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殷隽尘风风火火的和风静凝到承乾宫的时候,霍梓卿已经睡下了,章峥替霍梓卿开了些对胎儿无害的安神药,让霍梓卿终于睡了个好觉。
殷隽尘轻手轻脚的坐到霍梓卿的床边,轻声道:“宁妃怎么样?孩子无碍吧?”
庞仪凝一直守在霍梓卿身边,章峥此时正在后头叮嘱碧桐如何煎药,庞仪凝轻声回话:“太医说虽然宁妃有见红的征兆,不过只要细心调养就没事,头三个月一定要小心。”
殷隽尘听庞仪凝这样说,紧绷的俊脸这才舒缓开,风静凝见了虽然有些吃味倒也打趣儿道:“皇上可关心宁妃了,如今宁妃有孕,皇上可有得高兴了。”
霍梓卿这时动了一下身子,殷隽尘看了风静凝一眼,示意两人去外头说话。
“宁妃有孕,这些日子的请安也就免了,等她身子好些了再说。”到了外头,殷隽尘才敢用平常的声音说话。
“这是自然,臣妾早就吩咐了。”
“嗯,这些日子你也告诉那些人,别动不动就来承乾宫,没事少来打搅宁妃,若是惊扰了宁妃的胎,朕定不轻饶!”殷隽尘很高兴霍梓卿有了他的孩子,一开始听皇后说霍梓卿胎儿有恙,他的心一揪,深怕有什么差池,幸好太医说没大碍。
“是,臣妾明白。”风静凝和庞仪凝一同道,殷隽尘对霍梓卿的宠爱和包容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们早已见怪不怪。
因着殷隽尘在这儿,风静凝和庞仪凝也就不多留了,纷纷告退。
替霍梓卿提了提被角,殷隽尘满脸的柔爱看着她的睡颜,艾喜来瞧见,低声笑道:“奴才可算是明白了,宁妃娘娘这才是皇上最放在心上的人,谁啊,都比不上。”
殷隽尘斜了他一眼,“你倒是清楚朕怎么想的啊?”
到底跟了这么多年,艾喜来把殷隽尘的脾气摸得透,也不怕他生气,陪笑道:“奴才这不是瞧着当年孝贤皇后有孕也没见皇上这般紧张,这才敢说。”
提到孝贤皇后,殷隽尘一愣,突然发现除了孝贤的长相,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包括当年孝贤怀了昀儿的时候他到底什么反应。
“当年,朕不紧张孝贤?”
“自然是紧张的,只是奴才觉得皇上对于宁妃娘娘那就是不一样。”艾喜来斩钉截铁的道。
不一样?哪儿不一样?盯着霍梓卿的脸,殷隽尘陷入了沉思。
“皇上,方才皇后娘娘临走时让奴才提醒您,明婕妤和康婕妤之事……”
想起那两个,殷隽尘皱起了眉头,叶歆越发的嚣张跋扈,全然没有进宫时的温婉从容,古里一事已定,是时候好好敲打叶家了。
“朕去明婕妤那儿瞧瞧,碧桐、赤芍好生看着你们娘娘,朕明儿个再来瞧她。”轻吻了霍梓卿额头,殷隽尘潇洒离开。
碧桐和赤芍虽然高兴皇上对霍梓卿关心爱护,只是霍梓卿现在状况令她们不得不担忧。
霍梓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辰时时分,碧桐和赤芍两人轮流守着霍梓卿,一晚上靠在床边,熬得两只眼睛红得不行,霍梓卿有些鼻酸,佯装不快道:“你们两只管让我操心就是了,一个个儿都不省事。”
只当没听见霍梓卿说的,碧桐拧干帕子伺候霍梓卿漱口擦脸,赤芍带着人替布膳,小海子在一旁陪着说话:“昨晚上皇上来瞧过娘娘了,见娘娘睡着,说今儿个再来看您。”
温热的帕子覆在脸上,霍梓卿闷了一会儿,道:“明婕妤的事,皇上可有说些什么?”
“昨晚上皇上去了棠梨宫,今早就传旨让康婕妤禁足一个月,以尽效尤,明婕妤应是无事了。”小海子打听消息的本事是不必说的,起初霍梓卿是随口一指,倒是没想着他能有这么大能力,用起来也更为得手。
“既然无事,赤芍你送些消肿去疤的膏药给明婕妤……”霍梓卿还是惦记着依珠,昨儿个没来得及说话,大事小事不断,总想着得和她好好说说话,正想着,碧桐打断她的思绪:“娘娘!您自个儿身子还没顾好就想着别人!章太医可说了,若不好好养着,您肚子里的皇子可要保不住的!”
肚子里的皇子,霍梓卿低头抚上自己的小腹,轻声道:“我一直不敢相信,这儿真得有了一个小生命?一个我自己的孩子?”
“是啊,娘娘肚子里可是有小皇子的,所以为了小皇子,娘娘现在该用膳了。”
接过碧桐手上热热的燕窝粥,霍梓卿有一口没一口的送入嘴里,她是高兴的,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一想到孝贤皇后,为殷隽尘生下长子却死得那样委屈,霍梓卿心口就发凉,她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像孝贤皇后一样。
“四皇子给宁妃娘娘请安。”乳母照例抱着殷琉暄来给霍梓卿请安,暄儿快有六个月了,白白嫩嫩的,成天睁着大眼睛瞅着你,霍梓卿喜欢得不了,忙让人抱过来。
“暄儿,你就要有小弟弟了,开不开心啊?”霍梓卿抱着暄儿,一如既往的逗着他,暄儿也是用大大的笑脸回报霍梓卿,还有满嘴的口水。
轻柔的替暄儿擦干净嘴边的涎水,霍梓卿心中一软,不管殷隽尘做过什么,至少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而殷隽尘对自己也是喜欢的,不能因为他从前之失而断今日之举。
殷隽尘早就吩咐过,不许闲杂人等来打扰宁妃养胎,霍梓卿也不须去凤仪宫请安,午后阳光大好,便让人搬了太师椅在院中,抱着暄儿眯着眼望着天空,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洞印在地上,形状各异,虽说五月近夏,在太阳底下也不算热,闲适的午后这样最为惬意。
霍梓卿摇着太师椅,朦胧间快要睡去,眼前出现一道黑影遮去日光,迷茫的睁开眼,“皇上?”
抱起殷琉暄,殷隽尘掂了掂,似笑非笑道:“又重了些,卿儿把暄儿养得白胖,自个儿怎么体弱得不行?”
“臣妾明明吃得和暄儿一样多,哪里体弱不堪了。”揉了揉眼睛,霍梓卿嘟着嘴道。
把暄儿交给乳母带回房,俯下身掐了把她的脸,殷隽尘哭笑不得,“你和暄儿比?怪不得章峥说你吃得不多,怎么坐在院里,着凉了该怎么办。”一手从霍梓卿腋下穿过,一手抬起她的双膝,殷隽尘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抱了起来,如同刚才掂量暄儿一样掂量霍梓卿,皱眉道:“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朕抱着还是那么轻,该罚。”
霍梓卿顺着他的动作搂住殷隽尘的脖子,趴在他耳边,“皇上现在心疼臣妾是因为臣妾有孩子了,你怕臣妾亏待你的孩子。”
“小没良心的,朕什么时候不疼你了,就怕你不领情,还要错怪朕。”殷隽尘懒得和她争辩,抱着人进屋,轻放在软软的贵妃椅上,吻上她的唇,“卿儿,朕很高兴,你能为朕生下孩子,朕真的很高兴。”
被他眼中的真实和语气所打动,霍梓卿差点儿就流泪,好容易忍住,故作镇定道:“哪位小主娘娘有孕皇上不高兴,臣妾知道的。”
殷隽尘笑着坐下:“朕可算知道了,在你面前,朕的心意都是虚情假意,艾喜来你瞧瞧,宁妃可是瞧不上你主子。”
艾喜来对两人这样的对话早就见怪不怪,笑得满脸的褶子都皱在了一起,“娘娘那是怕皇上只顾着小皇子,心里担心得,依奴才瞧,娘娘大可放心,皇上可是疼您疼到了心坎儿上的。”
殷隽尘看了霍梓卿一眼,带着些委屈,好像在说你看看,就你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霍梓卿故意扭头不看他,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好了好了,朕得说正事儿,你现在有孕,朕瞧承乾宫侍卫松散,恰好换了一批侍卫,朕想挑一个好的给你,好好管管这承乾宫,也好保护你。”不得不说殷隽尘的细心到了一个让人扼腕的地步了。
“这怕是不合规矩,若是让太后知道了怕又要生气了。”霍梓卿虽然惊讶但想着的还是大局,尽管她也觉得怀孕期间这承乾宫怕是危险得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朕说了算,过几日就让艾喜来把人领到你面前瞧瞧。”殷隽尘向来说一不二,此事定下了就不改了。
霍梓卿则是心有戚戚。
果不其然,这件事遭到了太后的强烈反对,虽然妃位以上宫中可以配有一名贴身侍卫统领全宫侍卫,只是那名贴身侍卫向来是太后钦点,霍梓卿升上妃位后,风静凝不提,殷隽尘不提,太后自个儿也是忘了,而如今让殷隽尘提起,太后是失了一个可以插暗钉的机会,她怎么能同意?
“哀家不同意!皇帝!哀家知道你疼爱宁妃,只是你为了她坏了太多的规矩,太过纵容了!如此下去,朝堂之上,皇宫之内岂不全和她姓霍?无论如何,哀家是不会同意的!就算要安排护卫,那也得是哀家这个太后钦点的!”端宁太后顾不得和皇帝什么母子情深,这名侍卫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若是让皇帝的人派去,只怕她再也没有机会可以抓到霍梓卿的把柄了。
殷隽尘岂能不知道太后心中所想,本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小时候被端宁太后的温柔所迷惑,偶然撞破她和人合谋,又下手害死孝贤后,殷隽尘就看透了,她要得从来都是权位,只是自己会让她如愿?绝对不会。
“母后年纪大了,有些事朕不好让母后操心,不如朕自个儿做主了,这件事儿臣只是告诉母后一声,时辰不早了,儿臣先行告退。”
端宁太后看着殷隽尘离开的背影,心底发寒,皇帝年岁渐长,自己怕是不能像从前那样控制他了。
(最佳损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最佳损友,你的最佳损友是怎样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