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多,酒店的某房间中,熟睡中的人被一阵接一阵的手机铃声吵醒,被吵醒的人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来摸去没有摸到手机又缩回手准备不理会聒噪的铃声继续睡。
适时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拎着不断发出噪音的手机送到主人耳朵边儿上还顺势体贴地按下接听键,铃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分贝的女高音
"姐、姐!听得见么?!啊?"
"。。。嗯,我耳朵还没聋。"
慵懒低沉的女声带着好梦被扰断的不爽,透过手机传送到电话那一头,听到这一句话的人顿时委屈加不满的咕哝一句
"耳朵没聋都要打五遍才接听,那要是聋了。。。"声音顿住,仿佛已经预见一般肯定,聋了的话,得五十遍。
想到这里电话那头的人摇摇头,把自己导上这次电话的主要内容上来。
"那什么,姐,今儿除夕了,还记得不?
早点儿回来吃饭啊!奶奶的意思是中午叫二哥和清毅哥过来吃,二哥结婚了以后就是秦家的人了团圆饭以后要在秦家吃,所以咱家团圆饭从今年开始就改中午了。
另外,咱家人昨儿在婚礼上都瞧见我姐夫了,爸妈奶奶都觉着他还不错,想让你带姐夫一起回家见个面儿呢,你提前告儿他一声准备准备。
我刚给二哥打电话告诉他了,你们一起回来啊。"
唐可欣闭着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自家妹妹一顿唠叨,她就听见一句关键的:中午,回家,吃饭。
对方说完顿了一下又压低嗓门,说:
"那个,姐,我建议你跟二哥他们尽量早点儿回来,我们好赶紧着脱离苦海。
大哥今儿早上从日本回来了,估计是没找到大嫂,那一张脸黑的呦,啧啧,可别提了。家里现在小凉风儿嗖嗖的,连奶奶都躲他躲的远远儿的,我们更是没那个胆儿招惹他,你赶紧着回来安慰安慰他吧!
唉!你说这可怜的孩子,媳妇儿跑没影儿了确实糟心哈,都能理解。
不过这大过年儿的,合家团圆哈,其乐融融才是主旋律是不?
。。。。。。"
半梦半醒之中听完妹妹一通唠叨,挂上电话。唐可欣决定继续睡,而至于那多出来帮助她接电话的手,她现在没那个精力去琢磨是哪里来的,所以选择无视。
被无视的那只手的主人看到自己被冷落顿时心生不满,要不要每次都这么淡定这么视他如无物?
双手环胸立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睡在床上的人,目光复杂深沉,有满满的宠爱也有深深的怒气。
好吧!她承认,即使是在睡梦中被人用这种眼光盯着也浑身难受的发麻,想忽略都忽略不了。懒腰伸到一半,就被身体上传来的酸痛拉扯的伸不下去,痛呼一声,唐可欣睁开双眼,就看见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程遥,两只漂亮的蓝色眼睛目光深沉正呈现出一种她前所未见的凌厉,面部表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即使此时他正站在窗口前面逆着光,唐可欣也能轻易地看清楚他此时的表情,不由得动作一僵,不自然地转过脸看向别处。
"睡醒了?"程遥开口,连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那我们来谈谈这是怎么回事!"不等说完往前一步走到床边迅速的掀开唐可欣的被子,在她的惊呼声中淡定地上前指着纯白的床单上一抹颜色业已深红的痕迹。
"你昨晚不是跟我说孩子都好几岁了?!那这是怎么回事?"低沉严肃咄咄逼人的口气,成功地把唐可欣早起的迷糊、羞涩、甚至连浑身的酸痛都震跑了,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剩下的只有彷徨和委屈。
昨晚那混乱的一夜。。。。
"怎么不说话?!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依旧是那张俊朗的脸,平日里对她的温柔平和全部不见,那么凌厉那么严肃那么。。。陌生。
一语不发地从地上拾起散落的衣服迅速穿戴好,拎起手机和挎包冲出房间。
什么委屈什么失落什么愤恨。。。都没有,只是每次呼吸的时候,心脏的部位有些痛吧。
他们。。。几个小时以前才刚刚发生过那么亲密的关系,体会到属于**间最亲密最浪漫最美好的事情,怎么早上起床就翻脸了?
太令人伤心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知道自己一喝就会醉,可是,昨天是希维的婚礼不是么?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够幸福他的感情能被人接受能得到众人的祝福,而昨天这个愿望成真,看着婚礼的两个主角神采飞扬地站在铺着红毯的台子上面接受众人诚挚的祝福,她甚至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而欣慰的同时,她也深深地羡慕着。
一场婚礼,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幻想。
她也曾幻想过有一场红毯鲜花香槟以及爱人幸福的微笑和亲友诚挚祝福的婚礼。
曾经离那个梦那么的近,近到触手可及,然而梦醒又那么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梦醒了,也让她认清事实,她的婚礼连同她的新郎,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从那以后她伤心欲绝后开始了淡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然而尽管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一个人生活不再需要爱情不再奢望婚礼,可是每次看到身边的人步入婚礼她还是会内心小小的羡慕一下下。
能够和心爱的人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是每个女人的梦,她也是一样。
所以,这次参加郁希维的婚礼,她欣慰又心酸,高兴混合着失落,想哭也想笑,替郁希维而高兴又为自己而伤心,种种情绪种种滋味绞的她失去平日的平静,喝了酒。
两杯红酒下肚,不,甚至只能算是两口红酒,她的头脑就开始昏昏沉沉不清不楚,这种轻飘飘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不算很坏,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因此她一杯接一杯地喝,就是想彻底的让自己放纵一次。
程遥送她去酒店房间她已然陷入睡眠并不清楚身在何处,当半夜酒醒看到睡在身边揽她入怀的人,她却感觉没有想象中的慌乱,甚至还有隐隐的期待。
或许是单身时间太长孤独寂寞的时间太长不想再这样孤单下去,或许是因为程遥这个人已经让她爱到愿意跟他一起天长地久,又或许,跟一切都没有关系,只是想身边有个人而已。
人活一辈子,有几人能够活到一百岁?七八十岁就已经算是长寿了,而短命的也很多,正值青春年华就悄然而逝最最令人心恸。
可是不管哪一种,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到八十岁,甚至,如果她出身在普通人家没财力供她治疗,或者没有她的弟弟捐献骨髓,又或者也没有合适的骨髓配型的话,也许她顶天只能活到十来岁而已。
而她今年二十八了,再过一天,就能步入人生第二十九个年头。
那么,多出来的那些年头,她简直是赚翻了。
既然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的寿命,干什么还那么执着?死守着逝去的爱情不肯接受现实?
眼前这个人,不是幻影不是雕塑,有血有肉有呼吸活生生的人,他爱她,她也爱他。
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呢?
幸福,一直是她久尝不到的滋味。
所以,在那个感性的时间里,她忽然想通了好多事。她自问除了眼前这个人,再没有哪个男人能够让她怦然心动,产生共度一生的感觉了。
所以,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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