次占据了他的心脑,而阿蒙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种好似无病呻吟的颓丧样子:

“可是现在担当此位毕竟还是你,你可以不对自己负责,但你必须对这个世界负责,否则还要这个职位有什么用!”

沉默,无际的沉默,阿格尼没有回答,饮下最后一口花露酒后他头也不会的走出了水晶宫殿,驾着日辇遨游于天空中,所到之处火焰冲天。那日,全世界都陷入了燥热之中,灼目的日光犹如阿格尼的双目,愤怒的注视着这一切。

“他在干什么?”水晶宫殿中奴姆看着燃红了半边天空的日焰,担忧地说到。

“涂炭生灵!”阿蒙斜倚着窗台闷声回答。

“昨晚你们为何吵架?”奴姆随口问道。

“不知道。”他的口吻变得有气无力:

“或许那不是争吵,只不过是关于人生观的辩论而已。”

“人生观?我不知道原来你们争辩的是学术问题。”

阿蒙无语的看着奴姆似笑非笑的脸,非常喜欢他的这种天生的冷幽默,产生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于是感叹道:

“如果他能拥有你这种天生的幽默感,或许就不会过的那么孤独了。”

“你是说阿格尼?你说他很孤独?”

“不仅是孤独,还有绝望和恐惧,甚至堕落。。。。。。”阿蒙转个身双手托着脸颊趴在窗台上,看着那愈发泛红的天空自语似的呢喃: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得那么紧,包裹的那么厚重,白银时代的世界还如此美丽,若是到了青铜时代,还不知他要偏激成如何。。。。。。”

“我很抱歉,没办法继续听你说下去了。”奴姆指着渐暗的地平线,太阳已下落到只剩半个圆,此刻该是日月交替之时了。

“要去上班了?”阿蒙打趣地对他说到。

“嗯!”奴姆笑着点头。

“一路走好,我想今晚一定会是个美丽的夜晚,代我向纳特问好。”

两人以微笑代答,告别,跨上月驹的奴姆英姿飒爽,闪电般冲向地平线,与他的爱人——星光女神纳特一起去驱散白昼时阿格尼驾车奔驰时遗落的天火;在他们到达地平线的刹那,纷纷落雨使世界一下子冷静了,人们也都不再焦躁不安;阿蒙呼吸着阵阵清爽的空气,凝望天边镶银的云彩心想:

“是时候该去找他了。”

想到这里他愉快地跑出了宫殿,来到阿格尼的太阳宫,迎着他惊愕的视线大方踏进了宫门:

“你一定没有想到吧?”不请自来的他反客为主的对阿格尼说道。

“的确!”阿格尼边说边褪下驭辇时所穿的甲胄:

“你是第一个和我大吵了一架后还敢来找我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在和你吵架后就都不再来找你了吗?”阿蒙明知故问。

“是啊,不过这样也好,还免去了和他们浪费唇舌解释的麻烦。。。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会越描越黑的。。。这边坐吧。”他将阿蒙让到露台上的酒桌旁,倒一杯甘露递到他面前:

“而且,你是第一个和我吵过架后还能被我当做上宾对待的。”他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掩盖这样以礼相待他的原因。

“听你这么说我感到非常荣幸,希望你礼遇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特殊的身份。”阿蒙笑着接过甘露一饮而尽。

“你的身份很特殊吗?”阿格尼反问。

“太好了,我要的就是你这个回答!”阿蒙愉快地又自斟了一杯甘露,正要送到唇边忽然话锋一转:

“白天为什么要施放那么多的天火?”

阿格尼闻言面不改色的回答:

“我早料到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来找我的。。。或许是我的心情影响了天火的施放吧。”

“为什么不调整好心情再工作?”

“现在不是冬季,我不能无故延迟日出时间。”

“现在也不是夏季,过多的阳火会影响人类的生产和劳作。”

“我并没有施放过量的阳火。。。”阿格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眸中突然一亮,却又在瞬间暗淡了下去,欲言又止;阿蒙奇怪的看着他不解的问:

“你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不。。。没什么。。。下次我会注意在工作时尽量不掺杂个人情感。”

“你隐瞒了什么,你想要和我解释什么?”面对言不由衷的他,阿蒙只能追问不舍,尽管这样做会使阿格尼感到非常反感,果然,他开始不耐烦地用嘲讽的语调说到:

“你会相信我吗?我们之间并未熟悉到无话不谈的程度,更何况在你们看来事实已定,我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你太敏感了。”阿蒙轻叹一声:

“而且你对我的不信任使我非常难过。。。其时很久之前我就开始观察你了,无论你心情多么恶劣多么愤怒或悲伤,你撒下的阳火始终都温和舒适,所以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个公私分明,责任感甚深的大神,所以今天的一切绝对不是偶然,这其中一定有原因吧?”

“这么说来我在很久之前就成了你的监视目标了?”阿格尼闻言言语愈加刻薄起来:

“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躲在暗处窥视别人的人,我想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半神之首,奎神之子的天神阿蒙陛下?!”

“我并没有。。。。。。”

“够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请尊重别人,也请您自尊!”

“可是。。。。。。”阿蒙还想解释什么,无奈自己已经被气愤地阿格尼推出了宫门;他呆呆的站在太阳宫外,抬手想叩响那雕刻着精美太阳图腾的大门,又犹豫的垂下了手,归途上他一直在不停的思索,阿格尼心中那层坚硬的屏障,如何才能打破?

翌日,奔波一夜的奴姆正在银河边饮驹,并想顺便小憩一下,无奈这美好的打算却被传信使带来的一道急令破坏;他将那枚艳红的传信使嵌入自己眉心,读着这封来自于阿蒙的急令,阅读完毕后他将会信镌刻如传信使内,从额头取出后传回阿蒙手里;片刻后,奴姆气喘吁吁的站在了他面前:

“这是真的?”对于传信使带来的消息,奴姆半信半疑,于是才如此急忙赶回来向阿蒙询问:

“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他?”

“现在还不清楚。。。”阿蒙转过背对他的身子,表情严肃的说道:

“你是他的兄长,他应该会比较听你的劝告,但是现在还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免得增加他的烦恼,你只需要多加注意他的行动,一旦发现什么异常状况要马上来报告我。”

奴姆点头应允,尽管心中还有许多不解的疑问,他希望能从阿蒙口中得到答案,于是试探的问他:

“你认为昨天的异变并不是他造成的,而是。。。有人故意而为,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他?”

“我希望是我错了。。。”阿蒙踱步到窗边,窗外,太阳已高高升过地平线,阳火依旧猛烈,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火海。。。。。。

天空中,阿格尼正在奋力的压抑着愈发强烈的天火,但那阳光却如同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样,愈发强烈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无法直视那刺目的光线,也愈发难以承受阳火的炙烤,身上从汗流浃背到刺痛难奈,最后,终于倒在了日辇上;太阳神不再站立,太阳却依旧高挂,只是在阿格尼倒下的瞬间天空突然暗淡无际,片刻后又恢复了白昼的明亮;水晶宫中,奴姆忽然感到一股窒息的郁闷,于是一丝不祥的预感闪过脑海:

“阿格尼倒下了。。。。。。”

“你说什么?!”阿蒙望着天外那灿烂依旧的阳光,震惊不已:

“可是那太阳。。。。。。”

“那不是他的太阳。。。或者可以说,那个太阳是不受他控制的。”

“不受控制。。。看来这次又被我不幸言中了!”

说完,他拉起奴姆疯狂的跑到宫外,跨上自己的天鹰急切飞抵到阿格尼跟前:

日辇的金色光芒熄灭了,整个辇身竟变得漆黑如碳,日驹也挣脱了缰绳,倒在不远处大口喘息着垂死挣扎;辇上的阿格尼倒在歪倒在一旁,身上的甲胄被烈焰灼的已经溶化变形,白皙的皮肤绯红滚烫,裸露处还有许多晒伤。

两人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扶起,阿蒙一手遮挡着刺目的阳光,一手招来一块云彩和一阵夹带着雨丝的凉风,为他驱散灼热;片刻后,阿格尼在微凉的触感中醒来,眼前两个熟悉的身影由模糊变清晰,耳边是他们焦急沉重的喘息:

“他睁开眼睛了。。。没事了。。。没事了。”阿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看见他睁开了眼睛,一股重获新生似的欢愉感遍布心中,这种感觉虽然使他感到意外,但他还是坦然接受了这一切,在他认为,这似乎预示着自己和阿格尼之间的友谊更近了一步,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种“友谊”远远超出了普通的定义范围。

奴姆搀扶着阿格尼靠在阴凉下,用甘露轻轻擦拭着他的伤口,看着自己弟弟泛白的双唇,欲言又止;他转身看看阿蒙,用眼神代替唇口询问着他:

“需要问清原委吗?”

阿蒙摇摇头,意识他先不要让阿格尼知道,两人等他精力稍稍恢复后,带回了太阳宫;床榻上阿格尼一手搭在额前,百思不得其解,冷冷的看着坐在床边替自己包扎伤口的阿蒙:

“我失职了,而且我不知道原因,所以我不想解释,惩罚我吧。。。。。。”

“我为什么要惩罚一个受害者?”阿蒙头也不抬的回答,这却使得阿格尼更加不解,但他依旧未改变冰冷的态度:

“我是受害者?这个安慰的借口似乎不太合适吧?”

“你认为这是借口吗?我却认为这是事实。。。好了!”阿蒙扎好绷带故意在上面轻拍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你是受害者,这不是借口。没有任何人能在陷害别人之后还可以大摇大摆的从我面前逃走的。”

“陷害?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陷害我?”阿格尼顿时变了脸色,以下从床上做起,揪着阿蒙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道:

“是谁?!告诉我是谁!”

“不要,因为在你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安慰你的借口而已,所以你没必要知道!”阿蒙竟然和他耍起了小性子,一脸“就不告诉你”的神情别过了头。

“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吗?”阿格尼怒不可遏的将他拉进,两张俊美的脸几乎快要贴在一起,他一字一顿的警告着阿蒙:

“不要向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挑衅!”

“可是太阳神的象征图腾明明是雄鹰嘛。”阿蒙装作一脸茫然的回答:

“怎么能说是被激怒的狮子呢?我看你还需要休息,等你能够分清自己的象征图腾后再来找我吧。”说完拨开他的手整整衣服做出欲走的样子,阿格尼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冲他吼道:

“如果你敢踏出我的宫门一步,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可以,不过请你告诉我现在的我是以什么身份踏出你的宫们的!”阿蒙合作的停下脚步,并顺势坐在了床边的座椅上不紧不慢的回答,他的话使阿格尼不解:

“你还能够有什么身份?半神之首,奎神之子的天神阿蒙,这些身份还不足以使你骄傲吗?”原来他是以为阿蒙在向他炫耀自己尊贵的身份。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只有这三种身份?”阿蒙有些哭笑不得:

“你忘了我还有一种身份的!”他提醒他。

“什么身份?”

“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阿蒙说完再次起身欲走,转身时却被一个箭步冲下床榻的阿格尼挡住了去路: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暧昧,给我解释清楚!”

“不要!”

“为什么?”

“因为对你来说有些事情是会越描越黑的!”阿蒙学着他的口吻回答。

“你。。。。。。”阿格尼气结:

“好吧,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情,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是谁要陷害我!”

阿蒙继续摇头:

“告诉你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超越自然法则去找他报仇吗?”

“有时自然法则对这些人来说并不管用。。。既然,他们能够使太阳脱离我的控制那就说明,自然法则在他们身上已经没有约束力了!”

“不见得吧。”阿蒙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又是日月交替之时,奴姆已经驭驹远去,他脸上露出一股神秘的微笑:

“我想他们的计划快要破产了。”

“你不要再和我玩文字游戏了,赶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想要陷害我。。。。。。”阿格尼的声调由扬变抑,眼瞳泛红且闪着泪光,阿蒙心痛的看着难过得他,轻声安慰:

“为什么难过。。。不要难过了,我告诉你,这本来就是你应该知晓的,是我不对。。。。。。”

“混蛋!我讨厌你们所谓的神秘感。。。我讨厌——!”阿格尼推开他,表情再度变得冰冷:

“你可以走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如果你想当英雄那就去找个真正的美人来,我不需要你施舍的安慰!”于是,他第二次将阿蒙推出了自己的宫殿。

宫殿大门外,阿蒙茫然无措的徘徊着,已是深夜,他依旧在太阳宫外站立着,仿佛镇守宫殿的神兽;宫殿中,阿格尼亦无睡意,徘徊在床榻前思索着阿蒙的话:

“。。。我是一个能够保护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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