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两天后,庄园的周遭开始有了异动,荆觉看在眼里心里非常欣慰,他知道这天晚上肯定有激烈的厮杀,这也正是他需要的开幕和掩护。
晚间近十点的时候,数下枪声在庄园的正门口处突地响起,须臾,激烈地枪响四下大作,紧接着,枪声、哀嚎声接连不断,杀戮,正式拉开了帷幕。
荆觉则趁此机会紧贴着西面的水道快速地游到了庄子的后面,悄悄上岸观察到后面空地早已没人影,但后门的窗户里闪现出数名躲着的保镖。
荆觉拿出两枚烟雾弹砸破窗户扔了进去,跟着,荆觉迅速地蹿进房里,随手一抬便干掉了两名正揉搓眼睛的保镖。而后,荆觉直奔二楼目标的所在地。
刚至二楼,一阵势大力沉的脚风便迎面而至,幸好荆觉早有戒备反应极快,他扶住楼梯扶手将身猛地一个后折,左腿迅速一个横扫便将来犯者扫倒在地,紧接着,荆觉仰着身体偏出脑袋眼光一扫枪声随即响起,倒地者眉心中弹当场毙命。
就在此时,荆觉猛地看到远处一个枪口正指着自己,他迅速放开扶手让身体坠下,就在身体坠下的同时,子弹呼啸着擦身而过。当背部砸在台阶上时,荆觉连开数枪并就势快速爬起,爬起后荆觉不断的无目标全角度开枪压制着对方并迅速朝前移动。
移动到一间房门前,荆觉打开房门闪了进去重新换上弹匣,就在此时,有段音乐在楼道里缓缓流淌,荆觉一听不禁一阵苦笑,这段音乐荆觉很熟悉,是用琵琶弹奏的康定情歌。
这真是太讽刺了,屋里屋外的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极度血腥的味道,本就让人魂颤心恶,而此刻竟诡异般掺合着如此柔美的曲调,这更让血腥的厮杀附上了一份极其残忍而诱人的魅惑感。
荆觉这种老手是丝毫不会受此影响的,说他心如磐石,倒不如说他对探究生命存在的意义早已麻木更为贴切,因为,人的一生其实几乎都是在做同样的思考——我活着为了什么?或者,我为什么还活着?而这样的思考对于荆觉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这是两件完全不相关也极其简单的事物发展规律,只要活着别老是想着自己将来会怎么死去就行了,至于怎么活,对于荆觉而言再简单不过了,活到某天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时候,那就是该死的时候了。
想那么多干\叼!
荆觉探出枪口一阵射击,而后,迅速往外一滚,也不抬头又是几枪,紧接着,荆觉半蹲着并紧端着枪看向前方,除了音乐以及有一丝若即若离般嗡嗡的响动,前方静寂一片。
人呢?
抬起身,荆觉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突地,一道白光迅猛地从右侧几步远的幽暗的房间内匹向荆觉,电光火石之间,荆觉猛地将身子往右侧不多的空间挤了过去并紧紧地将拉直的身体贴在了墙上。
那白光劈下落空也不停顿径直横扫向荆觉的上身,情急之下,荆觉用枪的内凹角死死地抵住了犀利的白光,随即,荆觉也不停歇,右脚一个侧踹,逼得白光撤离了自己的身前,就这么两下,着实让荆觉惊出一身冷汗。
荆觉惊魂一定,定睛一看白光是一把武士刀,执刀的人正杀气凛凛地站在数步远的对面,初看此人是个东方人,不过很快荆觉就知道他是哪国人了。
“八\嘎!!!”手执武士刀的人一声怒吼,犀利的刀锋再次奔袭而来。
吗的!老子的刀尝过日本人的血,就是还没尝过小日本武士的血,今天倒是天赐良机,可以好好尝个鲜了!荆觉在日后回想起这段心里念白时不禁莞尔,在他杀手生涯中还没有像这次有这般有趣而强烈的心理活动。
或许,这就是偏激的小日本武士该有的宿命吧!荆觉微笑着如是想到。
刀光劈下,荆觉堪堪闪过,这个小日本武士身手着实不错。荆觉被逼得连连后退,边退后边收起枪并拔出腰间明晃晃的匕首,站定后,荆觉熟稔地比划着动作,灵巧地缓缓欺身上前,小日本武士怒睁双眼嘴里八\嘎不停左劈右砍阻滞着荆觉。
然而,令小日本武士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段情节发生得那般迅速,发生得那般决绝,以至于小日本武士在那一瞬间思想与灵魂都静止了。
就在小日本武士哦哇乱叫挥舞着武士刀一个下劈的时候,荆觉竟然揉身上前用左手迎向刀刃,一把抓住了犀利的刀刃,鲜血瞬间迸出染红了刀身,小日本都看呆了,而就在他愣住的那几秒,荆觉另一手中锋利的匕尖疾厉地刺进了小日本武士的咽喉。
刺进去后,匕首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紧着一旋,那小日本武士的口中顿时喷出鲜血,身子也不住地颤栗着,他的双眼依然圆睁着,只不过眼神里已没有了杀气,只剩下不相信!只剩下绝望!
荆觉拔出匕首,用狰狞的神情对着尚余一丝气息的小日本武士的眼睛字字顿地的说道:“我让你来生不敢为人!下地狱连恶鬼也做不成!你只能成为无胆的游魂野鬼,而我就是你百生千世也甩不脱的夜叉!”
小日本武士倒下的时候,嗡嗡声也越来越大,而且声音就在屋顶,荆觉知道这是直升机到了。但荆觉似乎并不心焦,他竟然循着音乐的声音向来源走去。
荆觉走到转角往左侧来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站定,突然,他猛地抬脚往房门狠狠踹去,门被踹开的一刹那他迅速将身体紧贴在墙上枪口则对着房间内。
见没有任何反应,荆觉小心翼翼端着枪走进了房间内。一进到里面就看到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台边是一台CD播放机,美妙的音乐正是从这里缓缓流出。
女人美丽而苍白的脸上划满了泪水,她也正看着荆觉。只是令荆觉诧异的是,这个女人的神情之中竟没有丝毫的慌张与惊恐,但看得出眼神里透着绝望。
这或许就是母性的坚强与伟大吧。荆觉在事后是这么思量与总结的。
荆觉还未问话,女人倒先开口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这是一首华夏很有名的情歌,名叫《康定情歌》,我是俄罗斯人,从小随父母在华夏长大,华夏有很多好听的歌曲,但我最喜欢这一首。”女人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了。
她顿了顿续道:“我希望孩子是带着美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因为我不想让肮脏的仇恨玷污了他纯洁的灵魂,因此,我请求你让他听完这首曲子,好让他摒弃丑陋的人性,在主的面前真诚地为人类祈求和平与美好。”说完,女人擦去泪水,轻轻闭上双眼转而坐正,垂首,双手抱拳端在胸前,默默地祈祷起来。
在那一瞬间荆觉被这个女人感动了(对于感动这一点,在事后荆觉有过反思,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快结束杀手生涯了),但很快外面张狂而喧嚣的响动如鬼魅一般飘了进来。
荆觉迅速地平复心绪缓缓走到里面那一排衣柜前,端起枪从头至尾就是一阵射击,射击完,荆觉上前挨个打开衣柜,打开最后那扇柜门时,杰弗森里奇胸前淌血赫然坐倒在里面,软摊在地上的手里还攥着枪。
此刻,这位枭雄还活着,盯着荆觉的眼神里满是不甘与仇恨,荆觉能感受得出这里面还有一丝哀求,只不过他不确定这位枭雄是在哀求自己还是在哀求上帝。
荆觉上前俯下身贴在杰弗森里奇的耳边轻轻说了句话,而后,起身,朝着枭雄的脑门又是一枪,纵横狂嚣了数十年的枭雄最终的宿命也逃不过炽烈而冰冷的子弹。从杰弗森里奇微笑着卖出第一颗子弹开始,或许,他根本想不到,到头了,他也终将倒在暴烈而狂躁的子弹下。
人的宿命有时就是这么可悲而可笑。真应了那句老话: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
当荆觉走出房间来到楼梯口时,嗡嗡声渐行渐远,而楼梯下躁动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荆觉微笑着将犹在滴血的手绑缚好,重新上好弹匣将子弹上膛,而后,坚定地走下台阶,欣然地迎接属于自己的宿命。
只是荆觉没想到,他并没有迎接到想当然的宿命。就在一群保镖杀回到楼里的时候,接应小组一帮人杀了进来接上他安全地撤离了。
在飞奔的快艇上,荆觉仰望夜空静默不语,他回想起刚才在卧室里的那一幕……
“我会放过你的孩子。”这是荆觉附在杰弗森里奇耳边说的那句恶化,既是他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永远定格在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句话。
当狂暴的子弹蹿进杰弗森里奇身体里的时候,荆觉看到杰弗森里奇的眼里蕴上了泪花,他最后定格的神情是绝望的但眼神里却显出一份安然,荆觉知道那也是一份希望。
当荆觉走出房门的时候,乐曲弹奏出最后一节音符便停止了,但周遭似乎依旧跃动着生动而美妙的音律,荆觉感受到了,不过,他没看见,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再次涌出了泪水,感动的泪水。
……
这时,远处的天空突地暴起一团硕大的火焰,那是直升机被火箭弹给打中了。
耀眼而四溅的火花像极了盛典开幕时缤纷异彩的烟花,给原本寂冷而落寞的夜空增添上一道绚烂的光景,或许,能让许多心寒身冷的人们感受到一丝慰藉与温暖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