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笑霸天依旧如往常一般,没有责怪她而是征询她的意见,然后再想办法替她解决问题时,她心里就非常的温暖。
“爹,我知道他很可疑,不该留下他,可是我花了一万两银子买的,这样白白让他走了,我不甘心。”
“那你有没有想过,留下他,他就很可能会死在你的面前?”见笑天欢抿着嘴不说话,微微一叹,“女儿啊,你连狗都不敢养,就怕产生了感情你会不舍,那他那样随时可能会死去的人,你确定到时候,你会不难过吗?”
会难过吗?
她从书房走出来,重新走到了那间房门外,往里面看,脑中依旧在盘旋着,到底要不要让他走?
让他走,就白花了那么多钱;留下他,就得花更多的钱。
更多的钱?开玩笑,他都不能给她做相公了,她干嘛还要继续把钱浪费在他身上,她才没那么傻呢。
决定了,将门一推,走到床前,看着床上靠坐着的人,哼了一声,“我有话和你说。”
见他睁开眼,“看”向她时,她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那个,我是想说,其实我是想买一个上等优品男人做我相公的,没想到会买到你这样的,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床上的人微点了点头后,掀开薄被,双脚下床,欲站起时,笑天欢上前按住他的肩,“你干嘛?我又没让你现在就走,等天亮了再”,突然停住。天黑天亮对他来说区别吗?既然要他走,又何必留他一晚呢。
手垂下,胸口很沉闷。
坐在床沿上的人感觉到肩上的按压没了,便慢慢地站起身,慢慢地向前摸索着走。眼看着就要被凳子绊倒,她立刻跨步伸手扶住他,很轻地说,“我扶你出去。”
他没有推却,只是尽力走稳,不让自己的身体倾向她。
走到大门的这段路,她配合他放慢脚步,她引导他绕过障碍物,她提醒他小心门槛。
她扪心自问,她何时有如此耐心过?
身后,几个下人都偷偷地看着他们,直到曾一求出现,他们才散开。
在跨出大门槛后,笑天欢心更加压抑了。她扶着的人停下了脚步,喘着气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然后朝她这边微微欠了欠身。
在灯笼照明下,那点点银光在他的额上闪烁,在他微弯腰之时,他的身子明显不受控制地前倾了一下,可是却立刻把持住了。
“你…”,要不要留下来?不行不行,不能留,笑天欢内心挣扎,硬着声说,“再见!”然后,急转身,跑进大门内,将门关上,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屋里待着了。
门外的人则慢慢地摇晃着身,往黑暗中走去了。
笑霸天在书房里擦拭着那把佩刀,曾一求再次来到书房。
“大爷,小姐让那人走了。”
“…一求啊,你还记不记得我女儿为了留下你,烧了一整条街?”
“怎么会忘,那时我只是想和大爷叙叙旧,哪知小姐跟我打赌立约时,就已经想好了法子让我';';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记起那时,曾一求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想要把你留下吗?”
“我知道”,见笑霸天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时,曾一求笑道,“因为是大爷你特别想要我留下。”
“原来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啊,难怪…”,笑霸天放下刀,“可是她自己却从来不想留下什么人,别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她很胆小,越想留下的人就越不会去挽留,害怕希望落空会难过。我以为宫家那小子可以让她放开胆子,却没想到…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为一个人纠结成那样的眼神……”
“大爷的意思是…”,小姐会把人追回来?
彼时,笑天欢在房里坐立不安,总是时不时地往外看。那种烦躁感让她整个人都很不好,想要静下心来,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花了那么多银子买了他,万一他白白给别人捡去了,那她不是得气死了。
不行,他是她买回来的,就只能是她的人。
身子一下子弹起,像一阵风一样,飞出了大宅。
笑霸天和曾一求从书房出来,经过笑天欢的厢房时,门大敞开,里面却没人。
“一求,你明日让人给他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有让人到黄大夫那里抓些补药回来,给他补补身。”
“好,我会交代的。”
夜,微微凉。
暗黑的巷弄里,一个人影手扶着墙壁缓慢前行着,脚一软,再次跪倒在地上。他的身后,巷弄口,一个黑影快速掠过。
笑天欢一直沿着道路笔直地找寻那人的身影,她以为他走不远,她可以很快地就看见他,却不曾想,一直快到街桥,都没看见他。
远望着那幽深深的河面,她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了。她急忙转身飞拐进一个巷弄里,背靠着墙,努力地喘息着,直到那种窒息感消失。
他会掉进河里吗?
不会,他走不了那么远。那么……
调整呼吸,一跃飞起,在家门口边上的一个巷弄口落下身来,终于,她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他。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横抱起,感觉到他在微微抗拒时,她的手臂自然地跟着收紧,同时语气很不好地说道,“就你这样,还想走到哪里去?”
只是这一句,他便静了。
而她说完更加不舒心了,“反正我后悔了,你就算想走,我也不会放你走的,除非你能把银子还上,否则…”,低头,看着他隐隐的脸廓,“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我身边。”
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她的手臂再次收紧。
会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