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退众人,霍梓卿独坐在大殿之上,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这一天发生的所有。
红缨曾说过,霍连英是在从御花园回来后才急忙要见霍梓卿,而且当时霍连英的神色慌张,也未和红缨多说,霍梓卿直觉在御花园定是发生了什么,霍连英才会如此。
而方才秦黛来此告诉她的事情,让霍梓卿终于恍然大悟,也是心中一寒,或许霍连英并不是所谓的自戕。
霍梓卿抬头看着门外,又是夕阳西下,晚霞的余晖撒在地上,当值盛夏,却让人莫名的感到彻骨的凄凉,无言的身影渐渐出现,印入霍梓卿的眼内。
“如何?秦黛那儿有何不对劲?”霍梓卿眸色一闪,她猜想秦黛或许也早已被人盯上。
无言点了点头,霍梓卿又问:“有人?”
无言再点头,霍梓卿没有再问,既然有人,那秦黛恐怕也逃不了一死,而自己怕是也要处于危险当中。
看着霍梓卿,无言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感觉,自打被龙恒派到霍梓卿身边,无言对这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宁妃就抱有深深的疑惑,人前她风华绝代,巧笑连兮,在人后她又打破了无言所有对宠妃的观念,不恃宠而骄,不仗势欺人,霍梓卿是一个明理大度,聪慧至极的女子,无言看不透她,或许,从一开始无言就没想把她看透。
霍梓卿感受到了无言的目光,缓缓抬眸,自嘲道:“怎么?觉得本宫冷血?无情无义?见死不救?”
无言摇摇头,他从未这样想过,若是他,怕是会亲自了结秦黛。
霍梓卿仿佛没有看到无言的动作,自顾自的往下说:“我和霍连英只相差两岁,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和她在一起,我是娘亲生的唯一女儿,霍家嫡女,身份尊贵,没有人敢和我一起玩耍,只有她,敢不分尊卑和我一块玩儿。”回忆起小时候,霍梓卿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
“我们一起荡秋千,一起捉弄先生,我喜欢她,娘亲就让她和我一块儿,虽然她是庶女,却和我这个嫡女的是差不多的,六岁那年,我不小心掉入池中,大病了一场,伺候,她便再没和我一同玩耍,即使见了面也是恭恭敬敬的喊我大小姐。”
霍梓卿轻缓的道出霍连英和自己曾有的回忆,她是在追忆,人总是到死了才知道珍惜,她也是在霍连英死了才突然发现,小时候的自己是那样的愚蠢,是那样的天真,若有机会,她还是想对着霍连英,唤一声:“姐姐。”
无言一直站在底下安静的听着霍梓卿回忆从前,两个人就这样一坐一站,默默无语。
打破一室寂静的是殷隽尘的到来,他本是不在意霍连英之事,但是知道了霍梓卿曾去钟粹宫,他恍然,或许在霍梓卿的心中,霍连英好歹也是霍家人,到底还是要关心的,忙完了政事,就命人摆架承乾宫。
殷隽尘来承乾宫时天色泛黑,承乾宫正殿,霍梓卿在的地方却没有点灯,寂静漆黑一片,殷隽尘命人点上蜡烛,就看到霍梓卿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憔悴。
无言早在太监唱礼时闪身隐进了黑暗之中,他不想让殷隽尘看到他在。
“皇上……”刺眼的烛光让霍梓卿睁不开眼睛,骤然见光,她双眼发酸,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殷隽尘心疼的抱住她,拥着她走进内殿,轻柔的拭去眼角的眼泪,“没想到卿儿如此重感情。”
霍梓卿知道殷隽尘是以为她为霍连英所哭,她没有解释,若是可以,她的确该为霍连英好好哭上一场。
“臣妾和姐姐,从前并不是不要好,只是年岁大了,总归明白了一些事,两人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了。”霍梓卿靠在殷隽尘怀里,微阖双眸,汲取着殷隽尘身上的温度,心中发酸,本无泪,如今也忍不住想要落泪。
殷隽尘抱着霍梓卿,并没有说话,他对霍连英的没有感情,在他眼里,霍连英只是一个棋子,权衡朝堂的棋子而已,并且这颗棋子并无多大的用处,只是现在霍梓卿这般,他心疼的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霍梓卿。
霍梓卿想到霍连英可能的死因,喃喃道:“姐姐不该是这样的人,姐姐怎会无故自戕,臣妾想不通,姐姐不会的。”
紧了紧抱住霍梓卿的手,殷隽尘突然道:“艾喜来,替朕晓谕六宫,霍贵人入宫多年,尽心尽力,朕念她伴朕多年,特以嫔礼厚葬。”
此话一出,霍梓卿惊愕的抬头望他,艾喜来也是吓了一大跳,忙道:“皇上!宫中并没有先例妃嫔……能够越级下葬的啊!”
殷隽尘瞪了一眼艾喜来,喝道:“从前没有!朕这儿有!你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朕的旨意也是你能揣测的了!”
艾喜来头一缩,跪在地上忙不迭的告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还不快滚出去传旨!”
艾喜来慌忙走出去,暗自咋舌宁妃娘娘可真是后-宫一霸,以后可得好好对她,万万不可得罪了。
霍梓卿看着殷隽尘,她知道殷隽尘为何下那般的旨意,鼻头发酸,猛地抱住殷隽尘,紧紧环住双臂,语带哽咽道:“殷郎……你为什么对卿儿这么好……卿儿已经无以为报了……该怎么办……”
殷隽尘吻上霍梓卿的头顶,轻笑道:“朕不需要你回报,一直呆在朕身边就好。”
霍梓卿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他,殷隽尘为她做的所有事,她除了呆在他身边,已是无能为报了。
不得不说,艾喜来办事还是很快的,殷隽尘的旨意在两个时辰里就传遍六宫,众人都道皇上是看在霍家的面子上,这才让霍连英厚葬,这样说的定是那些肤浅小人,略有些脑子的都不难知道,此事定是霍梓卿的缘故。
长春宫,承禧殿内。
梁思棋如今慌张得很,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听到圣旨后整个人都开始焦灼起来,她唯恐殷隽尘会追究,追究霍连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自戕。
叶歆拧眉看着梁思棋,她一直觉得梁思棋是个办不成大事儿的人,没脑子,又胆小,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自己定不会和她联手而为。
“你急什么!不会有事儿的!”
梁思棋脚下一顿,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歆,“真的?皇上都下旨了!霍连英可是自戕啊!”
叶歆虽然也惊讶皇上的圣旨,但她知道,单凭霍梓卿一人,皇上是绝不会有何想法的,“那又如何?死者为大,皇上也只是卖个面子给霍梓卿罢了。”
“都怪你!好好的要去御花园说事儿!这下可好了!被人发现了吧!万一被人知道……”
“如今霍连英已死!你还怕什么!我都说了!单凭一个霍连英是绝不会引起皇上注意的!倒是今日秦黛去找霍梓卿,也不是是不是要和霍梓卿联手而为……”
原来,那日霍连英竟是偷听到了叶歆和梁思棋之间的密谈,这才被人杀人灭口,幸而秦黛知道霍连英死因并未被她们发现,否则,秦黛也危险了。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房内,叶歆和梁思棋两人的表情显得十分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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