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市是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东面临海,内有三条河流纵横交穿而过,交通十分便利,所以改革开放后发展的最为迅速,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绚烂霓虹彻夜不息。
而东临市第一人民医院,又称市医院,则是东临市最大的三甲医院,每年都会有许多优秀的医学生慕名而来,为了一个实习名额抢的头破血流,但是医院里的大部分实习生都出自北方大学,这所大学在东临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学校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刘蓓蓓和兰济就是北方大学的学生。
下了出租车,我跟刘慎站在北方大学医学院的校门口。
今天的月亮很圆,月光在树林里流淌,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偌大的校园里仅有零零星星几个教室在亮着灯,那些刻苦读书的孩子们专注于自己的世界里,并不清楚在他们身边不到200米的地方,正有同伴发生危险。
我出于对自己娃娃脸的信任,装作晚归的学生埋着头穿过校门,值班的大爷看了我一眼,果然没管,而刘慎则是从侧面翻墙进来。
“实验楼在哪?”刘慎问。
“那边。”我指了指前方成“品”字形排列的三栋大楼的最左边。“那栋楼跟其他教学楼分得很开,估计是因为气味和存放的物品的原因,而那条小路则在实验楼最偏僻的一面,因为离女生宿舍比较近,很多女生习惯从哪里抄近道。”
“你这么清楚?”刘慎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因为我也在这里上过学啊。”我叹息着回答,一想到上大学时的场景,我瞬间扶额。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走,横穿两条马路,与一些学生擦肩而过,一会就到了小道前。
这条小道此时并没有人经过,原本柔和的月光洒在这里变得十分晦涩,树枝与树枝之间仿佛弥漫着黑色的烟雾,轻烟缭绕间,一股诡异而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靠,好强的怨气。
我抚了抚胳膊上直立而起的汗毛,对刘慎说:“看样子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除了比别处冷点,我没看出什么特殊的。”他瞥了我一眼。
哦对,他看不见这些。
我无奈地四周找了找,从不远处摘下一片柳叶。“过来。”
“干什么?”他皱眉。
“给你开眼。”我说着,把柳叶揉碎了准备擦在他的眼皮上。
这次他倒是乖乖配合我低头,可恶!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
“把柳树汁抹在眼睛上就能看见鬼了?”他问。
“怎么可能?那不就随便一个人都能见鬼了,世界就该乱套了。”我说,“得是我抹上去的才行。”
“为什么?”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我顿时觉得这个人真讨厌,平常屁都不放一个,现在却专挑着我不能说的问题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有灵力而你没有啦!
做好了准备,我们开始走上小道。
冰冷的气息从地底渗入脚心,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浓的福尔马林味。说到福尔马林的气味,我就想起了我大一时第一次上解剖课,就是在这栋楼里,那时候只是觉得实验室里的气味好奇怪,有种甜腻腻的感觉,闻多了有点恶心,就像腐烂了的香蕉,然后老师掀开试验台上的防水布,顿时我被熏得直掉眼泪。我可不是哭了,实在是那味道太刺激眼睛了,我捂着眼睛跑去窗户边歇了好半天,回来时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因为这事我还被班里女生嘲笑了一个学期!我的一世英名就是从这里开始毁的。
眼看路走过一大半了,还是没见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我有点着急,难道这个鬼知道我们是来抓它的?不对,我又不是真来抓它的,我心虚什么,我只是来救人而已。
不远处的树林被风吹的飒飒作响,我们已经走到了小道尽头,再往前就是女生宿舍了。
“怎么办?没动静诶。”我问。
“再走一遍。”刘慎冷静的说。
于是我们又往回走,之前两个小护士说过这个鬼特别爱解人鞋带,所以我今天还特地穿了一双有鞋带的鞋。
快来解我鞋带啊~快来解我鞋带啊~
走着走着,我绊了一下,一低头,不是吧!我鞋带真的散开了!而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站在原地,我跟刘慎冷静戒备着,但是,五分钟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完全摸不清楚这个鬼的行为方式啊!不过现在我已经肯定出现在这里的是一个鬼,而不是妖怪或者精灵什么的了,因为这种无影无踪并且摸不着头脑的行为是鬼魂作祟的特点。它解人鞋带干什么呢?难道它是被鞋带勒死的?我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恶寒了一下。
又站了一会,我冻的脚有点发麻,于是我开始猜测这个鬼究竟躲在那里。
树林里?但是树林里的阴气没有小道上重啊。
难道是地下?但是这所学校很老了,路也是十几年前修的,要是这个鬼的尸体被埋在地下,不应该现在才开始作祟啊。
那就是旁边的实验楼?
我瞥了一眼旁边的实验楼。这栋楼朝着小道的这边是一整面灰色墙体,除了一竖排楼道窗口以外,就是紧挨着地面的位置有几个地下室的透气窗。诶?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走到墙边,蹲下来,空气里的福尔马林味就是从这排地下室的透气窗里飘散出来的。我知道这里面是学校的标本室,以前老师带我们去参观过,里面都是各种动植物的尸体标本,当然也有人类的,而这排窗户则是地下室的顶窗。
一个一个看过去,里面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出来。诶?这里的地面有拖拽的痕迹呢!我兴奋的看着眼前的土地,一抬头,一双黑漆漆的死鱼眼隔着窗户跟我对上了眼!
两缕黑色头发湿湿哒哒的黏在她的脸颊,脸色白得像纸一般,嘴唇是青紫色的,唯有一双漆黑阴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哇——”我吓得惨叫一声,一咕噜爬起来躲到刘慎身后。
“我靠,这个家伙真变态!刚才我看的时候还没有,趁我看过窗户后放松警惕了就跑出来吓我!”我艰难的咽下唾沫,指着地窗气愤的说。
刘慎拔出刀,一步一步走向地窗。
我跟在他身后,紧盯着窗户里的那张人脸。女子面无表情的脸仍然悬在窗前,惨白的月光洒下,在她的脸上蒙了一层白莹莹的微光。她的嘴唇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话,但是去没有声音传过来。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努力的辨认着她的口型。
舅?舅舅?谁是她舅舅啊!不对!是救!救救我……
我一惊,连忙按住刘慎即将挥刀的右手。“等等,她好像是在说救救我!”我喊道。
但是已经晚了,刘慎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直接拖着我就挥出了刀,我险些摔个跟头。
女子的脸随着刀刃的划过裂成两半,尖叫着,一左一右的滑落下去,隐没在黑暗里。
我跟刘慎均愣了一下,我愣是因为我没想到刘慎那把的破军刀居然能够伤的了她,而刘慎为什么愣?
“她为什么没有血?”刘慎皱着眉头问我。
我顿时被噎了一下。原来你是在愣这个吗!这个有什么可惊讶的?话说鬼都没有肉体了哪有血可给你流啊!等等,难道你不知道她是鬼就砍下去了?
“她是鬼啊。”我无力的回答。
刘慎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道:“看起来和人类差不多,这就是鬼吗?”
你果然是当成人类来砍的吧!真不愧是杀手,下刀也太狠了喂!
“本来就是人类的另一种形态啊,只不过存在方式不一样罢了,鬼都是人死前留下的执念呢。”我说道,“走吧,我们去地下室看看,那里应该就是问题的重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