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梓卿一夜睡得不安稳,第二日早早就起来,抱着暄儿一同用早膳。
暄儿现在已经可以吃些软糯的东西,粥、米糊这些都可以,霍梓卿便让人天天换着花样给他做,今儿个吃的就是蔬菜粥。
蔬菜切得细碎,喝粥混在一起煮烂,这样软软的能下口,暄儿才不会被噎着。
端着小瓷碗,霍梓卿舀了一勺粥吹得温温的,喂给暄儿。
“暄儿来,再吃一口,啊……对了,暄儿真乖。”
笑眯眯的看着暄儿一口一口吃下自己喂得粥,霍梓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暄儿见霍梓卿笑,也咧着嘴傻乐。
一大一小笑语连连,共进早膳的画面,让在场的人心里一暖,无言站在角落,看着霍梓卿温笑的侧脸,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房内气氛温馨,暖意融融,在外头的小海子突然行礼道:“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霍梓卿舀粥的手一顿,和睿?她来做什么?
转瞬,和睿便走到了门口,笑着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暄儿见霍梓卿没给他喂粥,不高兴的挥舞着小手,霍梓卿把瓷碗递给碧桐,同是笑着起身:“公主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也好准备准备。”
和睿今日穿得素淡,一身淡绿色平罗衣裙,让人眼前一亮,她弯身逗弄着坐在软榻上的暄儿,无所谓道:“我想着不要麻烦你,就自个儿来了,四皇子真可爱。”
霍梓卿和和睿不过见了两次,撇去薛行之的不谈,她心里是很喜欢和睿的,只不过因着薛行之的关系,面对和睿,她倒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公主客气了,哪里谈得上麻烦,现在宫里头忙乱,公主也得自己保重才是。”
不忍看自家宝贝被和睿捏得脸颊通红,霍梓卿忙把暄儿抱起,和睿看着暄儿红通通的小脸蛋儿,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些,不好意思的吐舌,暄儿倒是睁着大眼睛瞧着第一次见面的姑姑。
和睿从第一次见霍梓卿,就很喜欢她,从皇兄口中听多了霍梓卿的事儿,对这样的女子更是抱有极大的好奇心,在她眼里,霍梓卿温润如玉,是个恬淡的女子,而在他人嘴里霍梓卿也是个刚硬,重情重义的女子。
今日的霍梓卿又让她看到了另外一面,身上带着的温暖,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听说二皇子得了天花,就想着来你这儿瞧瞧,顺便见见我的四侄子,暄儿,是不是啊?”和睿伸出手指点了点暄儿的脸颊,软软的,像豆腐一样,她忍不住惊呼道:“好软!”
霍梓卿忍俊不禁:“公主也很喜欢小孩呢。”
“是啊,我是很喜欢小孩,小孩软软的,又白又嫩,还香香的,多可爱啊。”和睿眼神发光的看着霍梓卿,急忙表达自己喜爱孩子的感情,跟着霍梓卿坐在软榻上。
“那公主可得加紧了,早日嫁给驸马,才好生个娃娃……”这话刚说完,霍梓卿脸上表情一僵,和睿的驸马……是薛行之啊。
幸而和睿因为脸红低下了头,没有发现霍梓卿脸上一闪而过的苦涩。
“皇兄说了,今年的科举,行之若能考中武状元,便下旨赐婚。”和睿语中全是对于未来幸福的期盼和憧憬。
从她的话中,霍梓卿听到了她对薛行之的爱慕和喜欢,怕是喜欢到了骨子里,才能让一个女子这般娇羞,这般祈盼和她心爱的男子在一起。
曾几何时,霍梓卿也如同她这般,心存美好,和薛行之一起谈及将来,而如今,她只能笑,笑着祝福薛行之和和睿。
“这样多好,心存彼此方能深爱长久,他一定也很喜欢你。”霍梓卿笑着,眉眼弯弯,把暄儿抱在自己怀里,轻拍他的背,心里的痛楚很好的掩埋起来。
或许这样的话题让和睿觉得和霍梓卿的距离一下子近了不少,望着霍梓卿,眼里尽是害羞,“行之和皇兄承诺,他会一辈子对我好。”
这样的话犹如一根根针,扎在霍梓卿心上,看不到血,却莫名的疼痛,她只能笑,除了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和睿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话让人接不下去,又道:“宁妃娘娘,我很羡慕你,皇兄对你很好。”
听到这样的话,霍梓卿只是一笑,没有说话,暄儿靠在她肩头,迷迷糊糊得又要睡着了,碧桐抱过他,交给乳母。
以为霍梓卿不相信她说的话,和睿身子往前倾,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一般,握着霍梓卿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皇兄对你很宠爱!”
“我明白,皇上的宠爱就像是天赐的甘霖,时而落时而无,没有人能独宠一生,公主,我相信,你也明白的。”
霍梓卿说出这些话时很淡然,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和睿看着这样的她,很想辩解说不是,但是帝王的宠爱……
和睿辩解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没办法说出口,的确,她不能保证殷隽尘现在的宠爱到底会有多久,或许,也只是一时而已。
里头两人陷入了沉默,相视却无言,全然忽略了有人站在外头听了许久她们的闲语。
殷隽尘今日下了早朝,心里念着霍梓卿就往承乾宫来,因着小海子说和睿也在里头,就摆手不许人通传,笑着站在帘子后头,想听听两人到底有何悄悄话。
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殷隽尘,艾喜早偷偷地抹了把额上的汗,心里不禁叫苦,宁妃娘娘啊宁妃娘娘,您说您怎么对咱们皇上那么没信心啊。
怕屋里两人发现,殷隽尘无声转身走人,临走时,目光冷然的看了艾喜来一眼,艾喜来立刻明白,压低声音仔细敲打着承乾宫的宫人:“管好你们的嘴!不许告诉娘娘皇上来过,若是谁不小心走漏了嘴!仔细你们的皮!”
被大总管如此威胁,众人都是一抖,连连点头。
回去的路上,殷隽尘坐在龙撵上,一直冷着俊脸,黑眸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艾喜来不忍心看着自家主子这般低落,开口安慰道:“皇上,宁妃娘娘许不是这个意思……”
正想往下讲,殷隽尘双眸扫了过来,犀利的眼神一同而来,“哦?那你说,宁妃是什么意思?”
被这样的眼神一看,艾喜来本要说什么,全然忘了,不停地重复道:“娘娘许是……许是……”
略微抬起手,殷隽尘制止了艾喜来,重新看着前头,竟然有了一丝颓然:“朕做了那么多,卿儿还是不愿意相信朕……”
“皇上……”艾喜来心里有些心疼,从来都是英明神武的皇上,竟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帝王之爱,众人趋之如鹜,明知不可得而为之,莫说卿儿,朕何尝不是不相信,父王那时待母妃如此,朕是打从心底认定了父王是个冷情之人,却不曾想,父王并不是冷情,只是他的情全给了华贵妃……”
言及辰煜帝和他的母妃,殷隽尘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和脆弱,年幼丧母,对于他的打击,非同一般。
艾喜来从前也是宫里的,辰煜帝对华贵妃,那才是情深意重。
殷隽尘垂下眼眸,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