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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下大势

烈阳峰山高千余丈,洞府从山脚一直修到山顶,面积不要太大。原本等在浩然殿门前的杨度不见了,让龙无恙一通好找,一路追问打听,总算在剑阁之中找到了正在翻卷阅读的杨度。

剑阁,烈阳峰的藏经之地,内有修道典籍、法宝文物无数,规模之大,藏品之多,在大日剑宗内仅次于掌门天行子执掌的金光顶,可以说是烈阳峰洞府内的一处重地,对寻常弟子来说是高山仰止的禁区,只有内门弟子以上才能进入此地学习。至于剑阁中的一些独立楼阁,则必须有烈阳子亲自颁发的金字令牌才能出入。整个烈阳峰上拥有这个级别通行证件的人,不超过十个。而杨度恰恰就是这不超过十个的人物之一。

“兄弟,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好找!”龙无恙边说边打量杨度手里的书,“咦?你怎么在看《仙史》?这是史书,增长些见识而已,没什么实用价值的。一般没人看的。”

“哦!我对老事有点兴趣。再说,闲着也是闲着。不知尊师有何指示?”

“这个嘛,师父说他是很想见你的。他对你炼制金精丸的手段十分赞赏。只是,他事务繁多,琐事缠身,都快累趴下了,实在脱不开身。不过你放心,你的要求,都会得到满意的答复的……”

“哦!”杨度点点头,继续低头翻阅起来。龙无恙被晾在一边,好不尴尬,很想一走了之,无奈师命在身,得跟这位脾气古怪的百炼府少主搞好关系才行。于是,他只好从书柜中取出一本高深玄奥的《风火大劫考》翻看起来,权当陪石方读书,不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没有注意到,一只小虫悄无声息地伏在了他的胸口,没有一丝灵力的波动,看起来就跟寻常小虫没有什么大区别。如果他凑近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是一只眼虫,具有千里眼和顺风耳的神奇本领,是窃听偷窥的能手。

此刻,烈阳子正两手叉在胸前,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一团火焰,当火中显现出杨度和龙无恙的影像,他嘿嘿一笑:“有机会进入我烈阳剑阁,居然只看《仙史》这种入门书?有些做作了吧!”

烈阳子绝对不会相信,杨度献上金精丸、弄到金字令,还真的就是为了看看这些入门书。突然穿越至此,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知道得实在太少了。没错,大梵真经囊括一切真理,也记载了众多秘闻,但仅仅是众多,而不是全部。大梵真经记录的都是重大事件和派系,细枝末节只有从《仙史》这种入门书中去了解。虽然杨度对修真之道的理解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个世界的主流,但对于九洲的各方势力,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于是,一本大而全的入门书,对他来说就十分重要了。

杨度前世是办企业的,凡事讲究个效率,看书也是如此,目的性极强,只挑对自己有用的看。什么是有用的?能帮助自己回到原先世界的就是有用的。杨度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为恢复穿越时的记忆,找出一条回家的路。

那句多次回响在他耳边的话已经告诉他,不断提升自己的修为才能逐步恢复记忆。而修炼这件事,不是闷头苦修就能取得进展的。正如有专利技术未必就能办好企业。创业的经历使杨度深谙此道。你有技术又怎样?没有人脉,产品就没有销路。没有靠山,安全就没有保障。要把事业搞起来,依靠谁、团结谁、对付谁,都得心里有数。眼下,杨度肚子里的大梵真经就是核心技术。要把技术化为实力,他有不少事要做。

靠山是必须要找的。

大日剑宗原本就是百炼府的倚靠,自然是首选,但绝非唯一选择。找靠山,关系远近只是一个因素,实力够强才是关键。从仙史上看,天下仙道门派千千万,顶级的却一向只有三家——山花烂漫长春宫、镇山浮屠辉耀殿、魁斗天罡聚星门,如果能找到这三家中的一家做靠山,就比较好了。不过,这三大门派都座落在圣地神府,与百炼府相去十万八千里,联络太不方便,不到万不得已,杨度还不打算带着自己的产业来个千里大搬迁。

从仙史的评价看,当今大日剑宗的实力只能说是前十之内。好在除去三个顶级巨头之外,其他大派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悬殊,因此如果有人说大日剑宗有争四之力,也不会招来太多反对。目前大日剑宗所辖领地,东西三万多里,南北一万八千里有余,除剑宗诸位长老掌管的十二高峰之外,还有七十二洞、一百零八道府,尽数归顺剑宗,平素苦心经营,时时纳贡,以土产资源换取剑宗扶持庇护。百炼府和霜刃府都在一百零八道府之列,定期向大日剑宗进贡灵丹法器。

总的来说,暂时投靠大日剑宗是不错的选择。现在看起来,剑宗的态度也算友善,就是长老不肯亲自接见,这不太好。此外,这个靠山似乎也不太宽裕,不少稀有药材没有现货供应。不过,估计再炼出一枚新丹药让他们开开眼界,他烈阳子老人家多半就要忍不住露面了,到时候,搞药材的事,就请他老人家代劳喽。

有了靠山,还得自己使劲。杨度知道自己凭着大梵真经的指点,闷头苦修也能取得明显的进展。可是,他是创业者,独自埋头苦干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要做大做强,就得把修真当成事业来做。做事业不是单机打怪刷经验,而要依靠人!要招很多很多人为自己打工,要请很多很多同道与自己联手。同道,暂时没有。打工的人倒是有的。山下不是有个李家村吗?看起来村民跟百炼府感情不错,少主落难,他们一直惦记着,还送粮上山接济。现在少主要重振门派,当然得叫上他们一起发财。

有大梵真经提供核心真理,又有了靠山、有了团队,一切就走上了正轨。但是,任何生意都会有对手。不用说,现在杨度最大的对手就是邻居霜刃府,少主都带了人打上门来了,要不要这么猴急啊?!不过,当龙无恙飞临百炼府上空大叫“何人闹事”的时候,杨度就知道霜刃府已经不足为惧了。只要有大日剑宗这个靠山,他有一百种方法把霜刃府收入自己囊中,不就是收购兼并嘛,这种事杨度前世没少干,经验丰富,问题仅仅在于这个小派值不值得他花精力去收服。

将仙史翻了一遍,杨度对天下局势了解个大概,心中有了底,便合上了书。阅读速度之快,超乎龙无恙想象。主要是因为,龙无恙看的是《风火大劫考》,讲述的是金丹修士如何平安度过风火大劫,内容无比晦涩深奥,看得龙无恙晕头转向,是以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兄弟一目十行,佩服佩服。”龙无恙假惺惺地恭维着,心里却不屑一顾。看仙史这种小人书,一目百行才是正常速度,说你一目十行是笑话你呢!

“哦!我看书向来就是这个速度的。”

看来笑话并没有打击到杨度,龙无恙有点不爽,嘿嘿坏笑着把《风火大劫考》递过去:“这是本好书,突破金丹境必修,不知兄弟有何见解?”

杨度翻开封面,看到扉页上写了三行小楷文字:

“渡劫者,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

天降雷、火、风灾,皆须见性明心。

丹成之后,驻颜益寿,鬼神难容。”

杨度脑中顿时一声钝响,眼前就被千千万万五彩符文遮蔽,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却仿佛过了许久,久到杨度对神通的理解,由四重境界以下一知半解,突飞猛进到悟出结丹要义和天劫真谛,当然,如此庞大的信息量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难以消化的,杨度只是知道了最基本的原理。但即便是这最最基本的原理,也与九洲通行的修行方法大相径庭。

“原来是这样。凡间的方法完全错了……”杨度喃喃自语。

龙无恙只当他是神神叨叨,把书拿了回来,笑道:“兄弟你现在尚未到此境界,不明其中之义实属正常。这个渡劫啊,是很难很难的,成功的人,百中无一啊!”

杨度也笑,吟道:“空造皮囊守尸鬼,阴阳两仪真神仙。左右逢源两全法,一叶障目独木桥。”

这七言绝句来自大梵真经人天道经典,意思是说,修真的事,关键在神元,可以修阴神,也可以修阳神,这两条路都是走得通的,所以叫做“左右逢源”,唯独修肉身是没有前途的,因为无助于神元的强化,飞升的成功率极低,像走独木桥一样。

但是,龙无恙接受的是正统教育,先肉身后神通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哪里听得懂杨度的意思。“什么乱七八糟的。”龙无恙扁扁嘴,都懒得跟他继续说话了。然而,浩然殿里,烈阳子却两眼眯起,陷入了沉思:“守尸鬼、独木桥……难道年复一年的苦修,竟然一直在舍近求远……此子不同寻常,得跟他好好谈谈。”

但是,当他再望向火焰之中,却只剩下了龙无恙一人。赶到窗边一看,群山之间,一鹤一人正悠然飞离烈阳峰,正是杨度。

“看来,这个人或许能帮助师父验证多年来的猜测。得赶紧禀报师父。”烈阳子拂袖熄灭了火焰,从中抽取一点火星,置于大殿正中的八卦法阵之中。烈阳峰山体内顿时传来隆隆的轰鸣声,鲜红的岩浆自火山口奔流而下,一道金光自火山之中激射而出,扶摇直上,径直没入云霄之间。密云深处闪烁起奇异的华光,似乎惊动了一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剑宗的弟子们无不仰头张望,猜测着这次火山爆发的意义。新来的不懂,吓尿了。龙无恙大骂:“这点小事就吓成这样,你们还修个毛剑仙!这是师父在沟通天地!”

有人就问:“龙师兄,为啥这山口几年没动静,偏偏就在今天喷发?是不是跟那个贵客有关?”

说起那贵客,龙无恙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是怎么看出跟他有关的?他有那么大面子吗?你是猪脑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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