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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朋友妻不客气

暴风雨后的凌晨弥漫着野性的清香,我们走街过巷穿道,专拣偏僻的地方逃奔。在社区巷道的公告栏上,张贴着不断更新的通缉令,杨帆那张获校元旦晚会舞蹈金奖的照片被彩打在通缉令上,旁边还有一个吓人的数字:10万。

也许是因为这一场春雨的缘故,前往杨公桥的路上,我们没有遇到一个警察。倒是在天桥看到了几个头裹蓝色布巾的异族妇女,在她们蜷曲身体的旁边,陈放着七八个帆布口袋,以及五六个满脸肮脏的熟睡小孩。我和杨帆路过这些外地艺人与儿童乞丐的时候,有一个小孩正从睡眠中冻醒,只见他坐在阴暗的灯光下,拿出小刀瑟瑟发抖地剜着红肿的冻疮。杨帆停下来,脱下我那件米黄色的外套递过去,又命令我掏了珍贵的10块钱给他。

大约凌晨一点到达杨公桥,我们在桥墩下的垃圾堆旁坐下,看着近处野草上晶莹的露水,吹着雨后静止清新的夜风,感受到复返自由的惬意释然。然后给蔡小田发了短信,我紧紧地拥抱着最亲爱的女人,坐等天明。

天快亮的时候又下了一阵雨,之后又吹来一股猛烈的风,我从繁杂的睡眠中醒来,感到脑子有些胀,身子也有些冷。我本想从箱子里找件衣服来穿上,但杨帆正躺在我怀里,她的睡姿安静唯美,我不忍破碎她难得一见的美梦。但不久,我就感到了自己的寒冷——这种寒意不仅来自于外界的料峭春寒,就连我的骨头、内脏、血液,全部是冰冷的。幸好不久杨帆也醒了,她睡眼惺忪地问:“小峰你怎么在发抖?”我说:“有点冷。”杨帆自责连连地起身打开箱子,刚翻出一件厚衣服的时候,蔡小田的电话就来了。

在蔡小田的指导下,我们在杨公桥的右出口找到了一辆崭新的红色嘉陵摩托。蔡小田戴上硕大的特制头盔,驱车在崎岖的弯道上攀爬。车至半山腰的时候折向了松林繁郁的土岔路,又往前行了约五分钟,来到一大片黄土平台。但见空气清新、树木苍翠、百鸟鸣啭,平台上零零散散的罗列了三套木桩石凳,边缘处各有三条石板路,沿最左边的石板路而下,就到了蔡小田的秘密住所。

据蔡小田说,这是一栋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别墅群,改革开放后政府将其划分成数套小宅出售——这“一平台三别墅”均属于蔡小田的好朋友。此友好云游四方,就把房子转给了乡下的一个亲戚,亲戚装修一翻后经营“农家乐”,却生意寡清。恰逢蔡小田需要安心写一个诗剧,这朋友就招呼亲戚低价租了一栋给蔡小田。平时三餐、热水都可与隔壁的房东搭伙,获得不少便利。

杨帆到洗手间洗掉墨迹,换回了女儿身,又略事装束后,出来。正在腾挪客房的蔡小田大惊失色,他以一种天外飞仙的惊讶口吻问:“啊,小李?怎么,怎么她是女孩子……还,还这么漂亮?”

我将故事的始末,小心翼翼地给他说了。

还未等我和杨帆跪谢,蔡小田抢先一步说道:“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杨帆显然被蔡小田的丑陋吓了一跳,但一听说蔡小田是作家马上就无比崇拜。她天真地问蔡小田:“作家大哥,要发表文章容易么?”

“容易。”蔡小田温和地答道。

而杨帆却感叹道:“那我高中时的投搞怎么全被退回来啦?”

蔡小田儒雅翩翩地问:“你投的是什么杂志?”

“《收获》!”说完杨帆就顾自咯咯笑起来,“我那时投的是一首诗!”

“什么诗?”蔡小田似乎很感兴趣。

“喏,狗屁诗,瞎写的。”杨帆伸伸舌头,做个鬼脸。

蔡小田却紧追不舍地问:“你,你可以念给我听听么?”

杨帆不好意思地说:“蔡大哥会笑话我的!”

蔡小田一本正经地保证道:“我不笑的。”

于是杨帆就真的念了,我虽然不懂诗,但也发现其音律全无,平仄尽失,更别提什么意寓或手法。但蔡小田却侧着个硕大的头颅,半虚着眼睛认真倾听。杨帆念完诗后,他还在那儿反复念叨了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好诗,好诗!比我高中写的诗还好,嗯,假如修改几个字词,投《中学生文艺》是可以发表的。”

“真的吗?”杨帆挺兴奋。“是的。”蔡小田继续侃道,“我高中时当过他们的特邀编辑,你的诗绝对可以发表。”杨帆小姐可真是受宠若惊,她惊声叫道:“我当时怎么这么笨呢!”

这些交谈把写小说的我晾在一边,我陪笑着打开箱子,收拾现在属于我的所有财物。蔡小田从邻家端来六个馒头、两盆稀饭、一碟咸菜,对我们说:“现在将就着填下肚子,一会儿我到山下买些熟食上来。”

吃罢饭,杨帆吵着要补瞌睡,我也感到眼皮沉重,就各自到厢房中休息。躺在床上我才发现昨晚淋雨带来的种种难堪:耳朵红热、眼睛赤炙、鼻子里像塞满了铅块,呼吸极度困难。我分明的是疲惫的,床分明是暖和的,但翻来覆去的却总是睡不着。折腾了约莫两三个小时,鼻子终于通畅,我在精疲力竭中终于睡了过去。此后我迷迷糊糊、磕磕碰碰、神神颠颠,醒来后只觉头昏脑胀,大脑就像一片绿原刚刚被森林大火所灼烧。挣扎着想起床,却感到四肢无力、手脚酸软——我这才知道,自己终于病了。

我张口想喊,却发现喉咙里像滚进了一盘火沙。我侧耳倾听,却发现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我竖着耳朵分辨了许久,好像听到蔡小田在动情朗诵着什么,杨帆则在一旁啧啧称赞,估计又是那该死的诗行!

就那样躺在床上木然了许久,我的魂魄终于渐次回归体内。等我挣扎着走向客厅,杨帆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蔡小田则坐在她旁边,手中拿着一沓龙飞凤舞的诗稿。

杨帆笑着对我摆了摆了手,说:“小峰,快来,蔡大哥在讲评诗呢!喏,蔡大哥还买了我最爱吃的泡椒凤爪,你再不来吃,我可要吃完了喔!”我步履蹒跚地走过去,蔡小田关切地问了一句:“病了吗?”

我若无其事地摇摇头,说:“没,大概是睡过头了,有点晕!蔡大哥你继续讲吧。”

杨帆不安地问:“怎么,睡得声音都哑了?”

“咳,咳,没事的。你们聊到什么了?”

杨帆关切的强调:“真没事?”

“真没事。”

蔡小田递给我一支烟,刚抽了两口就呛得咳起来。但为了不打扰蔡小田的兴致,我把这些咳瓮在胸腔内。

但闻风华正茂的蔡小田,将写诗的诸多技巧与手法不遗余力地讲给我们听——当然主要是给杨帆听。因为我对诗的兴趣的确不大,但我尊重并感激蔡小田,不得不谦卑的点头应和,以示他讲得很精彩。可以说,谈论诗歌的蔡小田,是英俊并潇洒的。滔滔不绝了一会儿后,蔡小田又建议:“出了一天的太阳,外面平台上的地也干了,小李,要不要上去摆两局?”

杨帆心情不错,兴致颇高,就积极地替我接下了战书,还反问道:“你想和小峰下什么棋?象棋吗?”

蔡小田说:“还是围棋有趣些,小李会下吧?”

我直言无忌地告诉他:“只懂些基本规则,还没正式下过几盘呢。”

“下象棋,下象棋,小峰的象棋可厉害啦!”杨帆在旁边起哄,她所谓的厉害其实是我们刚认识那一会儿的网上对战。她太臭了,是出手就“拉炮打马”的那种,才走三十多步就被我将死。其实,我的象棋至多也算中等水平。

“那挺好,我们就杀几盘象棋吧?”蔡小田脸色平和,然后转向杨帆,问:“你和谁一方?”杨帆初获新生,又见深山、树林、百鸟、夕阳,自然乐不自胜,只见她煞有介事地对我们宣布:“我中立!”

就摆了两局。

但今天实在是无心恋战,头昏脑胀的几步走下来,就被蔡小田占得了先机。杨帆在旁边哇哇啦啦的要帮我“献策”,但我这儿却败得更快。杨帆噘起嘴,问:“小峰?上次你是怎么赢我的,难道在作弊?”又转过身,满怀崇拜地问蔡小田:“蔡大哥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象棋?”

“三岁!”蔡小田斯斯文文的答道,然后猛然推车架炮,“将!”——将我置之死地。杨帆埋怨地瞪着我,问:“你怎么才这点本事儿?”我尴尬的笑笑,说要不你来下一盘?

杨帆摩拳擦掌,竟然真的要上。我退居二线,看杨帆是如何在几步之内就败给蔡小田的。没想到杨帆却时时处于优势,蔡小田的车假装无意的停在了马脚上,杨帆飞快地把它吃了。等杨帆遇到类似幼稚的错误时,就会赖皮谄笑道:“蔡大哥,让我重走一步,好么?”蔡小田布满小红点的额头不断闪现快乐的褶皱,他猛烈的点头,说:“好的,好的。”蔡小田二十分钟就以步步为逼的阵势将我置之死地,而与杨帆“酣战”了一个多小时,他却被杨帆吃掉了车、马、炮,只剩下两个可怜的小卒子,有气无力地向前推进。杨帆执着手中的车,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之后便见她急功近利的将两个小卒吃得干干净净,这才长驱直入,把“无卫之王”将死。

赢得胜利的杨帆快乐得像一朵火红的玫瑰,蔡小田也乐呵呵的看着她笑,我呢,心中突然充满病态里的孤独与自卑。

当时鲜红的太阳伏垂在西方草甸的山岭,透过松柏枝桠照进来的缤纷光柱,在干爽的空气里转换着不同的色泽。鸟儿们翻食着被风雨打落下来的陈年松果,唧唧喳喳,仿若配乐。杨帆红润的脸上反射着五彩缤纷的光茫,她的一笑一颦,全都深深的烙在这松涛阵阵中的舞台上。她娇笑浅语,对蔡小田说:“我为你们跳支舞吧……”

当时我的心中竟然充满酸涩醋意。虽然我为杨帆曼妙的舞姿能多获得一个观众、能够尽情展示在大自然的舞台上而高兴,但另一方面,我认为杨帆的舞蹈已经不再为我而舞。不过还好,杨帆的即兴发挥淋漓尽致,不久就稀释了我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情节,我痴痴的看着渐次雾岚飘荡的山林里,太阳斜斜的消沉,杨帆在柔软的黄泥草香中,如一只晚起而忙碌的美丽蝴蝶……

与此同时的我也看到,一本正经的蔡小田,仿佛陶醉进了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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