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来了,轻轻地推门而入,一脸地惴惴不安。
早有侍女在屋内的椅子上铺了柔软的垫子,周玉此时正坐在这把椅子上,为了找到一个不那么痛苦的坐姿,他已经尝试了很久,脸上有着细细的汗水。刘良进来的时候,周玉正在擦汗。
“坐。”周玉拿起桌上的茶壶,亲自给刘良沏了一杯茶水,推到桌子的对面。
刘良有些奇怪,但还是道了声谢,半边屁股落在了周玉对面的椅子上。
刘良在等周玉发话,但是周玉却迟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在汉代,茶叶是贵族乃至皇廷的专属奢侈品,这个时候的茶树,还没有被大面积地种植,茶叶都是取自野生茶树,非常珍贵。
至少在乌龙山上的一个月,周玉没有喝过茶,所以此时的他,看上去颇为享受。
刘良看了半晌,终于抑制不住好奇,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却皱起了眉。
“滋味怎么样?”周玉问道。
“不瞒公子说,有点苦。”刘良挠了挠头。
“是啊,苦。”周玉点点头,“不过,等你多喝几口,就能慢慢习惯这种味道,权势,也和这茶水一样,其中痛苦不堪,但若尝久了,你就会欲罢不能。”
一边说着,周玉从怀中取出一片金叶子,慢慢推到刘良面前。
“公子这……”刘良的脑袋明显有些转不过弯来,定定地看着桌子上的金叶子,久久移不开目光。
“权势动人,钱财动人。这两样东西,谁都想要。但是得到的过程中,你需要品尝的痛苦,却难以与人言说。每个人,在通往富贵显达的道路上,都要付出代价。刘良,你跟着我,我自会送你一个锦绣前程,但是,这并不是无偿的。我想要你一件东西。”周玉眼睛微微眯着,语气平缓地说道。
刘良抬眼上望,目光却渐渐游移起来:“公子,你想要什么?”
“忠诚。”周玉双目陡然一睁,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的最底部一字一顿地压出来,“绝对的忠诚。”
刘良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声音微微颤抖:“公子,您为什么忽然跟我说这些?”
周玉眼睛紧紧盯着刘良的双目,说道:“刘良,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若不跟我实话实说,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走不出相府!”
刘良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子,国相大人都是为你好啊!”
周玉忽然笑了,拿起桌上的金叶子,丢在了刘良身上:“所以说,你只是一个山贼,稍稍吓你一下,就崩不住了。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刘良也不敢去拿落在地上的金叶子,只是哭丧着脸说道:“公子,我把这事儿告诉您,您可千万别去跟国相大人说,不然纵然小人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大人砍的。”
周玉微微点头:“这个我自有分寸。”
心防被攻破,刘良非常配合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陈陌一个月前被山贼掳掠上山,并不是偶然事件,这正是陈睿的授意。陈陌天资聪慧,但却终日流连青楼,不求上进,陈睿看着心急,自己出手教训吧,又狠不下这个心肠,于是早在一个多月前,陈睿便派人与刘良接洽,一番威逼利诱之后,刘良只能服软,同意将周玉抢上山去,好好吓唬一番,顺便也让陈陌吃点苦。
这原本是三国版的鹰爸故事,虽然听起来有些无稽,但终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倒也可以理解。
但是意外的事情来了,原本陈睿和刘良的约定是,将周玉抢上山吓唬三五天,也就差不多可以了,陈瑞自会派兵来救,刘良也能顺便弃了山贼营生,下山追随陈睿。陈睿计划得很周全,特意让刘良放跑娈童,前来府中通风报信,却没想到周玉上山之后,刘良左等右等,也不见官兵前来。
刘良这下慌了,他和陈睿达成的是秘密协议,不能让手下的兄弟知道,所以也不能派手下去跟陈睿接洽,只能在一边将周玉当成菩萨一样地供着,一边却苦苦等待消息。这段日子对于刘良来说,实在是太过煎熬,有好几次,刘良都想直接把山大王的职位丢给周玉,自己弃山跑路算了。
足足一个月,就在刘良快要崩溃之时,官兵终于赶到了乌龙山。
但是跟着周玉到相府之后,刘良却发现陈睿表面上对刘良客客气气,但暗地里却要杀他灭口,屠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好在周玉的那句“与我有用”,救了刘良一命,所以现在的刘良,只能抱紧了陈陌,也就是周玉的大腿,周玉稍稍一逼,便倒豆子一般什么都说了出来。
听完刘良的一番叙述,周玉的眉头却迟迟没有舒展。
刘良的话语,解释了自己被抢上山的起因,但是其中一个月的延误,却依旧没有办法解释,到底相府在这一个月中,发生了什么?陈睿至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嫡子在乌龙山上,却为何等了一个月才来相救?
谁阻止了他?
他在等什么?
“你下去吧。把金叶子拿上。”周玉疲倦地摆了摆手,挥退了刘良。
看来这相府里的家事,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当然,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周玉有信心将事情前后梳理得清清楚楚,但这种家门八卦,在自己的性命暂时无忧的前提下,周玉实在是没这个闲情逸致去细究。
毕竟,乱世将起,时不我待,189年是三国时期最为关键的一年,曹操,袁绍这些北方枭雄,都在这一年开始积蓄未来问鼎天下的力量。刘备则因为身世问题,稍稍落后一步,便在之后的几年中处处挨打,最后彻底被清出北方的舞台,被迫去玩什么天下三分之计,正所谓一步落后,便步步落后。
只是,如今的周玉,空有国相嫡子的身份,但一无财力,二无兵力,三无权力,起步虽然比山贼军师要强了一些,但手下只有刘良一人,怀里只揣着一片金叶子,家里的事儿还没整明白,想要搅动这三国的乱世风云,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这一夜,周玉心事重重之下,睡得极不安稳,在床上辗转反侧,像是一个久旷的深闺怨妇。
深闺怨妇最为期盼的事情,大抵是深更半夜,有人会悄悄摸上她的床头。似是对周玉的偏爱,上天没有让他失望。夜深人静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像一个幽灵一般滑进了周玉房间的窗户。
“什么人?”周玉睡得不沉,察觉到床边有人,立时一坐而起,一把操起了枕头护在了身前。
“主上,是我。”一把柔糯绵软的女声,从床畔响起,随后便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在周玉的目瞪口呆之中,来人一只手伸向脑后,手指一动,一头披肩的长发便铺洒下来,屋内立时暗香浮动。夜行衣从来人的身体上缓缓脱落,这个过程很慢,伴着满屋淡淡的香气,即便是光线昏暗,但也足够旖旎。
依旧是上弦月,月不朗,星不稀,星光灿烂,但屋内却还是昏暗。周玉睁大了双眼,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体轮廓,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仅以正面轮廓而言,周玉看出是一道凹凸有致的曲线。很快,周玉便感受到了这道曲线的温度。那是一只冰凉的小手,顺着周玉睡衣的领子,慢慢游移到了周玉的胸前,三两下,周玉的衣服便被解开,一具火热的胴体顺势压了上来,两片微凉的嘴唇封住了周玉想要提问的嘴。
冷热交替之中,周玉大脑当机了一阵,但是马上,他心中一紧,前几日府中下人的窃笑,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心理阴影,忙伸出手去,往来人的下体一探。
入手尽是泥泞湿润,入耳全是莺声轻吟,入怀则是温香软玉,周玉完全放心了。
来人到底是谁,他暂时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拥有惊人的弹性和销魂的紧致,最关键的在于,即便是以两千年后的标准来看,她的技术都足以让男人保持沉默,只会闭上眼静静享受。